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留县救人
白雪堆积的城门外，像是一个棉被覆盖的巨大广场。只有中间的官道才有一路醒目的颜色，将广场一分为二。此时在官道中，除了一些过往的行人外，走来一队押送囚犯的官兵。
守在城门口的只有两人，倦缩着身子靠在墙上，像是快入睡，这队人马走近后才警觉过来。待看清领头之人，赶忙直起身迎上。一位中年城卫拜礼喊道：
“拜见田将军。”
田唤儿抬头看了眼上面，上面也没什么好的，只有几个士兵守在上面，皱了皱眉头：
“你留县就只有这几个兵吗？”
两人知道他的意思，互望一眼后，中年城卫说：
“不瞒将军，衙役和守城军加起来有三四百人。只是雪下得太大，一天没几个行人，才由这点人轮流守值。”
他没心思管这些破事，回头看了眼囚车，此时华杰的待遇很不错，身上披了一件厚厚的大衣，手链也解了，半趟在囚车里面。只是看起来脸色十分憔悴，双唇乌青，两眼无神。
“先带我们到医馆。”
一行人走进城后，过了一会又从城外奔来七人。没人问半句，他们直接进入城中。
城内比外面要热闹得多，行走的成人虽少，许多孩子三五成群散在四处集雪，堆成一个个雪人。穿着男装，脸上还贴着两片胡须的李水音有些兴奋，骑马靠近同样经过改装的何浩然说：
“守城的只有这点人，我们就算硬闯也能冲出去。”
何浩然对她很不满，非要跟来营救华杰。她现在动不动就以绝食来威胁，何浩然对她可谓是言听计从。
他们现在兵分两路，一路连夜赶路朝魏博方向赶，已经走到田唤儿的前面。一路跟着囚车，来到这座留县。
他们小跑在街上，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外地人。不断朝两边张望，没过多久，找到他们想见的人。
前方有一座名叫怀仁堂的药铺，比对面客栈的人更多，二三十个男女朝里面指指点点，在门口还有一群人数更多的侍卫。门口倒是清静，一个年青男子，背着一个老者想闯进去，被守在外面的侍卫直接推出来，摔得一身是泥。
在外面的人皆是一脸怒火，他们跟踪田唤儿时不敢靠得太近，不知道对方出了什么状况。何浩然走到一个手提药罐的老者面前，打了个手礼问：
“老伯，这些官兵为什么堵在门口？里面是哪位官爷在治病吗？”
“唉！这世道真是颠倒了。”老者摇摇头：
“要是当官的治病我们还能想通，在里面治病的是个带着脚链的囚犯。他们竟为了一个囚犯，就将大家赶出来，不准任何进去。”
何浩然没再打听，带着大家走进对面的客栈。这里的生意冷清得出奇，竟一个客人都没有。掌柜是个矮小壮实的半百男子，对他们很客气，吩咐小二牵走马匹，领着他们来到最高层二楼。
李水音见二楼同样没人，凑到何浩然耳边轻声说：
“这里是不是一家黑店？怎么连一个客人都没有？”
“大冷天的少有外地人来，哪有什么生意？”不待酒菜上来，何浩然指了指下面：
“现在是个机会，只是不知他们要在这里呆多久？”
同来的五人全是强者，只有尉迟奉先虽经过改装，仍有些扎眼没来。曲靖问：
“城中没有外面好，为什么不在外面将他们解决了？”
“解决容易，但闹大了对我们非常不利。”李山河帮他回答：
“只是现在混不进去，不知道里面的情况。要是打斗定会引来官兵，将军有什么办法？”
何浩然想了一会，没能想到什么好办法。在窗口观望的李水音兴奋地说：
“相公他们换人了，你快来看看。”
此时下面的人更多，近百个普通官兵将药铺团团围住。田唤儿带着几人从里面走出来，和领头的一个官员说了几句后，带着他的四十多个侍卫朝街的另一头走去。
“看来华杰病得不轻，没有他们守卫，我们的机会来了。”
很快酒菜上来，有外人在，李水音不敢再缠着何浩然说计。他嫌外人不够，让小二去将这里的掌柜请来。
“客官有什么吩咐？”
何浩然将掌柜招过来，指了指药铺左边家小商铺：
“那家石磨坊是谁开的？生意怎么样？”
