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清风一眼认出这把扇子:“这不是昼白师妹的羽裳扇么?”
她淡淡“嗯”了声,又拿出一只布袋来,从里头摸出了油盐酱醋和一双碗筷,桑桑歪着脑袋,冷眼看她如何折腾。
步清风目瞪口呆:“乾坤兜?渺渺师妹,你借了这么多法宝?”
这些虽算不上上品灵宝,但也是门中叫得上名儿的宝贝了。
“不是借的。”她说着,又摸出了几枚灵丹,给他当作料,“同她们换的。”
“那何物换的?”
她唔了唔:“画。”
步清风皱了皱眉。
他晓得她画工不错,映华宫清净,这些年除了法术之外,能用以消遣的也就如此,她曾给他画过一副丹青,颇为传神了。
只是没想到,她能用画来换灵宝。
“什么画?”他不由得心生好奇。
她顿了顿,抬眼看他:“师父的画像。”
“静坐与半卧的最是受欢迎,干站着的稍次些,女弟子尤为中意,也有几个师兄弟来买来换过。”她颇为认真地盘算起来,一旁的步清风已经开始打磕巴了。
小师妹你别以为我没有听到那个“买”字噢!
“她们要师父的画像作甚?”
“不知。”她唔了一唔,坦然道,“不过我听闻修为上乘者鬼怪妖邪不敢近身,更有招福纳寿庇佑安康之能,师父的修为,乃鼎盛大乘,她们许是拿去辟邪的?”
“师兄若是也想试试,盖改日我再画一幅?看在同门一场的份上,你想要含羞带怯的,还是风姿翩翩的都不在话下。”她略略一顿,压低了声音,“出浴图也不是不能商量”
步清风给吓得生生一哆嗦!
不不不!看在同门一场的份上你还是放过我吧!
“师,师妹,这事儿师父可知?”
她目不斜视:“自是不知。”
“”他可能需要扶个墙缓缓。
步清风的厨艺的确了得,说话间,鱼香满溢,眼看着两面泛出了诱人的焦黄。
云渺渺一手托着腮,一手扇着风,忽而道:“师兄,盛山的事你可有听说?”
步清风愣了愣,不由叹惋:“今日刚听到消息,此事发生得突然,实在叫人措手不及。”
她眸光一闪:“据说魔界在寻一样宝贝,唤作长生之血,只怕就是为此四处杀人吧。”
他面色沉了下去:“魔族卑鄙,滥杀无辜,着实可恨!然,这长生之血我却是头一回听说,尚不知是何物。”
“若魔界志在必得,天虞山多半也不会袖手旁观,师兄觉得,我们何时会下山?”之前偷听到的那些话,可非玩笑之辞,步清风知道的,应当比她多些。
果不其然,他的脸色变了变。
犹豫片刻,他抿了抿唇:“就这两日工夫了吧不必过虑,下山历练也是参悟道心的必经之途。”
云渺渺应了一声,陷入了沉思。
直到步清风烤好了鱼,给她递了一块,她方才回过神来。
看着手中的鱼,他心口直跳:“我修行至今,恪守门规,还从未做过如此刺激的事。”
云渺渺瞥了他一眼,指了指后头的寒潭:“再烤一条,更刺激。”
鱼肉鲜香,她刚咬了一口却忽然感到一阵反胃,背过身去吐了出来。
桑桑立刻飞了过来,落在她膝头上,眼中多了几分紧张。
步清风也吓了一跳,慌忙询问。
“许是今晨练剑有些久了”她摇了摇头,含糊道,心中却暗暗慌神。
难不成是多年不曾沾荤腥,这才一口便难受起来了?
她又咬了一口,这回却是一切如常。
疑惑之际,却瞥见肩上的乌鸦眼中一闪而逝的犹豫。
天色暗下来后,云渺渺去了一趟书阁,翻出几本医书。
仔细地对着自己的症状琢磨,试图找出解开此咒的法子,司幽上回送来的药几日前便吃完了,往后总不能日日靠药强压着,她这些年也暗中查阅了不少古籍,却并无进展。
今日想到医书,也只是来碰碰运气,尽管她的运气素来不佳。
然而,无论哪一本医书所述,与她的症状相合的病症,越看越像是
啪。
她猛地盖上那一页,桑桑刚探到一半的脑袋嗖地缩了回来。
“不可能。”话虽如此,她踟蹰片刻,还是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回想起方才看到的寥寥数语,不禁抖一激灵。
桑桑眨了眨眼,鸟喙一动,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云渺渺有些焦虑,却又不敢确信,揉了揉眉心,将医书放了回去,暂且将此事搁置一边,转身走出了书阁。
一抬头却见不远处的青松下,长潋独坐的身影。
华庭满月,玉树芝兰,透亮的月光照在他肩头,落落白衣犹胜雪。
顾盼间,岁月都要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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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虞山众弟子:给我来一份!给我来一份!
pk加更说到做到!小可爱继续。别停下来!
