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再围西州城
陇城的大火并没有让西州的蕃兵察觉到，在西州城内，所有蕃兵蕃将的脸上，都是一副绝望的表情。
谷玉昆的二千五百骑已经走了三天，去陇县骑马跑快些，不用一天就能赶到。二千五百兵力攻几百人的城，就算是垃圾将领也不用一天。他们一去无消息，城中派出去的几个探子也失踪了。原本晴朗的天空，也和他们的心情一样，被一层浓雾遮盖。
鸠山在城头呆了一天一夜，此时剩下的四个将领陪在他左右。大家已经没有语言，连从城墙边传来的惊呼声，也显得毫无生气。
“不好了鸠将军，前方出现大量唐军。”
“终于来了，”鸠山从凳子上站起来，背负着双手向远方看去。一群唐军朝他这个方向赶来，没过多久，所有人都能看清，在最前方众唐将中间的五匹马上，正是他们苦苦等待的谷玉昆五将。
没有看见李崇客何浩然，让几位将领有些奇怪。下方的将领他们只认识一个，带队的万序。
本来他们可以早些到达，万序很不配合，韦皋两人只得留下自己的五百骑。毕竟陇城的房屋烧光了，起码要搭建一些简单的窝吧？那里路道四通八达，以后是个较重要的城镇，绝不能放弃。
万序见城上只有两千蕃兵，眼睛顿时大亮。向前几步指着后面的五将：
“鸠山，你看见了吗？你城中的两千五百骑已被尽毁，在你们后面还有李将军率领的七千大军。投降吧！投降我保你荣华富贵，绝不食言。”
鸠山看着这个昔日陇右的猛将，很快将目光移到反绑双手的谷玉昆身上。
“二千五百骑啊！出城之前我就跟你说过，事不可为，哪怕白跑一趟也不要紧。莫非你的二千五百骑，仅仅只是和陇县那几百守军同归于尽了？”
在几个蕃将的心里，觉得很有这个可能，因为对方来的差不多是五千人。这些应该是郭子仪后面派的援军，并且是没有损失的援军。
谷玉昆早就有想死的心，还好他三个老婆和一堆儿女，在听到李崇客率大军来时，已逃向沙州。他实在没脸看几个同事，眼睛盯着鸠山下面的城跺回答：
“没有，我、陇城被烧了。”
“你们烧了陇城？”一个中年蕃将脸露欣喜：
“已经将他们的粮草烧了？”
谷玉昆吱吱吾吾说不出口，还是年青人有勇气，沙奇大声说：
“烧没烧他们的粮草我们不知道，一进城就中了他们的计，许多弟兄被活活烧死城中。爬出来的仅仅只有六百多人，都被他们俘虏。”
“噗，”鸠山一口血从嘴里喷出来，要是将对方的粮草烧掉，他还有些想得通。接过旁边亲兵手中大刀，将目光转向万序：
“万序，有本事你就来攻吧！看看你那五千人，能不能攻破我两千人防守的城池。”
“摆阵，准备攻城，”万序一声令下，五千唐军开始变阵。从后方推来十二副重弩，唐军的重弩也不多，李崇客拿的二十多副，还是在庭州和两个府弄来的。
后面的弓箭兵一字排开，缓缓向前推进。韦皋见他玩真的，赶忙跑在他前头叫住暂停：
“万将军，何将军有令，待他们到了后才开始攻城。”
他的火气再也憋不住：“又是何将军，他知道这里是什么情况？他是神仙吗？面对这么好的机会不取，莫非要等他们的援军进去才攻城？”
在陇县已经和对方撕破脸，韦皋本来不想和他有什么交集，但攻城是大事，忍着怒气说：
“此城易守难攻，上次城头上还有出现不少蕃民，用五千也不一定攻得下。白白浪费将士性命，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另一个老将也劝道：“韦将军说得是，这座城本来就不好攻，他们只是这边就有十多架重弩。要是我方人多分开攻击，损失会减小不少。万将军，还是等李将军带人来吧！”
“是啊万将军，还是再等等，李将军也快来了。”
