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查抄粮行
何浩然对汪二虎印象很深，汪二虎对他并没什么印象。当时他们都易了容，他的声音有些变调，谁知道他是哪根葱？
从汪二虎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但对方的声音变得有些平淡：
“我们都是留县本地人，就算一个兵都没有，也得留下来维持城中秩序，以防匪贼来袭。我们也没必要逃，郡王是朝廷之师，来这里接手本就正常，以后有郡王的兵马管里留县，我们也放心了。”
没敢再和人家开玩笑了，他正色道：
“你愿不愿意加入我的部队？”
“小人愿意从军，”何浩然一怔，马上听到下一句：
“但小人只愿意守在留县，小人敢发誓，无论谁来攻城，小人绝不投降。”
何浩然在心里暗自叹了声，汪二虎的选择没错，守护自己家乡，就是守护自己亲人，他点点头：
“我现在的兵马不多，只能留一百人给你。从现在起，你就是留县县令，军政一起管。可以招兵保卫家乡，最多以一千五百人为限。”
汪二虎和后面的八十几个兄弟全惊呆了，连何浩然后面的将领也很不解。由没品级的人一下子成为县令还不算，军政一把抓？还可以私自招兵？
何浩然没有封官的权力，连自己招兵，也得朝廷允许才行。当然这一切对他来说不算个事，只要他答应，朝廷自然会答应的。
“多谢郡王，小人一定将留县打理好，绝不负郡王所望。”
一大队人马进城后，一大群乡绅地主前来迎接。六千将士吃了顿大餐不说，以后的军粮也有人包揽，但大家只能包一个月。
在汪二虎那里打听到，城中人倒是没少多少，但军营中连个煮饭的都没有。一问之下才知道，那些官兵在逃跑时，将县衙中的粮食全换成了银子。
“卖给谁的？”李水音怒冲冲问。她们的粮草所带不多，只够大军几天用。平时都是靠县吃县，虽每到一处都有人捐钱捐粮，何浩然将那些捐赠都存在本地官府中，以后用来搞建设，未取分文，哪会想到留县官兵做得如此绝？
汪二虎是本地人，自然知道，一点不隐瞒：
“全卖给县里的洛天粮行，这几天洛天粮行正在招人，听说要将粮食运走。”
洛天商行在卫州也有分楼，舒小红知道对方的背景，劝道：
“算了吧！那些官兵没抢老百姓的粮食就不错了。”
“姐姐你不知道，粮草在军队中最为重要。虽有那些乡绅捐赠，多准备些粮草，对我们只有好处，再说留县招兵时也要用。”李水音没在军队混几天，知道的东西不少：
“为了将士，得罪他们又如何？大不了用银子向他们买。”
……
夫妻三人带着一群亲卫，还有后面跟着的大群百姓，走到一间两层商楼前停下。这里十分热闹，数十辆运送货物的马车停在街上，挤得只留下两三米宽的街道通行。一些百姓将涨鼓鼓的麻袋装上马车，见他们到来，正在指挥装运的灰衣老者急步走来，朝三人拜下：
“小人谢兴拜见圣贤公主、洛阳郡王、郡王妃。”
何浩然没说话，他知道有人喜欢做事。
“你是留县洛天粮行的掌柜？”李水音眼睛盯着谢兴，对方点点头：
“正是，外面太乱，公主你们快快进里面休息。”
李水音是个直人，连半刻也不想耽搁：
“这里的粮食全是那些贪官卖给你们的吧？”
在旁边的舒小红也将她看狠了，从何浩然右边走到她身边，预防在说错话时能将她立马打住。谢兴呆了半会才回答：
“这里的粮食有些是小人从谢县令、韦将军那里买的，有些是小人以前从百姓那里收购得来。”
“谢县令，你们还是本家啊？你准备运到哪里去？运去做什么？”
李水音跟着何浩然进步不小，没给对方喘息之机乘胜追击，问得谢兴竟有些慌乱，没立即答上来，又是一声：
“快说。”
“小人和谢县令不是本家，只不过都姓谢而已。”谢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我们想将这些粮食运往其它地方卖。”
李水音现在比审案的官员更专业，两只玲珑剔透的眼睛半眯成一条线，谢兴根本不敢看她：
“抬起头来看着我，你这些粮食我们已经打听清楚了，不足正常价格一半收购的。那些贪官已被朝廷列入追逃名单，迟早会人头落地。你敢贱买军用粮草同样罪责难逃，不但是你，搞不好他们这些搬运粮食之人也会同罪。”
她这番话完全是吼出来的，全都呆住了。正在指挥的伙计、搬运粮食的百姓，一个个定在原地。突然一声闷响，一个半百老者手中麻袋落地，很快传来数声同样的声音。在场的二十多人全朝她跪下：
