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收到皇帝询问的目光后,乔任宵忙不迭启唇回道:“季菲所言属实,昨晚我们捉到的小太监确实是李培公之子,李凡,披着人皮面具假扮的。”
“……”阙挚苍呼吸一滞,神情是难以置信的。“人皮面具,在朕的皇宫里,居然有人用这张东西在为非作歹,蓄意要谋杀朕,而朕居然毫不知情!”
想到这样的人不知躲在暗处盯着自己多久,饶是高高在上的阙挚苍,也忍不住感到不寒而粟。
马弘博激动道:“这不可能,当年我带人去抄家之时,这个李凡虽然逃到他的师傅那儿躲起来,但最后还是被我找到。是我亲手解决了他,还有他师傅,他是不可能有机会活下来的!”
苏季菲反驳道:“如果这人皮面具的制法方法,就是他师傅教给他的,那就有可能。”
马弘博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你的意思是,我当面所杀之人,其实是另有其人,而对方只不过戴着和李凡长相相似的人皮面具?”
苏季菲目光清冷,平静道:“这是唯一的解释。”
“……”马弘博瞬间沉默了,像是受到打击一般,没能迅速就缓过来。
邓彬忽地问道:“不知道这李凡交待了他们刺杀皇上的事外,可还有提及其他?”
他这句话,话里有话,苏季菲向来聪慧,自然听得出。
苏季菲意外道:“邓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邓彬扫了皇帝一眼,只见皇帝眉头紧锁,目光游走在他们几人之间,但没有要阻止他说话的意思。
他寻思了一下,才坦言道:“不瞒苏姑娘,当日我们曾经怀疑,这行刺皇上的人,除了有可能是姜国的余孽,还有可能就是一些乱臣贼子派来的死士……”
说到这里,邓彬声音一顿,给人感觉比把话全部说完还要摄人心。
苏季菲心中一震,含蓄地问道:“这乱臣贼子不知道邓大人指的是……”
邓彬微地一笑,不语。
“不管是谁,只要他胆敢对朕意图不轨,朕都会让他后悔自己犯下的错!”阙挚苍面色冷峻,冷冽的目光迸射出嗜血的杀意。
苏季菲垂眸,思而不语。
乔任宵也聪明的没有搭话。
一时间,诺大的御书房静寂得有点可怕。
“这李凡既已承认了行刺之事,那最近宫里的这些案件,是否也与他有关?”阙挚苍望向站在殿中央的两个人,忽地问道。
乔任宵是临时插进来的,对这件案子并不熟悉,因此听到皇帝的问话后,习惯性看向苏季菲。
只见她蹙眉凝思片刻,方才启唇道:“感觉不像,应该没有关系。”
“哦?”阙挚苍眉头高高挑起,深邃的目光让人猜不透情绪。“有证据证明他是无辜的吗?”
皇帝不明朗的态度,让苏季菲心里感到有压力。
“没有。但是也没有证据证明,他和这件案子有关系。”
阙挚苍语气冰冷道:“既然如此,他就不是无辜。”
聪明如苏季菲,她马上就从皇帝的这句话中,听出那分隐匿的不寻常。
她猛然抬头,惊讶道:“皇上想做何打算?”
阙挚苍知道她想说什么,因此开口先用话堵上她的嘴:“苏季菲,朕知道你是个善良正直之人,只不过现在朝廷内外,都因为这事而闹得人仰马翻,人心惶惶,朕需要用一些人的血,来让这件事划上休止的符号。
况且这个李凡公然敢行刺朕,单凭这一点,就够他死一千次,一万次,像这种万恶之徒,如今临死之前还能为朝廷做一点事,也算是他在赎罪。”
他这番话虽然说得冠冕堂皇,但是苏季菲还是听出来,阙挚苍这是想让李凡把皇宫最近发生的这些命案都给一肩扛下来。
只要证明这些命案都是他杀,是人为,而不是天意,那么就再也没有人胆敢说这是上天不满他的“暴戾”而做出的惩罚。
阙挚苍这是想拿李凡的血,封那些大臣们的嘴。
苏季菲想通透后,彻骨生寒。
都说帝王无情,但是,难道已经连最初的人性都没有了吗?
真相也许不美,不善,还是丑陋邪恶的,但是至少它真。
杀了李凡,掩盖了事实,让真凶继续逍遥在外,继续为恶,难道这就是他身为皇帝,想要看到的结果?
不,她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如果阎华在,相信他也不会赞成皇帝的这一决定。
“皇上,请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苏季菲忽地跪下,请求道。
乔任宵面色微变,伸手去拉她的同时,不忘小声警告:“菲儿,你干什么,赶紧起来。既然皇上已经决定了,要用李凡的血来了结此案,那么我们就应该尊重皇上的决定。”
苏季菲自然也知道,这也许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只要此案顺利结案,那么她和乔任宵,甚至于廷尉府的一干人等都可以平安了,再也不用担心皇帝会砍他们的头了。
但是,谁给那些死去的人一个说法?
还有阎华,为了查案,他现在像个活死人一样躺在床上呢!
思来想去,苏季菲不理会乔任宵的警告,继续道:“皇上,你的担忧臣女明白,但是如今你给我们的期限还没到,现在草草结案,不正是告诉凶手,我们输了吗?”
阙挚苍眸子顿时一缩,整个人处于一股低气压之中。
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喜欢输,特别这个男人还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帝。
这几乎是不能容忍的事。
苏季菲见他沉默,只得琢磨着措辞,接着说道:“反正这李凡现在也在大牢里,身上的几处大穴也被乔……乔将军封了,他也逃不掉。
臣女只是想在这最后的时间里再努力一把,如果能顺利把这幕后凶手揪出来,这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但如果到时候还是不行,李凡就随皇上怎么处置,臣女绝对不会再求情。”
阙挚苍面色难看至极,他声音阴沉道:“怎么,你这是想跟朕谈判?”
“当然不是,臣女只是觉得,就算我们用李凡的血,来让此案了结,可是真正的凶手是谁,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如果李凡死后,又有命案发生,那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办?”
苏季菲理性分析,试着用道理说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