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表情呀,小舅做这个工作,时常都是要熬夜干活的。”
白思东不说还好,一说,苏小萌这心里的愧疚和委屈一下子便涌了出来,
“对不起……小舅……每次都这样麻烦你……”
“老爷子,你听,你外孙女儿说的这都是什么话!”
萌萌心思愈发的细腻,想事情也愈发的周到全面……这固然是好事,而缺点便是……太多的顾及别人的感受,会让自己变的累。
“好了,时修交给你,完事了再送回来。”
“恩,好。”
白思东应了声,松开苏小萌,见她眼眶上还挂着眼泪。
他伸手抹掉,
“我这小外甥女儿,咋这么没出息呀?思弦,你这女儿不像你啊!”
白思东忙对父亲身边的白思弦说道。
白思弦走过来,圈住苏小萌的肩膀,揉了揉这瘦弱单薄的小肩膀,
“好了,都过去了,外头凉,进屋吧。”
白思弦哄着小萌,对白思东道,
“哥,你们路上慢点开,这事儿不用着急,谁也跑不掉。”
“恩。”
白思东驱车带着殷时修去看守所。
而殷宅的正苑里,殷家二老问苏小萌什么,她都不肯回答。
明显看得出……
她对二老很有情绪。
这种情绪可以称之为迁怒。
小萌承认。
只是她没有办法不去迁怒。
蚀骨噬心之痛,一次又一次……
如果不是殷家二老一次又一次对殷时青的放任,不是他们对殷时青夫妇的纵容……
双双和煌煌不会受这苦,不会露出一脸惊悚害怕。
他们才三岁,哪里经受的起这样的打击……
谁都看得出小萌此时心里有情绪。
最后还是白思弦开的口,
“有什么事情还是明天再说吧,成济,抱着煌煌,爸,我们也回君苑先休息,萌萌和孩子们也都受惊了。”
“殷伯,你们也早些休息吧……”
殷家二老互相看了一眼,没再说什么,把两个小家伙给了白思弦和苏成济。
灯火通明的殷宅,这*,几乎就是在灯火通明中度过。
踏实入睡的终究没几人。
双双和煌煌被绑架的事情,并没有像白思弦说的那样,就这么过去了。
心有余悸的并非只有苏小萌和殷时修,殷家二老……
殷时兰看着受惊的双双和煌煌,不自觉的便会想到孙子绮阳。
殷时桦会想到明朗和梦梦……
殷时青是一个疯子,这个疯子的疯言疯行自打老四把萌萌领回家之后,愈演愈烈。
这三年多的时间,殷时青的种种行径愈发的让人望而生畏。
可怕的是,如今已经不只殷时青一个人疯了,那一家子都疯了。
那个嫁到了别的城市的女儿殷博美,似乎真成了泼出去的水,在这两年殷时青受到的诟病愈发多起来的时候,她也没有再回到京城来过。
“慕楠……”
殷时桦躺在*上,看着天花板……
“恩?”
“你说殷时青还有没有可能再出来?”
“……怎么了?”
“我有点害怕。”
“……”
“如果他还有机会出来,如果那一家子还能耀武扬威……你说,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敢做的?”
单慕南深吸口气,握着殷时桦的手,良久这口气才吐了出去,
“让你跟我回天津,你非要留在这是非之地……”
“……”
“时桦,即便殷时青再也不能出来,殷宅这个大宅子,永远都不会有真正的宁静……”
殷时桦侧首看向单慕南。
单慕南回过头看她,
“一个家族的延续是开枝散叶,而现在的殷家是太过的枝繁叶茂……枝繁叶茂过剩,那就需要定时的剪枝修叶。”
殷时桦回过头,依旧看着天花板。
她知道,丈夫说的没有错。
哪怕这之后殷家的家主家母变成了老四和小萌……
枝叶过剩,也总是需要修修剪剪。
而这种修剪又绝非真的像修剪植物那般容易,流的不是茎叶汁水,而是赤红的鲜血。
“被你这么一说,我觉得生活真的没劲。”
单慕南轻笑,
“你看,这年头,实话就是不招人喜欢。事物的本质总是直白的残忍……”
“……”
“不过事在人为,谁能知道时修和小萌接手殷家之后,殷家这个庞大的家族会变成什么样呢……”
单慕南揉着妻子的手。
殷时桦侧身抱住丈夫,
“和你说话就是费劲!有没有读者说你的文字晦涩难懂?”
“……还真有!”
单慕南忙道。
“哦?那读者可真的是和我一样一针见血。我告诉你,你再不改改你的风格,看以后你的文字,还有谁会埋单。”
“你啊。”
“……”
“时桦,我写的文字,只要你能读得懂,就好。”
殷时桦的唇角微微扬起,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她想,这世上终究是没有那么多的痛苦。
因为哪怕是千斤百斤的痛苦,也并不需要千斤百斤的幸福和甜蜜去抵消,只需要那么一点,只需要那么一点点……
她想,苏小萌是个智慧的女人,她不会看不透这一点。
这*,或许小萌无法入眠,或许双双和煌煌这两个可怜的孩子还在未泯的余惊里辗转反侧……
这*是如此的难熬,这一路走来,苏小萌和殷时修这对夫妻经历的坎坷和苦难似乎会在这*堆成一座山……
压的他们喘不过气来。
可是……
这*也有施海燕的嚎啕大哭。
看守所里,施海燕泣不成声,捶着自己的胸口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隔着铁栏杆,殷时修表情冷漠至极,
“施远成不仅有一个好儿子,还有一个好女儿,这个好女儿断送掉了他仅有的两个孙子的前途,让这两个似乎还有些许良善的孙子在大好年纪里戴上“绑架犯”的镣铐。”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那两个孩子是无辜的……他们真的什么都不明白……”
施海燕恸哭,并不是因为她有多慈悲,而是她实在承担不了这份罪责。
施小海和施小洋是兄长仅有的两个孩子,两人都尚未成家。
父亲年迈,兄长去世之时,他便已伤心过度,如今这仅有的两个孙子……却因为她的一时糊涂踉跄入狱,其中一个还在医院里抢救……
施海燕怎能不崩溃?
“说来可笑,你还真不是个能配的上殷时青的女人。如果是殷时青,他起码做到,在事情败露后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四弟……四弟……你该知道小海小洋不是坏孩子,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你就放了他们吧……”
施海燕不敢想,如果远在国外的父亲还有嫂子知道施小海和施小洋进了监狱……
不,不能让他们知道,父亲一定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他老人家也再不能经受这样的打击了!
“我还真没看出,大嫂竟然是一个这么有担当的女人……”
殷时修依旧面无表情,此时他站在施海燕的跟前,和冷面撒旦并无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