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有点,那其他尸体也一样吗?”
其实这股酸臭的味道并不重,如果不仔细闻,根本就分辩不出来,因为烧焦味实在是太浓烈太难闻了。
苏季菲再次暗叹阎华的心细如尘,观察入微。
“对,但是味道明显没有皇子身上的重,淡许多。”阎华继续。“开始我以为是松脂,因为松脂有助燃的作用,但是后来一经试验,又不是。松燃的助燃速度没这么快,而且尸体烧焦后也不是这个味道的。”
“尸体?”苏季菲双眸大睁。“你拿什么做实验了?”
“当然是老鼠的尸体,不然你以为是什么?”阎华见她反应夸张,忍不住失笑道。
苏季菲面色讪讪,有些不好意思:“没什么……”
“有人在皇子的身上动了手脚,这一点你刚才也已经看出来了。”阎华很自然地又把话题拉回来。
苏季菲点点头:“据我所知,除了松脂外,确实有些特制药物能助燃,但是至于是不是这么一回事,还得等欣祺来了看挝才知道。”
在等待过程时,苏季菲顺便也看了下其他尸体。
因为太医院在尸体上洒了一些特制的药末,延缓了尸体的腐烂程度,所以尽管有些尸体已经死去多天,但是腐烂程度并不明显,完整度很高。
而这些尸体基本上和阎华所说的那样,都没发现什么可疑的。
五具被土埋的尸体,就是当初失踪的那五个人,口鼻吸入了不少沙土,指甲有沙土抓痕,可以确实是被活活埋死的。
据阎华所言,这五具尸体被人发现时,已经死了三四天,尸体已然开始腐烂。
至于那四具溺水而死的尸体,同样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尸体的口腔和鼻腔里同样吸进了不少水池里的泥土和水藻之类的东西,也确定了那里便是第一案发现场。
唯一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就是,阎华刚才所说的那两具脖子上只有两个牙洞的尸体。
这无疑怎么看,都偏向于传说中的僵尸和吸血鬼所为。
而现场一点血迹都找不到,更加肯定了凶手是食血狂魔,阎华的这一理论。
因为如果凶手是用放血的手段,造成死者失血过多而死,那么无论他怎么打扫现场抹清所有的痕迹,案发现场不可能一点血迹都找不到。
而牙洞这么小,等着血慢慢从内往外挤出来,还没等死者因为流血过多而死,那些流出来的鲜血,可能就已经因为时间问题而干涸,然后间接把伤口的血止性。退一万步讲,就算这个理论成立,那么也不可能一点血痕都没有。
所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凶手是直接用嘴去吸。
不过——
“神怪只是凶手想用来蒙蔽我们眼睛的障眼法,我相信一定会有其他证据,证据凶手是个人。”
苏季菲说完,就开始动手检查尸体。
阎华不忍心泼她冷水,但还是忍不住道:“不用看了,忤作和我从头检查了三遍,除了这两个牙洞,她们身上根本就没有其他伤口。”
“三遍……”苏季菲手里拿着女尸的手在检查,闻言不禁有点被打击到。
阎华是个谨慎的人,如果连他都没有发现什么,那确实……
忽地,她眼睛捕捉到一点红色。
“咦,这是什么?”
阎华一怔,没反应过来:“什么?”
“她的指甲好像有东西,你们检查了吗?”苏季菲将死者的手翻过来。
这是一只非常漂亮的手,十指纤纤,只是肤色不均和微微有些变形的食指和大拇指却破坏了这份和谐。
“死者的身份是……宫里的绣娘吗?”苏季菲猜测。
阎华眼睛一睁,微诧:“你怎么知道?”
“你看她食指和大拇指有些变形,而指尖又被扎上了很多小针,这应该是常年干针线活所致。还有她的手心,肤色不均,各个指尖和掌心的皮肤都不太一样。这应该是常年触碰染色线被染到的结果,久而久之就很难洗得掉。”
苏季菲说完,声音一顿,脸上浮现腼腆的浅笑。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如果说错的话……”
“没错,死者正是宫里的绣娘,你留意得很仔细。”阎华突然斩钉截铁抢去了她的话。
苏季菲一愣,像是有点不能接受自己居然就这么懵对了。
阎华眸子闪烁着笑意:“先说说,你都发现了什么。”
“哦。”苏季菲马上正色道,“你看,死者的指甲是不是有血痕?”
阎华有些意外,探头一看,确实如此,死者右手的中指和食指指甲有一丝红色的血痕,不多,如果不是很细心的检查根本就发现不到。
思及此,他不禁若有所思地抬头瞟了苏季菲一眼。
只见苏季菲盯着死者的指甲翻来覆去的研究,一脸认真。
“是血痕没错,不过血已经干了。死者的身份是绣娘,指头经常被扎到,会染上一点血痕也不足为奇。”
阎华指着死者的指尖,神情冷洌。
“你看到没有,她这里有几处针孔,应该是死之前刚被扎到这里。还有这里,应该是被剪刀所伤。”
这些伤口苏季菲刚才就已经注意了,只是对比一下还是感觉有点奇怪。
“这一般的绣花针也不粗啊,就算不小心被扎到,也不应该被扎成这样吧?”
苏季菲假设自己手里把着针,对着死尸指尖的针孔比了比,秀眉越皱越深。
“不对,这一般来讲,做针线活对针扎到这是难免的,但是长期做这种工作的绣娘,应该不会碰到让自己扎成这样才有所发觉吧?”
阎华挑眉,听出她的弦外之音:“你的意思是?”
苏季菲抬头看他,反问道:“如果是你,不小心被针扎到,你会怎么做?”
阎华想了一下道:“会吓一下,然后马上把针拿开,要是手指被扎出血,会下意识用嘴巴吸一下。”
好吧,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啊。
他虽然还没有成亲,不过家里有个妹妹,阎华就见过妹妹阎静姝被针扎过去,下意识做出了这些动作。
“对,这是一种反射行为。不过绣娘天天做的就是这种针线活,可以说没有人比她们更熟悉针拿在手上的感觉,又怎么时至今日绣个东西还能把自己扎出血来,这明显就是新手才会干的蠢事。”
苏季菲声音一顿:“可是你看,死者手指指尖的这些针孔却有血凝固了,这得扎得多用力?”
阎华面色骤然一变。
“还有这道剪痕……怎么看也不像是死者自己留下的。”苏季菲语出惊人道。
阎华圆目大睁,目光瞬间定定地落在死者的两手之间,有个答案突然在脑中乍现。
“死者不是左撇子,习惯用右手干活,那么就算干活时不小心被剪刀受到,那也应该伤在左手才对,怎么可能是右手呢?”苏季菲分析。
“所以这种种迹象表面,这些很可能是人为的。是凶手杀死死者后,故意留下来的,目的是为了掩盖某种信息。”阎华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神色有些懊悔。“是我们疏忽了。”
“凶手心思如此缜密,阎大哥没有发现到这些小细节,也不足为奇。”苏季菲不是在安慰,而是实话实说。
“可是你却注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