“公主饶命，小人不知这些粮食来路不明，小人不搬了。”
“小人也不搬了，公主，我们真不是诚心的。”
一个个吓得边叩头边解释，舒小红不忍，将她的计划打乱：
“好了好了，不知者不罪，你们都起来吧！我们只是来查证。”
在旁边的何浩然在看戏，看两个老婆的表演。发现李水音跟着他冒了次险，智商明显提高不少。舒小红心地善良，也不能说人家不对。等两人自行处理，对他来说，就算这些粮食得不到也无所谓。
听到舒小红的话后，谢兴脸色渐渐转为正常：
“公主，我洛天商行在卫州也有好几处，公主还请看在上官东家的份上，不要为难小的了。”
洛天商行的东家是上官进堂，上官进堂现在是洛阳商盟会长，这些李水音都知道。她对洛天商行并没有什么好感，卫州急需要的那些东西，以洛天商行在河北影响，一定能帮她们很多忙。可找了对方几次，得到的帮助少得可怜，还不如那些外面的商人。
想到这些她就来气，再不顾谁的面子：
“国有国法，不能讲人情事故。你洛天粮行买卖赃物，还不是一般的赃物，这些可是军粮。居然敢买卖军粮，以此谋取私利，实在罪不可恕。来人、将洛天粮行封了。”
这下谢兴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了，见何浩然屁都没放一个，只好朝舒小红跪下：
“求求郡王妃劝劝公主，现在魏博五州大乱，哪家商行没买过这些东西？要是都处罚，只怕这五州剩不了几家商行了。”
李水音正要训话，从里面走出几人，走在前方的是个身穿盔甲、面容有些冷峻的年青将领。此时几个亲卫已经开始命令搬运粮食的百姓，又将粮食搬回去。
这个将领的胆子不小，他对后面的几个侍卫说：
“你们在这里堵住，不能让他们将粮食搬进去。”
说完后来到何浩然面前，无视李水音：
“洛阳郡王，这些是我们要的粮食，你们这样做不好吧？”
“好啊！是不是你们将军粮卖给他们的？”李水音想象力很丰富，再次下令：
“来人，将他们绑了？”
抛开公主的身份不说，李水音性格直爽，很得到军中将士的拥戴。后面的卫康曲猿臂几人二话不说，上前就要绑人，何浩然将其止住：
“你们是哪里的将士？”
“幽州朱大帅帐下？我叫尚定刚。”此时朱泚还有两天才谋反，朱滔也还没有起事，年青人说得十分硬气：
“我们奉大帅之命来此购粮，也是为了抵抗外敌，保卫我大唐土地。买粮食的银两也已经付了，郡王，你不会与我们抢这些军粮吧？”
何浩然有些惊讶，他万万没想到是朱滔的手下。沧州离幽州隔了一个多州，朱滔居然会派人来这里购粮？
李水音本来要发火，朱滔的确出兵边界，可连一仗都没打过，土蕃根本没安心攻打范阳的地盘，双方在边界屯了些兵，你不打我，我也不打你。在李水音看来，根本没有为大唐出半分力。
但此时的何浩然很静，静得眼皮也没眨一下。李水音知道他是在考虑事情，没出声打扰。过了一会，何浩然仍未回答将领的话，转过头问谢兴：
“你不是说要运去其它地方卖吗？怎么这位尚将军说他们已经将粮食买了？”
谢兴呆了呆，看了眼尚定刚：
“郡王，尚将军的确已经付过银子，这些粮食要运到幽州去。刚才小的一时情急说错话，还请郡王恕罪。”
“哦！原来是一时情急，”何浩然点点头：
“付过银子，那帐目上定有记载，诸方，随谢掌柜去取帐本，拿来我瞧瞧。”
谢兴差点吓晕过去，他哪有什么记帐？亲卫诸方走到他面前，一把将他肩头抓住：
“谢掌柜，我们去取帐本？”
眼看就要露陷，尚定刚仍不知死活，一脸怒意质问何浩然：
“郡王这是何意？莫非我们还会骗郡王不成？这批粮食要运往范阳，耽搁了只怕郡王也负不起这个责。”
何浩然笑了笑：“这里离幽州相隔一个魏州，还要加半个瀛州。朱大帅如此缺粮？派你们来这里收购？休要瞒我，你们定非幽州将士。来人，将他们绑回去审问。”
尚定刚又怒又急，还在想要不要反击，被卫康一把抓住，刚扬起脑袋，一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另外六个士兵也没敢反抗，只是大声证明他们是幽州将士。何浩然看了眼李水音，两夫妻心灵相通，李水音大喊：
“洛天粮行买卖军粮、涉嫌通敌，将洛天粮行所有人抓回去审问。将所有军粮充公，查抄洛天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