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二章一次试探
何浩然十分痛恨诛连政策，动不动就要灭人三族九族，这种政策根本不将人当人看。所以李树群如此害他阴他，最后他还是放过对方的家人。
“父皇，元载是有罪，但他家人真没什么罪。他的家人也是我大唐之民，贬他们为民从事生产，同样是为我大唐作贡献。这种方式既惩罚了他们，又对我大唐有利，现在我大唐人不多，死一个就少一个，太不值得了。”
何浩然三句话不离利益，李豫听得有些冒汗，下面的百官也同样如此。对敌人手软的原因，居然只是为了利益？
李豫挥了挥手：“就依浩然之言，赐元载鸩酒，他的家人抄家为民，永不能为官。”
“多谢皇上，”元载挣脱禁卫跪下后，看着何浩然：
“将军对我元家之恩大如天，元载悔不当初。愿将军能辅佐皇上，为我大唐建下不世基业，元载去了。”
最后这些话，恐怕是元载一生最真心的。他再无所求，安心去喝下他人生中最后一杯酒。
其他官员十分惊喜，元载能得到如此待遇，他们的下场绝不会差。果然，李豫将有所牵连之人大半贬官外放，没有一人论罪。
李豫有些累了，不想再谈取消封地制之事，对何浩然说：
“你现在主要负责取消封地制一事，其它都不用管。除去无薪杂役和太医署之职，这两个职务你可有合适人选？”
今天何浩然出了些风头，怕风头太盛，他先说：
“无薪杂役儿臣没什么人选，朝廷自能安排好。太医署一职，朝请郎阳城在这方面的计划很好，儿臣与他交谈过，一些想法十分不错，可为正使。起居舍人韩会对此也颇有见解，可为副使。”
……
清冷的秋风肆掠着西北大地，起伏群山，远远望去仿佛是一片片沙漠，土黄盖野，说不出的荒寂。
在一座光秃秃的大山下，回响着一阵阵凿石挖地的声音。从高处看去，一大群人在山下显得十分忙碌，有的在运送石头、有的像是在凿石开山，这些人男女皆有。
在离他们较远的地方，有一个被高墙围着的简陋院落。里面除了两三间破烂房屋，就是一片空地。
里面的空气十分赤热，在空地上，挖地数米筑了一座窑炉，从里面发出一浪浪的热气，将旁边在忙碌的数人烤得赤红，一个个连衣服也懒得穿。
在窑炉中间可以看见一个很大的炉鼎，里面浆水沸腾，一根长长的金属勺伸到里面，盛了一些铁水，赶忙缩回来，接到不远处的一座炼铁炉中。
重复的一套操作并不复杂，不知过了多久，一道苍老的大笑声传来：
“成功了，终于将它制作出来了。”
“牟大叔，你的轻钢制作出来了？”几个男子放下手中之活，匆匆朝炼铁炉跑去。不待跑近，从炼炉棚中走出一人、何浩然的炼铁师牟大海。
这里是陇右一座官方炼铁地。铁在唐朝虽不是禁物，但严禁贩卖出国，并且不准私人炼制钢铁。
何浩然在半年前就已经计划好，在陇右去做炼钢实验。他这方面的知识十分欠缺，通过和牟大海一番祥谈，对目前的炼钢技术有了一个新认识。
大唐的炼钢技术一点不低，许多地方实行炒钢法。就是把生铁加热到熔化或基本熔化之后，在熔炉中加以搅拌，借空气中的氧把生铁中所含的碳化掉，从而得到钢。
炼钢是他计划中的重要一环，一点马虎不得。他派给牟大海六个铁匠，又在陇右欠了些人情，将他们安排在这座官方炼铁地。这里矿石众多，取材十分方便。加上有免费的人力，花了几个月时间，牟大海终于在他秘制的钢材基础上，加工出这种韧性好、又坚固的轻型钢材。
牟大海将一个要欢呼的年青人阻止：“小声些，将军说的话你忘了？”
他手里拿着几块黝黑的铁片，铁片十分薄，一个脸色黑红的中年男子接过一块，掂了掂，双手轻轻使力，不到食指长的铁片向内外拱起，待拱出一个较小的弧度时，他四指一松，铁片又回到以前的形态。
“好好、牟老这种钢材轻而坚韧，一定能达到将军的要求。”
另外五人一一试验，没有谁不满意。牟大海笑了笑说：
“应该没问题，我们也耽搁差不多半年，收拾东西，出去向安将军辞行。”
……
何浩然这几天除了上朝言取消封地制、商盟一些事，回到家还要应付一批即将出京之人。
这些人还算懂感恩，要不是他在李豫面前替元载说好话，现在哪还能当官，已经早就下狱。所以每个被贬离京的官员，都要在他这里谢恩一番。
