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宸佑宫内,酒气冲天。
阙挚苍像不要命一样,直接捧着酒坛子就往嘴里往。
“皇上,别喝了,你再这样喝下去会醉的。”丁伍在旁边看得心疼,频频劝道。
已经有几分醉意的阙挚苍,目前呆滞地看着前方,喃喃道:“朕不喝酒还能做什么?……朕输了,朕输得彻彻底底。”
昨晚派出去的死士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阙挚苍就知道这些人肯定凶多吉少了,这也代表着他们任务失败,阙修尧还活着。
阙修尧他妈还活着!!!
阙挚苍狠狠地闭上眼睛,赤红的眼泪已经干涸得挤不出半点液体。
他将酒坛子举到丁伍的面前,道:“丁伍,过来,陪朕喝酒!”
丁伍伸手将酒坛子,焦声道:“皇上,你都已经喝了一天了,再喝下去,身体会垮掉的。”
“不想陪朕喝酒就走开。”阙挚苍抢过酒坛子,一把将人推开。
丁伍一屁股摔坐在地上,痛得他眉头直皱。
他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揉了揉屁股,愣是不明白,这人都已经醉得连站都站不稳了,怎么还力气这么大啊。
“皇上……”
丁伍刚开口,就冷不防被阙挚苍一声怒喝。
“滚!不陪朕喝酒,就给朕滚!——朕谁都不想见!——滚!——”
阙挚苍整个人醉得不轻,像一摊泥似的,毫无形象地横躺在龙椅上,不停地往自己嘴里灌酒。
看到他这个样子,丁伍无近无可奈何地摇首长叹,转身慢慢走出去。
也不知道又喝了多少,阙挚苍终于成功把自己灌醉。
迷迷糊糊之间,他仿佛感觉到有人在摸自己的脸颊。
“皇上,皇上?醒醒,你怎么睡在这里?会着凉的。”
轻柔的熟悉嗓音,让彼时十分脆弱的阙挚苍,几乎在瞬间就红了眼。
阙挚苍努力睁开眼睛,但微亮的灯光刺痛了眼球,他连忙伸手去挡。武兰馨的身影随着被剪碎的灯光透过指缝,传了过来。
“……兰馨?”
阙挚苍猛地放下手,坐起来,却发现四肢发软,全身无力。
武兰馨一如两人初识时那样,明艳动人,而且端庄大方。
她伸手将缠在他额角的青丝,一根根弄到脑后去:“你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我一不在,你就不好好照顾自己了?还喝了这么多酒,多伤身啊。”
阙挚苍急忙坐上:“对,朕就是不会照顾自己,所以你别走,不要离开朕。”
说完,他忽然动作一滞,脸上露出苦涩的愁笑。
“不对,我不是朕!我不是!”
阙挚苍双眸泛红,急切地看向武兰馨。
“兰馨,你知道吗?他们要废了朕这个皇帝,改立那个杂种为皇帝。当初如果不是我登基大赦天下,放他回来,他阙修尧哪有今天!可是现在阙修尧却恩将仇报,要夺走属于朕的一切!”
武兰馨目光温柔,一脸心疼地看着他:“我的好皇上,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你?”
“兰馨,只有你才是真正对我好,永远不会背叛我。兰馨,求求你不要走,就像以前一样,留在我的身边好吗?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阙挚苍扑过去想拥她入怀,可是却扑了个空。
兰馨不见了。
“兰馨!兰馨!”
阙挚苍整个人都慌了,到处寻找她的身影。
“我在这呢。”
阙挚苍闻声回头,就见兰馨打开窗子,遥远着星空中那一轮圆月,表情迷醉。
“月亮好圆,大家都说月圆人团圆,如果现在荡儿在就好了。”
阙挚苍看着窗外月亮,心头染满了疑惑:“今天不是十二月二十五了吗?这时候的月亮应该像镰刀似的,怎么可能这么圆?”
武兰馨笑着道:“什么二十五?你在说什么?今天明明就是八月十五,中秋。”
阙挚苍身子踉跄地朝她走过去,听完她的话后,不禁更迷糊了。
“今天是中秋?不是十二月二十五?”
记得今年的中秋,他在御花园的钦安殿设下宴席,款待文武百官,苏季菲因为破案有功,有幸受到邀请。兰馨就是在那天晚上,认苏季菲为妹妹。
那个时候,是他们最开心的一段时间。
武兰馨没有理会他的嘀咕,而是伸手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一脸甜蜜地对他说道:“对了,我还没有告诉你。我又有了,你高兴吗?”
“你有了?”阙挚苍的大脑“叮”的一声,就好想被什么东西电过。
对,他想起来,他杀死武兰馨之后,苏季菲确实告诉过他,兰馨怀孕了。而且还有可能是个儿子。
“想起什么来了?”武兰馨看着他,目光骤然变冷。
阙挚苍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紧,有些窒息。
“不,兰馨,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要杀你的,当时我并不知道你已经怀孕了。……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不会让你就这样牺牲掉。”
武兰馨像木偶一般,举起手,眼睛定定地瞪着他:“凶手,你就是杀害我的杀人凶手。”
“不不不,兰馨,你听我解释……”
阙挚苍伸手想要去捉武兰馨的胳膊,可是手一碰到她,她人就消失了。
“不,兰馨,你别走!——你别离开我!”
阙挚苍脸露骇然之色,四处寻找武兰馨的身影。
“是你杀死我的,你是杀人凶手。”
武兰馨半透明的身影骤然出现在半空,轻轻飘荡着。
“杀人凶手,杀人凶手……”
除了这四个字,她似乎已经不懂说其他话了。
阙挚苍蹲下来,痛苦地抱住了头,歇斯底里道:“我不是,我不是!……兰馨,原谅我,求求你原谅我!……我已经受到报应了。”
武兰馨瞬间幻化出无数个分身,大家飘下来,把阙挚苍包围了起来。
所有的武兰馨动作和表情都一样,全部指着阙挚苍用一种空灵的声音在诉说着他的罪证:“杀人凶手,杀人凶手……”简直魔音贯耳。
阙挚苍被折腾得险些崩溃,他站起来大吼一声。
“啊!——”
“啊!——”
龙椅上,阙挚苍骤然被梦境吓醒了。
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全身冷汗,以一种别扭的方式睡在龙椅上,脚上头下,头垂靠在龙椅的边缘,差点就要栽下去。
……原来只是个恶梦。
阙挚苍狠狠地搓了一把脸,想要坐起来。再用这个姿势继续躺着,他明天不会头脑冲血,腰也会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