清风师兄:师妹的胆子日渐肥壮,我该如何是好
喵喵:鱼都吃了,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作者菌从嘴里伸出了渴望的爪子:我也想要一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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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好像戳到师父的痛脚了(pk求支持呀)
池中月是天上月,眼前人似画中人。
她成为掌门弟子这八年,才晓得掌门高深莫测,不苟言笑这些传闻都是假象,她家师父忘性大,总梦游,没人去领,他能在玲珑树下吹一夜冷风。
她向步清风打听过师父高龄,就连他这个大弟子也说不清,只道是至少三千岁。
许是上了年纪,她上回瞧见长潋嗦两口茶水,有时都呛得耳赤。
从那之后,长潋下个台阶,她都要多看两眼。
而此刻,比起欣赏这天虞山第一名景,她更忧心的,是自家师父是不是又梦游了。
孟极不在他身边,她站在十步开外,试探着唤了声“师父”,他便看了过来。
清醒的啊。
她暗暗舒了口气,上前行礼:“参见师父。”
“怎的还不去歇着?”他平和地问,这回倒是难得没忘了她是哪位。
“弟子”她还未想好如何答复,一阵风起,肩上竟多了一件素色的袍子。
“映华宫风大,仔细着凉。”他神色淡淡地叮嘱了一句。
“是。”她拢了拢肩上袍子,定神望着他,“师父怎么在这?”
长潋顿了顿,似乎有些迟疑:“不知怎么的,回过神来,便在这了。”
“”得,还是梦游了。
“师父。”她抿了抿唇,犹豫再三,道,“您在殿中与二位长老所言,可都是真的?”
长潋看了她一眼,沉默片刻,点了点头:“你既然听到了,为师也不瞒你,长生之血事关重大,切不可落在魔族手中。”
“下山之日师父可定下了?”她问。
长潋“嗯”了一声:“明日。”
见她忽然陷入了沉默,长潋皱了皱眉:“你可是不愿离开天虞山?”
“弟子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下山找寻长生之血,势必会撞上魔族,她想起重黎那张凶巴巴的脸还有些腿软,饥寒受得,谩骂受得,好不容易活了十来年,可别又把她克死了。
“你师兄届时会一同下山,不必担忧,若有危险,将为师给你的帝台棋打碎,为师便会赶来。”他语重心长地宽慰道。
闻言,云渺渺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眼腰间的红石头,戴了这么多年,倒是没想过此物还有这等用处。
她叹了口气:“是弟子学艺不精,颜驻之后修为便一直没有进展,还要仰赖师父和师兄保护,弟子惭愧。”
听了这话,长潋倒也没有半分责备之意,娓娓问道:“你在修炼中,可有感受到什么?”
她沉思须臾,道:“弟子只感到灵气难以汇聚,每每想要与灵根相融时,都会忽然溃散,练剑时也时常力不从心弟子是否,并无仙缘?”
从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兑现了当日承诺,让她成为了风光的掌门弟子之后,她也曾为之疑惑,但这等人人梦寐以求之事,就好像从天而降的馅饼,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她头上,时常令她惴惴不安。
总觉得这八年像是一场梦,平和安定,潜心修行,没有不夜天的阿九,也没有那些人世的污浊。
只是这迟迟没有半分进步的修为,也令她心生焦虑。
她也曾昼夜勤勉,试图奋力一搏,却收效甚微,这样的结果,她难免联想到自己阴煞冲天的命格。
但长潋,却始终很有耐心。
就如她此刻问完这样一句话后,他也只是静静地听着,而后,对她招了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她的师父,私底下真是一点上仙的架子都没有,若是此时再端一杯热茶,倒与人间弄堂口纳凉的老爷子没多大差别。
哪里像是传闻中曾经征战四方的战神。
他眼中忽然多了一抹笑意,平和而安定,不急不缓地问她:“可还记得为师同你说过,修仙之道,亦是修心之道,这世间七情六欲,大爱与私情,皆有它们存在的道理。你如今修的是法,是术,却并未修心,故而难以突破。”
云渺渺疑惑地拧了下眉头:“神仙不是要摒弃七情六欲,方能入无我之境,终然得道而位列仙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