如果是一个普普通通十五岁的孩子,说整个村子赖以生存的小溪水出了问题,大人们肯定不会当回事,可是褚钰并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她说的话褚岚夫妇肯定是相信的。
如果门口这条小溪水真的出了问题,那也会引来更大的问题,江安的乡下不比城里,发展到现在都还没有自来水,水源的主要来源都是靠井水和小溪,现在天寒地冻,地下的井水大多都已经结冰,如果褚钰说的是真的,小溪水也不能用的话,那就代表以后村子里的人没啥水可用。
褚岚将这件事告诉村长,村长听到这则消息之后,眉头深深皱了起来,目光中显然是怀疑和不相信的表情,挥挥手不甚在意道:“褚二啊,你是不是糊涂了,村子里一直都是用这条河里的水,用了好几辈子都没有出问题,咋可能出问题吗?”
褚钰是陪同父亲一起来的,因为她知道村子里肯定不会相信,她走上前,面容严肃地对村长说:“村长,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和我一起顺着水势往上走,看一看那里的水质,我相信亲眼所见肯定是要比我们用嘴说出来的好。”
村长,名叫刘化生,曾经参加过革命活动,后来改革开放,他成为村子里最德高望重的人,理所当然地被村子里的人选举为村长,他性格忠厚老实,平时待村子里的村民很好,也在想办法可以让村子里富起来。
经过他二十多年的努力,村里的面貌比二十年前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虽然称不上富足,但确实家家安居乐业,吃得饱穿得也暖,所以一直都很受村子里的人敬重和信服,这件事让他来通知大家是最好的办法。
这两天,老褚家发达的消息他也听到了不少,说是老褚家二儿子的闺女发了大财,开了公司,还出钱给老褚家的老两口在老家盖了新房子,当时刘化生还在想,这么一个女娃娃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
好家伙,今天可算见到了真人。
刘化生细细地将褚钰审视了一番,眼前这位女孩大概是十五岁左右的年纪,但是她脸上的表情和眼里光芒起同龄人成熟许多,别说是同龄人,就连成年人也没几分她这般的气韵,完全不像是说假话或者闹着玩的模样。
难道这水真的出了问题?
如果村子里赖以生存的生活用水出了问题,那绝对不是一件能小觑的事情,刘化生表情立马变得严肃,肃穆道:“我们先去看看吧。”
刘化生下了决定之后,三个人便立刻动身前往水流旁边查看情况,果然就像褚钰说的那样,逆着水流网上前,就会不停地看到翻着肚皮的死鱼飘过,刘化生低身抓了一把水草,正如褚钰形容得那样,水草根部已经被腐蚀发黑,水草的根部已经腐烂到看不见。
“怎么会这样?!”
刘化生和褚岚眼中流露出惊恐的神色,他们看着发黑的水草,不敢想象这水里到底有什么,竟然让水里的水草和鱼都相继失去生命。褚岚下意识地看向女儿,低着声音问道:“小钰,这里的水为什么会这样?”
褚钰没有回答父亲的问题,目光逆着湍急的水流向上看去,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具体情况,大概要去到水流的尽头才知道。”
“那可远着哩,还在那座山的半山腰!”刘化生伸手指了指远方。
褚钰循着刘化生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忍不住往前走了进去,问向一边的刘化生村长,“村长,你去过上面吗?有什么办法能上去吗?”
“不行,小钰你想做什么?”褚岚听到褚钰这么说,立马皱着眉头打断褚钰想要独自涉险的想法,他严肃地看向褚钰,“现在情况不明,万一这水流的源头有什么危险怎么办?”
刘化生也同意褚岚说法,连忙劝道:“褚总啊,这上面我也没上去过,不过水源尽头在半山腰,那座山是出了名的陡峭,还是被轻易上去了。”
褚钰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点了点头像是把褚岚和刘化生的话给听进去了,但是褚钰只是为了安父亲的心而假装同意而已。
此时此刻,刘化生也相信这条从半山腰奔流而下的河流确实有问题,他立马要呼吁村子里的村民不能再用河里的水,可是随着这项决定,也会有新的问题随即产生,对于一个没有自来水的村子来说,不能用河里的水之后,那能使用的水源就大大减少了。
刘化生一脸愁眉苦脸,褚钰自然知道刘化生在担心什么。
褚钰冲着刘化生笑了笑,宽慰刘化生的愁绪,“村长,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吧,来之前我就已经找了人来我们村子里装自来水,现在正好是临近过年的时段,我也希望村子里的村民可以过一个好年。”
“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褚总,你说说,这我可怎么感谢你。”刘华生听了之后露出笑容,双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在面前搓了错,既惊讶又感动地说道:“我先代表村子里的村民谢谢褚总您吧!褚二,你好福气啊,有个这么能干的女儿,实在是让人羡慕!”
一边的褚岚被夸得都有不好意思,看向女儿的眼中都是温暖的笑意。
回去的路上,刘化生与两人分道扬镳,他要去广播室把这个紧急的消息告诉全村的村民,褚岚父女两则按着原路返回,回去的路上,褚岚总是忍不住看向身边的女儿,一连看了好几眼,饶是褚钰这般沉着的性子被父亲看了那么多眼也有点不适。
她不由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奇地问道:“怎么了,爸,我脸上有东西吗?”
褚岚立马摇了摇头,“没有没有。”
他脸上兀自带着笑容,似乎想到了很开心的事情,自顾自地笑了好一会儿,才对褚钰说道:“小钰,你知道吗?爸爸以你为荣。其实原本在爸爸的心中,一直担心你在处理集团事务的时候会粗心大意,但是今天看你除了这件事,爸爸特别以你为荣,什么因素你都考虑进去了,甚至还找人来村里装自来水,事无巨细、方方面面你都想到,爸爸看着很欣慰。”
褚钰听了之后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褚岚压低了声音靠近褚钰的身边,笑着说道:“而且看看你说装自来水的时候,村长直接惊讶地发呆了,说实话,看着他的表情爸爸心里觉得很爽,难道这就是有钱人的快乐?”
