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落施不敢再想,她用力的撑起身体向向佐的方向挣扎着爬过去。短短的一段距离,却像是千山万水一样遥远,每动一下,全身的骨头都像要断了似地疼痛。
那个人影果然是向佐,他一动不动的仰卧着,完全没了生气。
林落施喘着气趴在了他的身边,浑身都已痛到麻木,可是一颗心却因为某个不详的猜测而急速的跳动着。
她颤抖着将手伸到向佐的鼻子下,寒风阵阵中,她居然感受不到有任何温热的鼻息。
林落施的视线模糊起来,她将手放到了他的脸上,触手冰凉。身体的某处像是被锋利的匕首贯穿了,可是奇异的是却并没有感觉到太大的痛楚,原来,痛到极致也会麻木。
为什么要她经历这些,要眼睁睁地看着在乎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却无能为力。
林落施想哭,张开口却大声的笑了起来,生命果然是如此不堪一击,前一秒还生龙活虎的人,在下一刻就已经了无生气。
“向佐,你现在后悔了吗?”林落施凑近他的耳边,低低的问道:“为了保护我,到了最后连命也赔上了,你后悔了吗?”她的声音轻柔,像极了情人之间的喁喁私语。
向佐当然不会回答她任何问题,而林落施在说完这一句话后也终于筋疲力尽再次晕厥了过去。
像是做了一场冗长又纷乱的噩梦,梦见自己在黑暗又冰冷的甬道里独自行走,从这头走到那头,再从那头走到这头,可是无论怎样走却都找不到出口。
等到终于醒来,睁开眼时见到的却是璀璨夺目的水晶吊灯,雪白的墙壁,豪华的欧式大床,淡米色的薄纱窗帘正随风微微摆动,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可是却又感觉那么的不真实,仿佛仍在梦中。
林落施艰难的想要爬起来,结果才动了一动,就发觉自己的手居然被人牢牢的握住了,她微微的侧过头,这才看见床边还趴着一个人。
就算是在沉睡中他的眉心依然紧锁着,下巴上也长出了一片青色的胡茬,英俊的脸庞上带着明显的疲惫之色。
原来,这一切竟是真的吗?
林落施闭上眼睛暗暗的叹了口气,死里逃生应该是件值得庆贺的事情,可是心里却说不出是悲是喜。
停了片刻,她再次睁开眼睛,却不期然得撞上那双幽深的眼眸,肖墨寒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静静的看着她。
林落施默默的凝视着他,不是不想说话,只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对不起。”最终还是他先开了口。
只是这一句对不起却说得荒缪,对不起什么呢?是因为她被人追杀,他没有及时赶来救她呢?还是因为其他?
林落施先是微微一笑,才说道:“不关你的事。”
是啊,关你什么事呢?你不是还好心的安排了保镖给我吗?只不过死的是一个保镖而已。
肖墨寒深深的望著林落施,若有所思,片刻才沉声道:“追杀你们的人都抓住了,我已经报警了。”
“是吗?那很好啊。”林落施绽开笑容,仿佛是由衷的喜悦:“那些人为什么要追杀我?”
“他们是冲着我来的。”肖墨寒的面容沉静,声音却像是淬了冰似的冷酷凛冽:“因为你是我心爱的女人,才连累到你,幸好有向佐舍命保护你。”
林落施垂下眼帘仿佛沉思,过了一会儿才又问道:“真的只是冲你来的?”
肖墨寒微微的眯起眼睛,只说了一个字:“嗯。”
林落施一双眼睛仔细地盯着肖墨寒的脸,似乎不想放过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你确定?”
肖墨寒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专注的望着她,再开口时已转移了话题:“你睡了两天了,医生说你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不过这么久没有进食,想必现在肚子饿了吧,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让张嫂帮你煲了点鱼粥,等会就让人拿来给你吃好不好?”
“好,听你这样一说我还真觉得有点饿了。”林落施笑着回答,心里却像是被突然掏空了一块,留下一个血淋淋的大窟窿,每动一下都会疼痛异常,哪怕轻微的呼吸都会引来阵阵刺痛。
口中仿佛还残留着那鲜美的余味,可是和她一起吃粥的那个人或许已经从这个世界里消失了,化为灰烬,埋藏在腐烂的泥土里。
向佐,你为了救我而死,我一定不会让你白死。
这件事我一定会彻查清楚,替你报仇!
鱼粥依然鲜美,可是却不复记忆中的味道。
林落施慢慢的吃着鱼粥,胃渐渐的被填满,可是心里空着的那一块却好像越来越大。
她吃的很慢,一碗鱼粥吃了大半个小时才吃光,而那个一向忙得连睡觉都没有时间的肖墨寒居然就这样站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她。
换做别的女人一定会感到受宠若惊,而林落施却只觉得可笑!
直觉告诉她,这件事一定没有这么简单!那些追杀她的人,不像是冲肖墨寒而来的,倒像是冲她而来。
只是肖墨寒为什么要隐瞒她?
林落施面上平静,内心却千头万绪。
她的心里有着很多的疑问,可是最终却只说了一句:“我吃饱了,现在想再睡一会。”
肖墨寒接过空碗轻轻的放到床头柜上,目光变得深沉,语气却更为温和:“那么我先出去了,你好好的休息。等晚点我再来看你。”
“好。”她笑着点头,慢慢的躺了下来,闭上眼睛。
肖墨寒仿佛站在床边看了她片刻,然后便听到他转身离去的脚步声。
林落施睁开眼睛,暗暗的叹了口气,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也在顷刻间消失怠尽。
再次醒来的时候,房间里一片的黑暗。
林落施望见窗外已经黑了,知道现在已经是夜晚了。
她从床上坐起身,准备叫人给她送点吃的。
这时候房间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走进来一个女人的身影。
林落施转头望去,见那个女人一步步地朝自己走来,越来越近,这才看清楚来人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