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五章结盟难成
何浩然力挽狂澜，功绩真算得上罄竹难书。李适什么都满意，唯独对他在朝堂上夸那些海口，说什么要为大唐开疆扩土、征战四方之类的野心话有意见。
前不久几国来攻，有几本奏折就以此弹劾何浩然。说他在朝堂上的那些话，才导致四方邦国攻击。这事李适没说，众大臣也没问，此事不了了之。
这几年君臣一半时间在惊吓中渡过，特别是长安被占，十有七八的官员都不想再和几国开战。大家当然能听懂尚息东赞的意思，李适忍不住喜色，问尚息东赞：
“什么计策？”
尚息东赞不愧是土蕃智者，几句简单的结盟任务，硬是被他绕了一个大弯，将李适和不少大臣绕进去。
“这几年我土蕃死于大唐、或者可以说死于何浩然之手的将士，起码有二十多万，这份仇深比渊海、恨比天高。前些日子秦国、回纥还遣使者到我逻娑，请我们一起出兵攻唐，许了一大堆条件。我赞普心怀仁慈，这些年的确也有些累了，暂时没有答应。
赞普的意思很简单，要是我土蕃也能放弃这份仇恨，与大唐结下铁书之盟。那些如回纥、新罗等受损并不大的国家，哪还会再来攻大唐？不是我自夸，大唐周边，只有我土蕃最强大。大唐与之结盟，哪怕他们再放不下，也不敢再挑事端。”
大家呆住了，土蕃使者来的消息，除那些想去看跳伞的小孩，百官多数都知道。他们猜想的很一致：土蕃来换他们那两万多俘虏。
没人想到他们会提出结盟，正如尚息东赞说的那样，何浩然将土蕃打残了，打得现在连兵都没能力派出。如此仇恨，还愿和大唐结下铁书之盟，实在令他们不敢相信。
李适心中如同喝了百斤蜂蜜，高兴得差点跳起来。涨红着脸说：
“结盟也不是不行，那要看土蕃方面的诚意。”
尚息东赞直接将他的诚意忽视，提出让大唐方面准备的诚意：
“我赞普说，让大唐将我方所有俘虏释放，包括以前在搞什么无薪杂役的。朱泚派人来说，只要我们再出兵，他会将医术、酒精、米酒、造纸、纺织等各种技术向我土蕃开放。我们不只接受实物，要大唐开出同样的条件。
最后一样是神甲和炸药，要想大家安心，就将神甲和炸药的制造方法公布出来。大家都知道了，谁也不存在威胁谁，绝对可以结下万世之盟。若是大唐答应这些，我赞普会亲自来此与皇上定下铁书之盟。”
李适差点骂娘，他虽想结盟，还未到能答应这些条件的程度。忍着怒气问：
“你土蕃的诚意呢？”
尚息东赞身后有两文两武四个官员，有两个蕃官一脸惊喜，以为李适已经答应一半。一个身穿盔甲的中年蕃将忍不住插嘴：
“我方愿将所有在土蕃的唐民释放。”
君臣等了半晌，才发现他们的诚意没了。李适从龙椅上站起来，这次不是因为高兴：
“如果结盟，我们同意释放所有蕃俘。那些技术不可能给任何国家，当然，除神甲和炸药，其它东西可以以较低的价格，卖给同盟国。”
“还得加上我们失去的土地，”见老大不说了，卢杞赶忙补充：
“将河东、陇右等被你土蕃侵占的土地，全部还回来。这才是你们的诚意，否则结盟之事免谈。”
尚息东赞转身瞪了眼后面的几人，卢杞的条件是他们最后的诚意。他来的时候土蕃众君臣商量过，只要将一些技术弄到手，可以归还大唐被侵占的土地。
他没多少时间，现在何浩然已经去攻朱泚，若是朱泚一倒，他们的优势会失去一大截，连你来我往打几日嘴仗也省了。
“我们同意归还大唐所有土地，”李适和众臣没高兴一会，尚息东赞说出他的条件：
“我们可以不要医术酒精那些东西，大唐必须要将神甲和炸药的制作方法给我们。结盟铁书上不但要皇上签字，还要何浩然认可并签字。”
尚息东赞的条件不少人想答应，只是除李适外，谁也没资格。大家眼巴巴看着李适，李适正在神游太虚。
何浩然给李适说过，神甲和炸药的配方绝不能给任何国家，除那些制作的工匠外，连宰相也不能知道。那些东西一旦被敌国所得，现在还能震住那些国家、下一代、再下一代还能吗？
所以李适登基后定下法规：谁敢私自打探，谁就犯卖国罪，诛连全家。并对众工匠及其家属的管理非常严格，假如卫州被围，真快到破城的地步，那些工匠一定会被灭口。
