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事情没调查清楚前,咱们别轻易下定论。”宋成瞥了眼抽着烟的常原,“你等会让雷子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王喜党:“这个我懂,天不早了,你问问这群人准备怎么处理咱们。”
宋成颔首,咳了两声吸引视线,见众人都望过来,笑着说:“诸位,我们几位真的不是賊,你们看谁通知下队长,我们好证明自己的身份。”
“证明啥身份啊?”人群中挤出来一个端着饭碗的少年,芝麻油的香气飘散开来,圆乎乎的脸上一双大眼睛咕噜噜的转着,少年扒拉了一口饭,口齿不清的问:“婶子你们都围在这干啥?”
“是瘦猴啊,呦!这面条里还打着荷包蛋呢,大牛这手艺不错。”钱婶借着身高的优势把他碗里的饭看的一清二楚,笑着夸奖洪大牛。
“还有蒜苗呢!”瘦猴挑着碗里的蒜苗给她看,龇着小白牙,“婶子回去也用个破瓦罐种点呗,煮面条用它炝锅香着呢!”
“我看行,明儿个我就去找你学,这又是酉子想出来的吧?”
“你们说这酉子脑袋瓜咋这么好使?”
“人聪明呗!”
调查四人小组中午就从城里出发了,肚子里的那点午饭早已在路上消耗的一干二净,此刻闻到面条的香气,肚子咕咕叫起。
宋成尴尬的咳了声掩饰响声,他发现只要这群大姐们在,他就插不上话,而且大姐们也太容易被转移视线了,这会聊那个‘酉子’又聊的火热。
瘦猴走过来,呼噜着面条打量着他们,“你们咋还没走啊?咋滴?还等着我们留你吃晚饭啊!”
宋成和小组的三人怔愣,“小同志,你们没人发话说我们能走。”
瘦猴夹起一筷子面条举的高高的,散过热后,转动筷子把面条卷成卷,送入口中。
见几人被他馋的咽着口水,鼓着腮帮子满不在乎的说:“那现在说了,你们走吧。”
“那不成,他们不能走!他们是賊!”猪娃端着碗找个石块蹲下,持反对意见,红薯饭上面盖着层金黄的炒鸡蛋。
“婶,你们还不回家做饭?我来的时候,看到小娃儿们饿的都要来找你们呢。”
瘦猴点头,“婶子们,你们先回去做饭呗,反正他们也没偷到东西,让叔警告他们几句就行。”
“哎!我家锅里还炖着萝卜汤呢!我先回去了啊!”钱婶拍着大腿,急匆匆的回家。
和她情况差不多的大把,主妇们急急散去回家做饭。
宋成和组员们对视后,齐齐吁了口气,这些大姐们总算走了。
宋成发现他们还是高兴的太早了,因为后面来的两个小同志闹起了内讧,争的面红耳赤,压根就没给过他开口说话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4.0版本丁酉即将上线。
你们的意见我看了!已截图保存,以后下笔前会多多注意这些的。
谢谢你们,比心。
第66章 嗷4.0(一)
端鸡蛋碗的少年扯着公鸭嗓不同意放他们走, 因为他们是贼要处罚。
吸溜面条的少年坚持要放他们走,据他说,留他们下来还得管饭。
而那群握着铁锹、锄头的男人们, 则抽着烟锅, 面带笑意的看着两个小子争。
宋成提声想打断他们的争执,刚起了个话头就接受到了男人们的死亡视线。
宋成:……
郁闷的和小组成员们蹲在地上, 摁着饥肠辘辘的腹部, 等这两个小子争出个高低。
瘦猴喝完最后一口面汤, 挑吃掉粘在碗边上的蒜苗。
苦口婆心的劝:“猪娃, 你不能因为他们存着这个想法, 就想把他们打死,你得等他们做了再打。”
猪娃激动的饭都不吃了, “等他们偷了就晚了!到时出了事谁负责?”
“那你说咋办?总不能为了以防万一, 把他们打死吧?”
“打死是不可能的, 不过放了他们也不可能。”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你说咋弄?老队长说过抓贼抓脏,他们现在只是想想还没做, 我们不能动他们一根手指头, 老队长说过要做守法的人你忘了?”
“不动他们!关一夜总行吧?”
周雷是个暴脾气,听到这再也忍不住,愤怒的吼着,“都说了我们不是賊!去找你们队长来!”
