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三箭定终生
里面的场景让江汉年又熟悉又有些陌生，大厅是一个八卦形，四周仍是一桌桌布置均匀的桌椅，中间的高台更大了些，上面空荡荡的只有三个女子。
坐在桌案后面的女子身材不比他矮，丰润中并不太胖。一对大眼浑圆剔透，高鼻厚唇，长得英气逼人。对方这样的长像，十分符合军人的审美观。
他第一眼就被对方吸引住，不用别人介绍，也知道对方就是今天的主角。在正中间开了扇很大的窗户，外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通道。从通道看去，里面立着一个箭靶，更里面还架有一条十米左右的绳索，向一侧倾斜。他们进来后，不少人从坐位中站起。
“大将军亲自前来，今日谁还敢现丑？”
“小侄拜见江伯。”
这些人中，有不少是武将，有些还是他的后辈。就连那些没过来打招呼的人，目光也落在他的身上。他扫了眼台上，发现女子的反应平平，并没有因他的到来而有特别反应。
打了一通招呼后，他没闲着，走到中间最高一桌前，朝两个年青人拜下：
“拜见郑王、召王殿下。”
这两人是何浩然的舅子，李邈和李偲。李邈年纪大点，倒没什么不好意思。李偲有些异样，看了眼下面众人，轻声说：
“想不到江将军也会来此，我们不过是来凑凑热闹，想看看这个叫英鸾的奇女子。”
“下官也一样，”江汉年更不好意思，赶忙解释：
“听说这里已经摆了三天，尚无人能入她的眼。两位殿下年青有为，要是有意，定能将她收入府中。”
两人是李豫的亲儿子，当然不可能如其他王爷那样。回来并未闲着，开始被安排在一些重要的地方任职。他们也和江汉年一样，因为出了窦文场案，是被怀疑对象，李邈已经从军职转为文职。李偲更惨，被调到太原，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们也没另起炉灶，就在两王左右坐下。李邈没有虚伪，带着深深羡慕说：
“二位将军不可过谦，能有个骑马上阵的奇女子，对你们的帮助很大。就像浩然那样，出征有雪韵姑娘守城，夫妻一心，对敌也能事半功倍。”
“山野之女，哪能与李晟将军家相比。”四人中陈公庆最没那种野心，他昨天已经失败，今天要是再比，只怕会惹人笑话：
“不过她的箭术也真不可小窥，就算行军守城方面欠些，只要调教一段时间，守城应该没什么问题。两位殿下要不要试试？下官去给她们说。”
唐朝的女权本就不低，李雪韵为何浩然守城一事，已经登上各地日报。现在天香楼出了这个女高手，不少人都希望自己能有个武功高强的妻妾。见江汉年来，有些人已经收回心思。李偲说得很诚实：
“不瞒两位将军，真要比试才能进来，我恐怕连进来的资格也没有。二哥与王嫂恩爱有加，也不会自寻些烦恼事。不如两位将军上去，也好让我们见识见识。”
两人还未答话，一个长相富态的中年女子走上台，带着一脸笑容开喊：
“我天香楼虽是烟花之地，却也有颗保家卫国之心。如今边界不宁，我们虽不能上战场杀敌，也想尽一份力，让天下女子皆能习武。如此一来，总会出些女英雄、女将军。听说卫州一品郡王妃李雪韵姑娘，为夫守城调度。还有如苗素仙、何秀姑等那样的女将军上阵杀敌。作为女人，这让我们十分仰慕。
今日是英鸾姑娘在我们这里第四天，有几位英雄也曾闯到最后一关，无奈运气稍欠。现在京城中有传言，说英鸾姑娘是我天香楼请来的，目的是为了拉动人客。天地良心，要是我天香楼真有此心，叫我们过不了今年就得关门。三箭定终生闯关即将开始，在此之前，英鸾姑娘有话要对大家说。”
英鸾缓缓站起来，江汉年才发现对方穿着一双新式高跟鞋。何浩然的新服计划很成功，现在就连他们军营的普通士兵服，也改成了冬夏两种服装，比起以前的更方便舒服。有些将领提议像卫州军那样，将大家的头发剃了。始终是京城，在朝野上下许多反对声中埋没。
“英鸾在此拜见各位英雄，小女子家住河东顺阳，因那里常年战乱，自小就与男儿一般练武防身。可面对一国强敌，哪是一人一家所能应对之事？在四年前，家乡轮陷，亲人尽被蕃贼所杀，小女子侥幸未死，从亲人的尸首中爬出来。自此发誓，此生与蕃贼势不两立。”