他从回忆中醒来，长长出了口气：
“神甲和炸药的制作之法，我们不会给任何人。土蕃要是真有诚意，归还侵占我大唐的所有土地、释放所有我大唐百姓，造纸、纺织可以给你们。朕还可以答应，给你土蕃一万斤土豆。”
尚息东赞知道自己的任务失败，这已是李适做出的最大让步。大唐不相信他们，他们同样不相信大唐。赤松德赞说过，其它那些技术都可以不要，神甲和炸药的制作方法必须弄到手。
来的时候他就猜到，除非大唐君臣脑子有问题，否则绝不会将这两样能威胁大唐江山的东西交出来。为了自己的祖国，他再次劝说：
“皇上，如今大唐内忧外患。我们已经打听清楚，范阳目前有五万余兵力，金泽北虽被阻在濠关县，但新罗还在加兵。幽州三万几千兵力，绝无法挡住我土蕃兵马。若是我们出兵幽州，与新罗兵夹击范阳，贾元奎那点人马怕是难以守住。后面的魏沧几州，根本没多少人马。你们在卫州又能安稳几天？”
李适和几个大臣有些忧心，并未答话。他们知道拒绝了结盟，尚息东赞说的很有可能是实话。要真如对方所言，他们在卫州的确不安稳。
徐谏和田承嗣几个魏州老将坐在一桌，几人对望。田承嗣上朝从不多事，其他人又没资格在这种场合上说，徐谏看不下去，站起来：
“尚大人这个想法不错，你们大可这样做。”
尚息东赞转过头看向徐谏那桌，一桌六人只有他不认识：
“请问这位大人尊姓大名？莫非以为我土蕃真不敢如此做？”
徐谏本来不想说，又怕李适和几个大臣被对方吓到，忍不住答应一些不平等条约：
“老朽曹州徐谏，范阳的五万多兵马，是不一定能抵挡住新罗。新罗要想占领，先准备十万以上的伤亡再说。至于你土蕃，劝你们最好别再发兵了。就算朱泚或是新罗答应给你们粮食供应，毕竟要用人命去填，要是填了起作用也好，就怕再死一二十万人，无寸土之功。就算别人不攻土蕃，你们也得改朝换代。”
尚息东赞见李适在点头认同，知道无法吓退他们，只得说出最后一项任务：
“善言逆耳，听不听随你们便。我们说说另外之事，如今我土蕃在魏州还有两万多将士，我们想用唐民将他们换回。”
何浩然没将那些蕃俘带回来，就是想用来换被俘的百姓。李适没有拒绝：
“目前在河东的百姓，起码还有近十万在你土蕃手中。要换回那二万多蕃军可以，必须用所有河东百姓换取。”
打发完尚息东赞，已经到了中午，大家正要散朝赶去断肠崖，派去朔方的人回来了。
卢向芝和苏公公三步并着两步走，神色显得有些慌乱。还未问话，李适和众臣心中一紧。两人扑通一起跪在大殿上：
“皇上，那李怀光他想谋反。”
刚打胜一场外交仗的君臣呆住了，卢杞最先清醒过来：
“向芝，快快将朔方的事说来。”
卢向芝擦了把汗水，添油加醋将所见所闻说出：
“李怀光甲兵至少有七万，战马三万匹，将领百多。臣到那里后，他第一天就安排兵将搞军事演练。还向臣夸，他朔方军绝不再任何一支雄兵之下。若是能穿上神甲，定能横扫天下。神甲之事他非常不满，不满朝廷，更不满洛阳郡王，当着臣的面大骂洛阳郡王。
他曾说：要是朝廷不将他在长安的亲人救回来，他就尽率朔方之兵去长安救家人。至于朔方之事，朝廷谁爱管谁去。臣知道他有反意，才让苏公公赶到灵州城。”
李适一拳砸到御桌上：“难道拿出朕的圣旨后，他竟敢不遵？”
没等苏公公开口，卢向芝抢着回答：
“苏公公拿出圣旨宣读后，李怀光一阵狂笑，那些兵将更是大放不敬之言。李怀光让臣两人给朝廷带话，说卫州不是京城，当个兵部上书也名不正言不顺。除非朝廷将他家人救回来，洛阳郡王能收复长安。做到这两样，他再考虑回不回京城。他那些兵将更不将朝廷放在眼里，说无论调谁来，他们只认李怀光。其他谁也不跟随，只跟着李怀光走。”
好心情完全消失，瞬间被怒火填满，李适缓缓从龙椅上站起来：
“再派人去宣圣旨，若是李怀光不来卫州，不将兵权交出来。到时休怪朕无情，必率天下兵马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