有钱人的快乐。
父亲的形容让褚钰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哪叫有钱人的快乐,她更希望父母可以拿着钱到处吃吃喝喝玩玩,去看看外面的风景,去看一下祖国的大好河山,所以当靖州市旅游公司成立的时候,褚钰一定要先带着父母过来玩一圈。
刘化生的脚程很快,褚钰和父亲刚走进家门口就已经听到高昂的喇叭声传遍了整个村子里,严词警告村子里的村民不要再使用村子前头河里的水,村子民先是不解,随后都在议论不用前头河里的水,那用什么水?
就在村民们疑惑以后用什么水的时候,村长也紧跟着将褚钰又出资又找人来给村子装自来水的事情告诉村民们,这下村民们的议论声更加热烈,各个都在夸老褚家的这位孙女懂事又能干,连带着对老褚家也多了些尊重。
盛煌集团董事长亲自出门,江安市办起事来肯定利索,很快就把村里的自来水给处理好了。
这下子,用水何止是方便了一点点,是方便了很多点,大家都对褚家存了感激之情,看到褚家人出门都会亲切地过来慰问一番,就连一向严肃的褚刚脸上都露出淡淡的笑容,对孙女褚钰办的这件事特别满意。
这两天,陈梅出门遇到人的时候,每个人都会夸几句她的孙女,说她的孙女能干懂事,又说她福气好,有一个这么能力的出众的孙女,晚年可以享清福了。
享清福?
陈梅听着这些话怎么听都是嘲讽,要知道,她已经和村子里的这些村民生活了将近大半辈子的时间,谁家能不知道她向来和老二家的关系不好?!现在拿享清福这种话来她面前说,怎么听都像是来嘲讽自己的,可是自己又能说什么呢?
她的大儿子和小儿子不争气,连一个小丫头都比不过,现在这个小丫头又成了村子里人人称赞的慈善家,说她小小年纪就有现在的成绩,以后一定前途一片光明。
想想自己曾经做的事情,陈梅真是毁得肠子都青了,要是早知道,这二宝以后这么有出息,当初自己也不会那么对老二家了!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买的。
褚岚一家人对她也是恭敬礼貌的,只是礼貌和恭敬之中总是疏离的,褚钰和褚刚还能聊上几句,在面对奶奶陈梅的时候,就只有点头微笑的份,像是连话都懒得和她讲。
陈梅心里很清楚,祖孙之间早就没有什么情谊了。
好在褚岚夫妇两人都是心地善良、老实忠厚的人,并没有在发达之后因为她以前的苛待,对她心存怨恨,最起码媳妇对她依旧是恭敬的,最起码儿子对她依旧是孝顺的。
……
深夜的时候,褚钰倏地睁开眼睛,从枕头底下拿出手机看了看,现在是早上五点整,时间还算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褚钰却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褚钰翻了个身,在心底默默地问魔典:【魔典,你知道这里的水是因为什么吗?】
“主人,我不知道哦。”魔典轻盈的声音出现在褚钰的耳朵里,它闪动着书页从褚钰的身体之中显露出来,语气中微微带了严肃,“不过,主人你也看到了,被这水里腐蚀的植物和动物都没了生气,这水源的源头肯定是出问题了。主人,难道连你也没看出来吗?”
褚钰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的天窗,依稀可以看见外面的天空月朗星稀,天边隐约泛起鱼肚白,大抵是天快要亮了。
【如果水的源头是刘化生指的那座山,那应该没出什么问题,我远远看去,那座山的风水还是正常的。】褚钰想了想说道。
褚钰也只能远远看去,她想凑近看,也根本看不了。
魔典点头嗯了一声,“主人不如上去看看?”
这话说得好像很轻松,褚钰无语地翻了翻白眼,继续道:【魔典,你心是真的大,万一那源头是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或者是我对付不了东西怎么办?】
魔典没觉得有什么,反而理所应当地说道:“那如果主人害怕的话,就把禹司南喊过来,让他带你上去,由他带着你肯定不会害怕了吧?”
这话说的褚钰立时从床上坐了起来,冬日里的深夜褚钰还是觉得有点冷,她瑟缩地缩了缩脖子,理直气壮地对魔典说:【我是因为害怕那上面的东西我对付不了,才喊禹司南来帮忙的,嗯,我就是喊他来帮忙的。】
魔典是个明白人,不去揭露褚钰真正的小心思,顺着褚钰的话说:“对对对,我知道主人你的意思,你就想弄明白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被魔典这么说上一嘴,反而有点贼喊捉贼的意思,褚钰红着脸解释道:【要是没有禹司南的瞬间移动,你觉得以我的脚程,走上去需要多久。】
魔典拿出褚钰的手机,直接问她:“需要我帮你拨电话吗?”
褚钰动作飞快地拿回手机,神色有些尴尬,故意大声地说道:“你怎么回事?我到底是不是你主人,难道你对主人就是这个态度吗?”说完,她直接把手机放回枕头底下,然后又重新躺回被窝里。
魔典好奇道:“主人,你不去了吗?”
半晌没有说话,隔了好一会儿,褚钰翻了个身,看向房间另一边,正在熟睡中的父母,她缓缓道:【天都已经快亮了,等找个时间再说吧。】
父亲不同意褚钰以身涉嫌,就算褚钰想去,也要选一个合适的时间再去。
而且现在天这么早,才早上五点,天寒地冻的冬天,这么早把禹司南喊起来不太好,还是等白天再和他说这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