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眼泪扑簌簌留下。他将头埋在臂间,低低地哭出声。
他想,明明他已经尽量适应没有裴瑾容的日子了。
一个人趴了半刻钟,宋闻清起身给伤口简便包扎了一下,做好菜后,他还是没胃口,随便吃了点便睡了。
翌日清晨,胃里传来的感觉不好受,他头也晕得不行。
摸了摸额头,见没发烧,他松了口气,可能是昨晚吃坏了肚子,这才拖着身子起床。用柳枝刷完牙后,宋闻清把鸡笼打开,将鸡圈在后院,又捡了蛋。
早上没什么想吃的,不过倒是馋小菜了,配点白粥倒是正好。
一上午也没做什么,医书也看得滚瓜烂熟了。他打算过几日去青雨县寻新店铺用来开医馆,到时候再多买些医书。
衣衫囤了好几件,左右下午没事,不如拿去溪边洗。
这样想着,他拿了些许无患子,端着盆往溪边去了。
来洗衣衫的人不少,也热闹。见宋闻清来,都热情地打着招呼。
“闻哥儿也来洗衣衫了哦。”大娘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囤了好几件了。”宋闻清笑着应声。
不多时,村里一个妇人端着一大盆衣衫也来了。
“王婶子今日怎么一个人来?平日不是都和祺哥儿一道来吗?”
祺哥儿是王婶子家今年刚进门的夫郎,手脚勤快得很,话说得也好听,哄得王婶子高兴得不行,走哪儿都带着。
王婶子一听,笑着瘪嘴,将衣衫放在石板上拿着棒槌捶,说:“还能因为啥?”
她说得隐晦,周围人却都听懂了,连忙问:“怕不是有了哦。”
王婶子笑着轻轻点头,继续道:“还不到三个月呢。”
村里有怀孕头三个月不能说的说法,王婶子心里高兴,点到为止即可。
大娘也来了劲,问:“我记得我家那个怀的时候反应大得不行,祺哥儿现在有反应了没?”
王婶子嘴上的笑合都合不拢,道:“说想吃酸梅子呢,早上起来难受得不行,得让人哄着才好。”
“那敢情好,生个大胖小子。”另一个村妇插嘴道。
“……”
“哗啦——”宋闻清猛地起身,心怦怦直跳。
大娘被吓了一跳,拍着胸口问:“闻哥儿怎么了?”
他脸色煞白煞白的,将衣衫随便揉了两把放在盆里,忙端着盆往家里去。
他最近每天早上起来确实都难受得不行,头晕乏力,时不时还想吃酸的。
他下意识避开自己是怀孕了的可能性,毕竟潜意识里宋闻清仍然觉得自己是个男人,却没想到他现在已然是个哥儿了。
心里着急,脚步也加快了。宋闻清脑子空白一片,自己是不行了。他将衣衫放好就去了医馆。
直到李郎中笑着小声道:“有了,瞧这脉象现在才两个多月呢。”
闻言,宋闻清才彻底慌了神。
第38章
看他神色, 李郎中还以为是太开心了,也没细细深究,笑着揶揄他:“可惜瑾小郎还没回来, 往后月份足了反应大。更别说等到六七月份的时候腿脚浮肿,那时身边可不能没人呢,让瑾小郎早些回来也好。”
宋闻清已经听不进去他在说些什么了, 意识昏昏沉沉的。起身同李郎中道别, 见他要走, 李郎中叮嘱他道:“你虽说医术好, 怀孕也是头一次。若是早上起来时难受吃点酸梅干压一压, 花生和鸡蛋也可多吃些。”
他勉强勾唇,朝李郎中点点头便走了。
直到宋闻清走远, 小童才小声念叨:“怎么感觉宋医师不是很高兴?”
李郎中将放在高处的药材拿下,说:“许是还没缓过神来呢。”
八月燥热得很, 宋闻清却觉得有些冷。他像是踩空了一样,心也提了起来。
这一刻他终于切身地体会到了哥儿的身体构造同男人当真是不同的。可他额间的孕痣不是说浅得很,不容易怀孕的吗?
恍惚间, 有马车路过。
路不是很宽, 宋闻清站在小路两旁, 微微侧身。
“多谢闻哥儿了。”川小哥笑着道。
“无碍。”
马车消失在尽头,他垂眼,看着自己下意识护着肚子的手一怔。
—
“少、少爷……”柳红跌跌撞撞地闯进绸缎庄, 泪眼婆娑。
裴瑾容正和掌柜的商量着这个月要拿多少布料,听到柳红的声音, 朝掌柜说了后便起身往外去。
“可是家里发生了何事?”
柳红哽咽道:“老爷他醒了。”
闻言, 裴瑾容也顾不上那么多,忙与柳红一道赶回家去。
裴府一众人见裴煜醒了都神采奕奕的, 比往日干活儿更加起劲。裴煜还是裴府的顶梁柱,他现如今醒了,也代表着裴府还不会垮。府中雇的长工猛地松了口气,见裴瑾容进门,也不怕他了,还有几个小厮抹着眼望着裴瑾容哭。
裴瑾容知晓他们近来受了惊,说:“今日每人去钱庄领一两银子。”
“谢谢少爷!”身后传来欢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