他这天回到家，招待他的是戴尤娜，门口除几个丫鬟没什么主人。
“尤娜，她们呢？”
戴尤娜很自然地接过丫鬟手里一盆水，边服侍他梳洗边说：
“三位姐姐去了印刷厂，应该是去传授那边师父制作缝纫机。小莲和临春妹妹到江家别院去了，江家别院昨天开工，”
他听完笑了笑，原本他让李雪韵三人到江家别院去。怕传给外人被偷师学艺，选择印刷厂那边。
凤喜和临春回来后，他强行安排，以后凤喜负责印刷厂，原本那边是管家和几个宫女在管理。临春暂时负责江家别院，以后缝纫机制作成功，去管理缝纫机厂。这不是暂时的，以后这是她们的工作。
被强行安排做事，她们并不苦恼。两人都有丫鬟，何浩然允许两人和她们的丫鬟轮流管理。她们两人的月薪二百两，已经超过她们郡君的工资。
何浩然梳理好，赤裸的双脚脱下刚放到盆里，一双玉手伸去，他赶忙将戴尤娜的手捉住：
“我自己来，你以后不用做这些事，等会我们再聊聊商务方面之事。”
戴尤娜轻轻挣脱双手，却又开始替他按摩脚掌：
“将军太累了，尤娜恨不得能替将军分忧。现在外面之事虽做不了，服侍还是没问题，就让我服侍将军吧！”
“你现在的水平够应付商盟那些事了，做事更能磨练人，可以边做边学。”他说话有些吃力，今日戴尤娜穿着一套很贴身的丝裙，虽然有些保守，但该突的地方突起，更具有神秘感。又蹲在自己面前服务，看得他热血沸腾。
说完上半段，他鬼使神差俯下身，勾起那只玉洁的下巴。很明显感觉到对方的颤抖：
“过两天我就带你到商盟总部，你在那里参预管理商盟之事。也没必要太辛苦，两天可去一次。”
戴尤娜的双手停止工作，见他的头越来越近，赶忙将头避开，站起身来说：
“那我去准备准备，将军先休息一会。”
看着离去的倩影，这才惊觉到屋内还有两个丫鬟。此时两个丫鬟的头都对着门外，像是在看秋天的风景。
“她现在为何对我如此生疏？莫非是见有人在场？”他不敢肯定，刚才热血沸腾是真的，大半被诱惑住也是真的，但其中也带有一些试探，结果什么也没试出来。
戴尤娜待他前后的区别太大了，在客栈对方投怀送抱，赎了身规矩很多。他虽不认为自己是什么人见人爱的高富帅，但也不至于被对方拒绝吧？
很少碰到这种感兴趣之事，越是这样他越是想知道结果。在他内心里怕对方来有什么目的，他对家人的安危看得比自己更重要，不查清楚让他寝食难安。想了想穿上鞋，朝戴尤娜住处走去。
明镜庄很大，分有东南西北四个院子，中间是空地和主楼，在最外面侧是下人住的地方。
戴尤娜来到这里后，和小莲几人住在南苑。此时她刚到自己的住处，一进去就将门紧闭，外面的海琴叫她也不应。
她紧闭双眼想了一会，外面再次传来海琴的声音：
“小姐，将军来了。”
她将门打开，何浩然在她闺房扫了一圈，带着有些变调的声音说：
“我们今日就在这里。”
没等她同不同意，将房门锁上。房里清静了好久，才传出何浩然的声音：
“尤娜，我觉得你前后有些改变，能不能给我说说？”
何浩然决定不再那样试探，双眼紧盯着戴尤娜，想从对方话言间辨出真假。
戴尤娜走何浩然面前，盈盈朝他跪下，一脸苦涩地说：
“以前未遇到将军时，就对将军心仪已久。将军为尤娜赎身之恩不说，来到将军府中，见不但将军对下人如亲，三位姐姐更是对尤娜百般关爱，视同亲姐妹，如今又与雪韵小红姐结为姐妹。戴尤娜爱将军胜过爱自己，但也不想做出对不起三位姐姐之事。”
他呆住了，居然是这个原因？心里十分感动，心病总算是去掉了。双手将戴尤娜扶起，对她说：
“我错怪尤娜了，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妹妹。在商盟你不是我的代言人，你就是你、戴尤娜。我会将商盟之任卸下交给你，以后有什么疑难之处随时问我。但不可太累，没必要为了工作将自己累垮。”
戴尤娜双眼含着泪，点点头：
“我一定会好好干，与将军既无姻缘，尤娜此生绝不再言婚。一心扑商盟上，定不负将军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