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大臣们也不蠢,只怕到时候他们也不会相信李凡就是凶手,还是会继续把一切都怪罪到‘天意’上去。”苏季菲补充道。
阙挚苍沉默不语,脸色却已经难看得无法形容。
“皇上,臣觉得苏姑娘的话不无道理,也许我们可以再宽限几天?”邓彬忽地上前谏言道。
“你是在替她说话?”阙挚苍有些意外。“早上群臣的反应你都忘了吗?现在百官中已经超过一般的人支持钦天监的话了,再这样下去,朕这个皇帝还做不做了?”
邓彬道:“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臣才会支持苏姑娘的选择。”
阙挚苍目光一紧,脸色当即又阴沉了一分。
常伴在君王身旁的邓彬见状,知道阙挚苍这是动怒的表情,当即解释道:“皇上心中所忧虑之事,臣当然明白。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为臣的心情是和皇上一样的。只是苏姑娘有句话说对了,皇上赐死李凡容易,可是若他死后,这宫里若是再发生命案,我们又定当如何?”
“这……”阙挚苍一时语塞。
“怕只怕到时候,百官只会更相信‘天意’之说。”邓彬向来冷静,与性格冲动暴戾的阙挚苍相比,他考虑的事情会更周全一些。
马弘博附声道:“皇上,邓大人的考虑是对的,若事情真是这样,那我们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得不偿失?”
阙挚苍面色难看地闭上眼睛,垂放在龙椅上的双手,猛地攥紧。
“如果让朕知道是哪个混蛋设计陷害的朕,朕一定要把他扒皮挫尸,五马分尸!”他气愤地一掌用力打在桌面上,双目赤红。
闻言,苏季菲知道阙挚苍这是暂时接受了自己的提议。
果不其然,下刻,就听他声音冷咧道:“苏季菲,朕就如你所言,再给你几天的时间。希望到时候你们可以把这只幕后黑手揪出来,不要让朕失望!”
“臣女臣遵旨!”苏季菲和乔任宵两人异口同声应道。
出了御书房,乔任宵急急把人拉到一处偏僻的角落。
“你疯了,刚才那种情况你逞什么能,你没看见皇上只想赶紧了结此案,好安百官的嘴吗?”乔任宵眼里写满了焦急和担忧。
他几乎不敢相信,当时如果没有邓彬出声帮忙劝服皇帝,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子。
苏季菲淡淡地笑道:“你别急,现在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而且皇上给阎大哥的期限是一个月,我们有谈判的筹码。”
“这算什么筹码?就因为君无戏言?”一道严肃的声音骤然平地而起。
两人沿着声音的发源地回头,只见邓彬和马弘博正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虽然君王是无戏言,但是你们别忘了,出尔反尔是人的本性。自古,最是帝王之心最难猜了。”邓彬声音一顿,打量了苏季菲一眼后,才道。“你刚才太任性了。”
苏季菲也知道自己刚才的做法有点冒险,因此还算恭顺道:“邓大人教训得是。”
“不过我却很喜欢你这样的任性。”邓彬勾唇,颇有些洋洋得意地一笑。
苏季菲一怔,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后,也扬唇跟着笑了,笑容有点腼腆。
乔任宵摸摸鼻子,心里很是吃味。
两人认识这么多,苏季菲还没有这样温柔对他笑过呢,这邓彬也太幸运了吧!
不知他心里的小九九的邓彬,扭头看了他们两人一眼,表情骤然变得严肃起来。
“我有话要跟你们说,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苏季菲和乔任宵相视一眼,无不被邓彬严肃的神情影响到。
“嗯。”两人点头。
因为宫里人多嘴杂,眼线众多,而邓彬接下来要说的话却不适合被人听见,因此直接把两人带到一处宽敞的空地上。
这样的话,就不怕有人偷听了,只要有谁靠近,都能一览无遗。
“邓大人,现在有什么话你可以说了。”苏季菲率先开口。
邓彬扭头望向马弘博,却见后者样子笨拙道:“还是你来吧,我怕自己解释不清楚。”
邓彬心想,原来你这个大老粗还有点自知之明呢!
他总结了一下要说的内容,这才启唇道:“我也不跟你们废话,此次的案件十分棘手,相信你们廷尉府在查案过程中,也应该感觉到这幕后的黑手不是普通人。这绝对不是一宗简单的复仇案件,就像李凡为报父仇一样。”
在其他人的眼中,苏季菲的身份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归类成廷尉府的人。
苏季菲心中一震,惊讶道:“邓大人,你们心中是不是已经有了怀疑之人?”
闻言,邓彬诧异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欣赏地笑道:“你倒是很聪明,这样就猜到了,难怪阎华谁也不找,就找你帮忙。”
“哪里,邓大人谬赞了。”苏季菲不骄不躁道。
乔任宵眉眼笑得弯弯的,比听到别人夸他还要高兴:“你就不用谦虚了,邓大人也是实话实说,你本来就很聪明。”
苏季菲面色一僵,不着痕迹地瞪了他一眼,以示警告。
她就怕这家伙,突然间又语出惊人来,到时候她还活不活了!
不过邓彬没有给他们耍花枪的机会,态度不容置喙道:“在我告诉你们,我们怀疑的人是谁之前,你们先告诉我,你们的发现。”
苏季菲犹豫了一下,因为这么做有点冒险,毕竟他们所查到的线索,条条都指明:宫里有人与外臣勾结。
而宫里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她的大姐,苏琼华。
至于这个外臣的人选,则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四王爷,阙挚弘。
然而不管是苏琼华也好,阙挚弘也罢,这两人的身份地位一个比一个尊贵,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怀疑的,搞不好他们还会被反咬一口,所以他们必须找到确凿的证据才行。
“你不相信我?”邓彬清亮的声音忽地乍响起来。
“不是不信,而是……”苏季菲顿了下,欲言又止。
邓彬也不逼她,只是沉默地等着。
反倒是大老粗马弘博看不下去,他不耐烦地呼道:“跟你们这些文人说话就是累,几句话就能说完的事,结果还得先纠结上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