他所指的是家只有一层瓦房的商铺，中间有扇小门，两边大约有两米的宽度，各有一扇关闭的小窗户。门是开着的，里面光线很不好，空荡荡的看不到多远。紧靠着怀仁堂，中间只有一尺的距离。
掌柜收回目光，摇摇头说：
“我留县人口还算不错，过往行商也还可以，只是他们实在不会做生意。这家石磨坊的主人叫吴川，是老俩口祖上留下来的家业，像一般的食楼都有自己的磨石，他们平时磨些面粉只能卖给街坊，生意并不好。”
李水音一脸不满盯着他，知道他现在在打鬼主意，只是不知道有什么计划，听得心痒痒。怕李水音插嘴，干脆将对方挽住又问：
“我们听说怀仁堂的大夫医术高明，在留县屈指可数，真有如此利害？”
“这可不是吹牛的，徐大夫的医术在我留县绝对能排第一。”掌柜拍了拍自己的右脚：
“我这条腿痛了十多年，徐大夫来这里开店，不到一年时间就给我治好了。不但在我留县，就算在整个太兴府他也稳居第一。要不是这场雪太大，外来求医的更多，你们来向他求医的？”
李水音没有卖他的帐，瞪了他一眼抢答：
“是的，我们就是来这里求医。”
李山河刘雄两人还没什么，曲靖三人有些吃惊。他们知道何浩然在使计，这种情况就算皇上在，怕也不会影响他。李水音居然如此不懂事，一声不哼就掺合进来。
“盈盈算是嫁对人了，”见何浩然一点没发火，曲靖在心里一阵苦笑。
“你们一定不会失望，徐大夫名叫徐谏，所医的人成千上万，连太兴府的刘大人身染重病，也是他治好的。只是你们来得不是时候，等那些官爷走了，要不了两天应该就会轮到你们。”
何浩然紧了紧李水音的肩，笑着说：
“治病是次要的，我们想和徐大夫谈一笔生意。就算生意不成，也想在留县开间药材铺。徐大夫的生意如此好，我们想沾沾光，在他旁边开一家。掌柜与那吴川熟不熟？我想将他那间店买下来。”
……
石磨坊的主人是比掌柜还大几岁的老夫妇，姓丘的掌柜带他们到这里，开门见山说明来意，被吴川很干脆拒绝：
“丘老二你是什么意思？你不知道这是我家祖屋吗？你为什么不将留客楼卖给他们？”
丘掌柜被几句冲得一阵苦笑：“我也给他们说过，吴老哥，这几个兄弟很有诚意，你就听他们说说吧！”
“绝对不行，”吴川听都不想听：
“你们出去，这间祖屋说什么我们都不卖。”
何浩然的心里有些矛盾，一旦计划实施，一定会牵连这家人。但救皇后之事太大，他不能存妇人之仁，只能将对方的影响降到最低。拿出一叠银票：
“我问过丘掌柜，他说你们这间商铺大约需要一百五百两纹银，这里有三百两银票，我今天就派人和你一起去官府办清，你卖给我们，可以去买一间更大更好的商铺。”
原本固执的吴川呆住了，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指着他手里的银票问：
“你说的可当真？真用三百两买我这间商铺？”
“绝不食言，我们可以先将银票给你，和你一起去官府交割。”
吴川伸出的手都快接触到银票，外面传来一阵大喊，将他的手缩了回去。
“吴老头快出来，我家大人有事找你。”
来人是守在怀堂外面的几个官兵，其中一个正是与田唤儿交接的官员。身穿八品青袍，是个长着一方马脸的中年文官。
他们一行人从内堂出去，全是些高大的汉子，让对方生出几分警觉。
“他们是何人？”
何浩然心知要有麻烦，现在连李水音也猜到，要借吴川的地方施展什么计。吴川兴奋地说：
“万大人，他们准备买我这间商铺，我们正在商量中。”
“你们几个是外地人吧？”万大人的话让大家心中一紧，李水音也没敢接。何浩然松了口气，还好对方没说出价格：
“大人，我们以前来过，和徐大夫聊了几句，准备与他合伙做些买卖。今日来得实在不巧，他有重要之事做。我们准备将这间石磨坊买下来，到时候徐大夫腾出时间再与他相谈。”
他的话编得不错，只是对方将他的计划打消：
“你们的买卖我不管，但这两日不行，这间店老爷我要用来休息。吴老头你去收拾一下，连同他们一起给我搬走。趁丘掌柜也在，给我准备一桌酒菜送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