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修尧看了阎华一眼,后者会意,开始继续盘问。
“郡主,你刚才说你和王子的关系只是一般,但是在我看来不尽然吧?据我们这几天调查的结果表明,你和王子不止熟,而且还是非常熟的那种。就在昨天夜里,他还到你房间找你,而且还逗留了许久。如果事实就像你刚才所说的那样,你们不熟,那试问一个正常女子又岂会让一个陌生男子在她的房间停留那么久,孤男寡女,难道她就不担心对方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吗?”他声音一顿,“而且据我所知,王子去找你可不是第一次,你们这几天可是经常见面,驿馆有不少人可以做证。”
铁证如山,宁珂听完他的话后,脸色表情骤然一变:“那……那又怎么样,我刚才也都说了,我们在来北阙之前早就认识,我王兄遇害后,他见我难过,几次过来找我也是想安慰我而已,难道还不行吗?”
“行。”阎华微地一笑,忽然身子往后一仰,表情忽然轻松了起来。“那我们先不谈这件事,谈谈世子遇害的事吧。”
宁珂整个人绷直了起来:“我不明白……现在谈论的是我的事,为什么要扯到我王兄的身上呢?这两起案件压根就没有关联。”
“这可不定。”阎华意味不明道。
他脑子转动得很快,刚才听到苏季菲说宁珂怀孕时,那些一直像云雾般困扰在脑海里而迟迟未能想通的谜题,他都有了答案。
例如,真凶是谁?世子被杀的动机是什么?
之前他们一直在寻找凶手杀死世子的动机,却未尝反过来想,世子是否是因为知道了什么事才招致杀身之祸的。而这才是他被杀的动机。
“郡主,之前我们沿着河流找到了抛尸现场,在那里我们发现了两个脚印,从而断定,杀害世子等人再进行抛尸的凶手很有可能是两个人。其中一个脚印比另一个小许多,现在想来留下这个脚印的很有可能是一个女人。而我们在现场找到的钱包,我想应该不是你亲自绣好赠予你王兄的,这钱包应该是你的吧?”
“铛”的一声,宁珂心头巨震,面露惊骇道:“不是,当然不是。这钱包真的是我送给我王兄的。”
“这情人之间,相互赠送钱包我还听说过,这妹妹送哥哥钱包又是怎么回事?”阎华一顿,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我明白了,这钱包要真不是郡主的,那肯定就是郡主用来送给情人的。也就是说,另一个凶手跟郡主的关系匪浅啊。”
宁珂的脸色瞬间铁青,手微抖:“你这是……怀疑我是凶手吗?”
阎华却没有理她,反而抛出一句反问:“那郡主是凶手吗?”
“我当然不是!”宁珂的双手下意识按住膝盖,紧紧地拽住上面的衣料。
“什么?”阿大显然是被这样的信息震惊得不能自己,身子忍不住向后退开了一大步。“这怎么可能,你们是不是调查错了?郡主怎么可能是杀害世子的杀手?这……打死我也不信。”
阎华挺不屑地扫了阿大一眼,很想送他两个字:无知。
“世子被杀当天,我们已经证实了他当时确实有回来过,并且是一个人。在这里我们可以假设,世子是忽然接到密报,匆匆忙忙要回来处理某件事。而针对这件事,阿二以及马夫他们三人,当时则是被世子吩咐去办什么事。因此我们也有理由相信,世子是在驿馆遇害,然后再被别人移尸到后山进行抛尸的。凶手杀死世子后,又怕事情败露,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知道这件事的另外三个人一并杀死。本来凶手的计划是十分完美的,甚至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孰不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就在他们抛尸的那一晚刚好涨潮,让沉于河底的尸体浮了起来,继而被人发现。”
闻言,宁珂身体僵直得厉害,她敛神低目,双手时不时在大腿上来回磨察,看起来极度不安和紧张。
阎华盯着她沉默了片刻,才继而又道:“如果我的推论没有错,世子应该是在你的房间遇害的,你房间留下来的那些剑痕,其实不是你练习剑舞时留下的,而是案发之时,世子与凶手打斗留下的。后来郡主练剑,其实也就是在做做样子,意在遮挡那些剑痕。郡主,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他虽然采用的是疑问句,但是语气却是肯定,这让宁珂已经灰白色的脸上,再添一笔。
“当然不对,我的剑不是拿给你检查过了吗?你的人也拿剑和那些剑痕做过对比,证明我没有说谎。”
“剑和剑痕是一样的,这一点我从来就没有怀疑过。我怀疑的只是那把剑——”他声音一顿,眼神瞬间变得淬利,直盯着宁珂,一字一顿道,“真的是郡主的吗?”
宁珂的心咯嚓一声,漏跳了半拍:“剑当然是我的,这有什么好怀疑的。”
阎华笑笑,不语,转而看向一旁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阿大:“世子的剑,你可认得?”
阿大道:“当然。”
身为王子的近身侍卫,这还用问?
阎华的笑意瞬间变得意味深长起来:“那我想请问一下,郡主的剑呢?”
阿大瞬间犹豫了起来:“这……应该认得吧?”
他态度不太确定,郡主虽说也算是他半个主子,但自己并不是她的人,因此他平时根本就没去注意这些小细节。
阎华又道:“也许我应该这样问,郡主来北阙这一路上,你可曾见过郡主用过剑?”
他声音一落,宁珂的脸色骤然一变,果不其他,下刻她便见阿大目光犹疑地望着她。
“……并没有。”阿大沉吟了片刻,这才回道。
而他的回答,证明了阎华与阙修尧、苏季菲之前的猜测。
还没等阎华继续问出问题,阿大已沉不住气道:“实不相瞒,世子所用的佩剑乃是瑞王所赠。大概是十年前吧,瑞王巧得一块玄铁,他花了高价请到天下第一兵器铸剑坊里的铸剑师,将这块玄铁打造成几柄宝剑,等世子他们行成年礼之时,便当成礼物送给他们。在我们东盛,宝剑既是代表着勇敢的意思,也有保护的含义。所以许多父母,都会在这天的来临之前,亲自为自己的儿女准备这样一份礼物。郡主尽管是女子,但是她同样有资格拥有瑞王的祝福。”
“也就是说,郡主是有剑,而她的剑也是和世子的一样?”阎华择重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