万序气得脸色发红，要是他能攻下这座城，此次出征功劳至少排在前三位。不过他也非庸才，听韦皋说还有不少蕃民，那些蕃民随便一训练，基本上相当于一个普通士兵。真要是损失惨重没有破城，这个责任他也承担不起，他找了个台阶下。
“好好，名誉上我是主将，所发的任何命令你们全都置之不理。这支军队你们带领吧！想怎么做都可以。”
几个同来的将领围着他劝，韦皋连看都没再看他一眼，对自己的一个亲兵说：
“你去看看，何将军他们到了哪里。”
……
何浩然没让他们等多久，谷玉昆出城未走多少路，就被封锁的探子发现，用接力的方式两头通知。他知道计划成功了，留下二千五百个士兵，由李崇客同来的一位将领负责防守蒲昌府，带着四千士兵骑兵赶来。
他没有兵合一处，兵就堵在北城头，和李崇客几个将领来到援军中。
援军的营帐已经撑好，一群将领坐在帐中一言不发，他们的到来，总算是打破沉闷的气氛。与万序同来的几个将领还不觉得，韦皋侯刚两人像是有了主心骨，简单给他们将陇县和这里的情况讲了一遍。
“何将军，如今大军已到，我们是用计还是硬攻？”
韦皋最佩服何浩然的就是用计，至于排兵布阵之类的，他自认为不比对方差。在陇右火攻之计是何浩然提的醒，另外的东西全是他自己一手包办。能获得如此大的成功，让他对用计十分上心。
何浩然叹声说：“已经将用计的时间错过了，现在已没什么计可用，西州的城门谁来也无法骗开。他们加上里面的蕃民，最多能凑足三千之数。先不要急着架木筏，四面围困，将重弩平分四方，让弓箭手和他们对射。”
他的安排并没有多高明，万序大感不耐，对同来的一个老将说：
“牟将军，你带一半兵力去东门，将重弩也分一半去。”
“重弩我们那里共有三十六副，大家平分了吧！”他没有推翻万序的安排，给他们说出很特别的战术安排：
“注意，弓箭手每次只能一半上，不要骑马，一个弓箭手要有一个盾牌兵在前方护住。并不要求非要杀伤敌人，注意自己的安全。开始进攻放慢，最后逐渐加快。每组弓箭手连续攻击两个时辰后换另一组，期间攻击不能断。重弩主要攻击对方的重弩，争取压制住他们的火力，尽量减少伤亡。”
他一番话说完，好几个将领已经明白，包括万序。
“你的意思是想用疲兵战术？”
有些东西看起来简单，谁都懂，但真正要用时往往会由于各种原因忽视。像这种情况，敌人已经只剩下一座孤城，兵力非常悬殊，又被大军包围，谁都想一鼓作气攻破城门。
用一个盾牌兵保护一个弓箭手射箭，这样的安排以前几乎没人用，这些都是让人忽略的地方。一个小小的变动，就能少损失很多人。
“不错，对方只有那点人，四城门攻，根本没有兵力换。他们本身处到高度紧张状态，连续攻一天的时间，大概可以发动总攻了。”
这番安排终于让新来的几位将领刮目相看，连和他一起战斗过的将领也如此。李崇客以为他的特长主要是用计，没想到在攻城上也不输名将。看着有些不服气的万序，半带警告道：
“大帅将此次出征交给我，我已经将所有指挥权交给何将军，无论是谁必须服从他的命令，否则军法无情。”
何浩然不认识万序，见韦皋侯刚看对方的眼神，明显不带半分好感，知道是个难缠的人，笑着说：
“大家同心协力，我们必须要用最小的代价拿下西州，这样才能抗住他们以后的反击。要不然人拼光了，一段时间朝廷不会再增兵来，众将士辛辛苦苦打下的西州又会拱手让给对方。我现在去会会鸠山，给他说件事。”
以为是劝降，万序带着几分冷笑：
“何将军不必去了，我们已经劝降过，鸠山无论如何也不肯降，去白白跑一趟不说，反而还浪费时间。”
“能劝降当然更好，我去主要不是为了劝降。”他走到门口朝对面的城池看去：
“城中有我不少大唐的百姓，他们的下场每次都很惨，这次我尽量要将他们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