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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

雕花窗下,一室清冷。

玉白的衣袍垂落在薄凉的月光中,窗下的人盘膝而坐,静静望着剑架上横陈的泰逢。

如墨的长剑,在漆夜中散发这清浅的光辉。

他的思绪却不在此。

那究竟是多少年前的事,他已经算不清了。

能记得的,只有那个时常坐在云端,不知望着什么的女子。

晨曦作冠,流霞为衣,额间绯华粲然如火,九天星海不及其一分昳丽。

她珍而重之地将天一镜和泰逢剑交到尚且还愿身披战甲,征战八荒的他手里,笑着嘱咐他。

“长潋,若有哪日天一散尘,霄明着彩,我便回来了。”

星河万里,繁花浮天,仿佛一夜千年。

屋中人,似有若无一声叹。

这两章信息量都比较多,评论区留给大家自我发挥吧!让作者菌看看你们的脑洞究竟有多大哇哈哈哈哈哈!

第二十六章 :荏苒之岁

玲珑染霜,草叶沉雾,天虞山虽为仙境,却到底是在人间一隅,不见冬夏,入秋后却还是会冷一些的。

远处的浮山间,御剑而行的白衣弟子翩然而过,山河连绵,楼阁婉约。

曲桥上的弟子们小声嘀咕着近来的新鲜事儿,诸如清风小师叔前几日已突破金丹期,修得半仙之体,乃继端华长老后又一个未至而立,便达参天之境的弟子。

再如少阳山仙君之女孟逢君昨日举着白鵺剑,非要一个名叫云渺渺的女弟子同她比试剑法。

那云渺渺瞧着一斤骨头二两肉的,佩剑也着实不起眼,居然真答应了。

其结果自然是孟逢君仗着白鵺剑之威,险些把人从风华台上打下去。

奇的是,那云渺渺明明挨了一顿教训,爬起来后居然瞧不出半点气恼,掸了掸衣裳就走了。

真不晓得是什么心性,这般能忍

这边正唏嘘着,南苑中忽然传来一声气急败坏的咆哮。

“云渺渺!我要杀了你!!”

乍然如惊雷,吓得林中金雀下到一半的蛋都给憋了回去。

众人齐齐一哆嗦:“那声音是孟逢君吧?”

“她原来这么凶的吗?”

“平日里瞧着还挺有大家之风的,不过扯上东苑那二位可就”

“云渺渺你给我滚出来!”南苑的嘶吼声回荡在山间,余音缭绕,久久不绝。

山风掀起满树青花,似佩环叮咚,四时不谢的玲珑,铺开了半山花海。

柔软的花瓣翻飞飘零,林中剑光如星,一道白影飒飒生姿,陡然一停,那花瓣便轻轻地落在她手中的剑锋上。

鹊尾银冠,束着细软的鸦发,晨光中,泛出淡淡的赭色,额间缀一枚菱青石,雪青的短流苏在发丝间微微摇摇晃。秀丽的细眉下,一双似笑非笑桃花眼,盛着斑驳的树影,泛出些许清浅的光华。

一套剑法练完,她方才收起手中紫剑,去一旁的树下歇息片刻。

望着天边缓缓飘过的流云,仿佛一切就像她刚刚踏入这座仙山的那日,山间不知岁月愁,谁能想到这一晃便是两年。

一年前外门筑基,数十弟子中,只有孟逢君一人召出了命兽,如今已经是长琴长老门下弟子了。

这人啊,就是老天爷赏完饭,祖上又费心费神地添了好几碗,而她,估摸着是刚吃了半碗,就被倒去喂狗了。

她每日这么勤修不缀倒不是为了能拜谁为师,事实上两年前那个说要做她师父的人,在她离开主峰后的第三日又碰上了一回,她上前行礼,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却是来了一句“你是谁门下的弟子”。

她筑基失败有没有让他失望她不晓得,但是看着他真挚的眼神,她可以断定,他是真没记住她。

就这,还想做人师父呢。

当日八成也只是信口一说,她就当啥也没听过,省得两边都下不来台。

掌门是指望不上的,至少她没敢指望,倒是步清风对她还算照顾,时常过来给她“开小灶”。

算起来再过几日又是诸位外门弟子筑基之时,她近来也曾私下尝试,却总是不得要领,请教步清风,因灵根不同,他也不知该如何说,琢磨了许久,总是在聚气于丹田时一溃千里。

她叹了口气,身后忽然穿来熟悉的声音。

“渺渺!渺渺!”余念归匆匆跑来,寻到了她,才稍稍松了口气,“可算找着你了。你对孟逢君做了什么啊,她正提着白鵺剑到处找你呢!”