这些话她前几天没说过，此番说得双眼落泪，绝非是惺惺作态。听得四周少数没打她主意之人，也深受感染。大半人被她说得站起来，要不是插话不礼貌，一些人已经开始大喊助威。
“事不过三，今日已是第四日，小女子也累了。要是再找不到有缘之人，小女子将终生不嫁，去边地杀贼，哪怕杀一个用命换，也总好过这样等闲活着。”
“英鸾姑娘，今日真是最后一天？”一个年青人忍不住问出。见英鸾点头附合，陈公庆叹声说：
“如此奇女子，要是在我京城与众人失之交臂，以后我们在外蕃面前怎么能抬起头来？”
两个皇子微微点头，江汉年虽没什么表示，但本已放弃的心，渐渐恢复过来。
三箭定终生刚开始，七八个男子不顾下面的护卫劝阻，全部登上高台。摆在桌上的弓箭只有两副，英鸾亲自将两副弓箭拿给最近的两个男子，对另六人歉意地说：
“还请各位英雄稍等，第三关名叫听天由命，与箭术没任何关系。要是有缘，大家的机会都一样。”
许多人第一次听说第三关的名字，一听与箭术没有关系，反而让有些人感到不安。两个得到弓箭的男子相互礼让一番，最终由年纪小的个年青人打头阵。
年青人长得高大笔直，看起来有股军人的风范。他搭上弓箭，刚拉动箭弦，在下面观望的一些人忍不住摇摇头，已经试过的陈公庆说：
“两把弓都是两石，比军营中还多了一石。没一百七八十斤的力量，能拉开也射不准。”
根本不用他说，就算武艺平平的李偲也知道。唐代一石约有七八十斤，两石至少有一百五。年青人能拉动箭弦，可手有些发抖，一看就知道差了些力量。
果然，他费力将弦拉到一半，力量实在不支，指扣一松，嗖一声箭飞入外面走廊通道。他们这几边都能看清楚，箭射中箭靶，只是能看射中多少靶的却没多少。
“六环，”陈公庆摇摇头：
“只能射三箭，每箭必须十环才能进入下一关，难度还是太大了些。”
江汉年笑了笑：“对方以身相许，这点难度算什么？我有些奇怪，不是说她要先试射吗？怎么没有演示一遍？”
等了一会才由李邈回答：“第一关能过的人也少，可能是人家姑娘不想许多人难堪、给一些人增加压力，没有如此做吧！”
李邈说完，大家看英鸾的眼神，多了分钦佩。没过一会，上去的八个人，有七个走下台。剩下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男子长得虽有些丑，双手扣弦异常沉稳。结果三箭全中红心，成功进入第二关。
在台上的英鸾十分体贴人，让丫鬟倒了杯茶，亲自送到对方手中：
“壮士可以喝杯茶休息一下，过一会再闯关也可以。”
男子有些不好意思，双手接过茶还未开口，一个长发披散、长得有几分野性的年青人跳上台。紧接着又有两个年纪大些的男子走到台上。
“新罗朴氏兄弟？”一些人喊出对方的身份。下面一个年青人带着火气质问：
“朴成会，这是我大唐的事，你们上去干什么？快给我滚下来。”
三人瞪了喊话的年青人一眼，年纪最大的男子笑着说：
“王公子，这什么三箭定终生没规定只能由唐人参加吧？我们兄弟已经关注几天了。现在的大唐人才济济，总算有几个闯到第三关。刚才听英鸾姑娘说今日是最后一天，我家三弟初来大唐，实在忍不住想试试。能抱得美人归最好，得不到能与各位同台切磋一番，也不枉万里迢迢来大唐一次。”
男子的话让大家哑口无言，事前还真没规定过不准它国之人参加。陈公庆见两个皇子在打量对方，给他们介绍：
“刚才说话的男子叫朴成会，是新罗国新上任的驻唐正使。在他旁边个叫朴成鑫勇，是他二弟，负责新罗国在我大唐的护卫。先上来的个是他三弟，名叫朴成鑫，年纪虽然不大，听说在新罗国颇有些名气，武艺不俗。”
李偲愤愤地说：“这些亲罗蛮子还真是不讲理，二哥，我叫侍卫将他们轰下来。”
“不可，”李邈摇头苦笑：
“人家说得有理，事前并没有说不准它国之人参加，要是我们这样做，岂非受人把柄？现在只能看英鸾姑娘如何说，要是她不让这三人参加，方可让他们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