这么一说,云渺渺倒是想起来了。

昨日比完剑后,孟逢君让她端茶奉水。

她奉了吗?

奉了。

但她这两年吧,亏吃得多了,这心也愈发不如从前那般“宽宏”了。

“也没做什么。”她灿烂一笑,“就是觉得她家毕方鸟挺讨人喜欢,就给梳了梳毛。”

闻言,余念归一脸狐疑:“这么小气,她家毕方金子做的呀,梳个毛就要杀你?”

“那倒不是。”她顿了顿,认真道,“可能因为我梳毛的时候手一抖,把毕方的尾巴揪秃了吧。”

讲道理,换了我也要揍你!

云渺渺起身,收起了寸情,道:“回去吧,有些饿了。”

余念归还没从毕方鸟的事上回过神,她便已经走出好一段路了。

“唉你等等我!”余念归赶忙跟上。

辟谷虽是修仙者需得经历的一步,但说到底那也是金丹期之后的事,便是已经成仙的人,也不定非得不食人间烟火,何况天虞山的饭菜实在好吃。

辰时已过,早点都撤掉了,云渺渺和余念归驾轻就熟地溜进厨房,在屉笼中找到一盘素鸡腿,刚一人偷了一个,便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躲在灶台后观望片刻,就见一道白影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上上下下地翻了一通,也找到了那碟素鸡腿。

那背影,那束着银冠的脑袋,怎么瞧怎么眼熟。

偷出了鸡腿,他正欲离开这,回头却见两个白衣女子蹲在他眼前,人手一只鸡腿,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哎哟我个天!”他吓得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差点昏过去。

待缓过神来,才发现双方的眼神里透出的意思如出一辙。

怎么又是你!

云渺渺冲他晃了晃手中鸡腿,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神仿佛白无常在同他打招呼。

“缘分啊,言兄。”

言寒轻刚拿到手的鸡腿险些被她吓掉。

三人互觑一眼,手中鸡腿油光发亮,迟疑片刻后,心照不宣地找了个僻静地儿肩并肩默默地啃起来。

四下沉默得颇为尴尬,云渺渺和余念归安静得像是俩深山女鬼。

言寒轻心头颤得慌,实在忍不住先开了口:“我方才看见孟逢君的命兽了。”

他犹犹豫豫地朝身旁看了一眼,只见一个乖顺的头顶。

他吞咽了一下:“是你干的吧?”

可怜那毕方鸟,平日里如它主子那般心气儿极高,走几步都是眼高于顶,今早愣是半死不活地耷拉在那,哀嚎一声更赛一声长。

原本水光滑亮的尾羽,不晓得哪个天杀的,将鸟迷昏了之后直接给拔秃了一片,露出了泛红的皮肉,瞧着活像个要下锅的鸭子。

直到孟逢君喊出了云渺渺的名字,他才想到她头上。

云渺渺没有否认,余念归不免有些头大。

“你就不怕孟逢君找你麻烦?”

“怕。”她答得毫不犹豫,面上却瞧不出半点慌张,低头啃完了最后一口鸡腿,“但是爽啊。”

“听说昨日你同孟逢君比了剑?”言寒轻问。

“嗯。”

“输了?”

“输了。”她一脸平静。

言寒轻呵了一声:“云渺渺,你当初打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自从两年前被这一肚子坏水儿的小瘪犊子捆在林子里“威胁”之后,他也曾想过要潜心修炼,有朝一日一雪前耻!

然而两年一过,他就再也没在云渺渺手里讨到过便宜。

这小姑娘瞧着软绵绵的,谁都能踩一脚欺负一下似的,私底下同他动起手来那叫一个“心狠手辣”,也不晓得她几时将剑法练得那样好,一想起被她吊在树杈上吹了半宿冷风的那个凄惨之夜,他背后就一阵阵地发凉!

从那之后,他便决定离这个姑奶奶远一点。

只可惜不光没避开,这小混蛋还回回都能在厨房抓到他偷吃,然后盯着他直到他将手中的吃食分她一半。

云渺渺拧着眉,似乎颇为苦恼。

“女人太难哄了。”

孟逢君那脾气,要是被她当众下脸子,回头还不定怎么折腾她。

她别的不行,顺毛还成。

至于那毕方的尾巴

动不了人,她还收拾不了一只鸟么。

“言兄。”她幽幽地看了过来,言寒轻登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你你想干嘛!”

她平静地眨了下眼:“凭咱俩的交情,你应当不会帮着孟逢君捉我吧。”

言寒轻白了她一眼:“谁跟你有交情。”

“别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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