瘦猴望着猪娃摊手耸肩,“看吧!人家都要找队长了, 到时候像王二麻子他爹一样赖在队长家里,吃队长的喝队长的我看你怎么弄!”
“反正我家是没存粮,我先走一步。”说完,溜得比兔子还快,远远的丢下一句话,“叔,你们还不走?难道还想让婶子炒俩菜你们喝几杯啊?”
提到粮食,男人们立马起身,握着农具闷着头大步离去,招呼都不打的。
转眼间,场上就剩猪娃和宋成五人。
几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除了懵逼还是懵逼。
半响,猪娃跺了跺脚,强撑着气势道:“这、这次就放你们一马!下次再来,腿给你们打断!”
不给宋成他们出声的机会,离去前嘟囔,“我得赶紧去找队长爷爷说这事去。”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五人听到。
“这就放咱们走了?”周雷惊讶的问,这村子里都是怪人吧?先前还怕他们是賊踩点,又是闹打又是闹关,这会天都黑了,一群人反倒放心的把他们留在这了。
“有意思…”宋成背着手仔细的回想着这两小子的表演,摇头笑出声,“跟上去吧,咱们去看看这老队长到底摆的是什么龙门阵。”
常原心里不好的预感渐浓,强笑,“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明儿再来一样的。”
宋成望向他笑的意味深长,“天都黑的透透,这会只靠两条腿怎么回去?走吧!”
周雷直接连扯带拽的拉起想走的常原,常原不死心的扑腾,被他一只手就钳制的老老实实。
猪娃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嘴巴无声咧开,到老队长家附近时加快脚步,冲进门户大开的屋里,对盘腿坐在炕头抽烟的老队长,急急喊道:“队长爷爷!他们来了!”
等的焦急的老队长喜笑颜开,黝红的脸上鱼尾纹堆成层层起伏的波浪,边下炕边交代,“你去跟你常奶奶说,让她赶紧做饭!”
猪娃响亮的应了一声,跑进厨房打下手。
走出去接人的老队长,心中感叹丁酉的脑瓜子好使,这事还真的按他的说法做成了!
宋成他们走到篱笆院前,就看到了站在那提着煤油灯的老队长。
“您老就是朝阳村的老队长吧?我们是谁估计您老心里也是有数的吧?”
宋成语带笑意,以握手之礼伸出右手。
老队长放下灯,激动的双手在衣服上反复抹过,才伸出双手握着那只右手。
“嗳!就是我,辛苦几位同志啦!快进屋暖和暖和。”
宋成:“我也不跟你客气,吹了这么久的风,身上确实冷嗖嗖的。”
老队长心底谄谄,这话他没法接,只能干笑着举起灯在前面带路。
进屋后,炭盆和炕的热气扑面而来,烘烘的暖意让宋成五人放松了身子。
边打量着房间边寒暄,“您老没看出来还是个雅人啊!这窗沿上摆着的芦荟长得不错,冬日里这抹生机勃勃的绿可不多见。”
“这有啥雅不雅的?主要是庄户人家难免有磕磕碰碰的,这东西能给伤口消毒。”老队长提着壶底熏黑的茶壶给他们冲姜片水,“几位同志来坐炕头,这里暖和,再喝点生姜水,去去身上的寒气。”
宋成见老队长倒水,忙弯腰双手捧着竹杯接水, “是该喝点,咱们之间不用这么刻板,您老比我大,我厚颜称你声秦老哥如何?”
老队长给这么不摆身份的领导点个赞,受宠若惊道:“行行行,咋方便你咋叫!”
宋成捧着蔗糖生姜水啜饮,清甜裹着生姜的辛辣顺着食道滑入腹中,再从腹中扩散到冷僵的四肢,犹如冰雪消融万物复苏,带着暖洋洋的惬意。
舒爽的喟叹,“果然要论抗寒之物,首选非生姜莫属。”
“秦老哥,咱们之间明人不说暗话,我有些困惑还需你给我讲解讲解。”
老队长心底暗道:“来了!”
人不禁有些紧张,习惯性的想去摸烟袋,待想到领导都在面前,又移开了手指,搓着枯成树皮的手干巴巴的笑,“老弟,你尽管问。”
宋成放下竹杯,不紧不慢的说:“先前我们被老乡们围堵时我很是疑惑,身为一队之长的你,怎么在村里发生重大纠纷事件时都不现身。”
“我还当你是工作上懈怠之人,可等到这俩小子唱双簧后,我才明白你这是故意不现身。”
“非但如此,你还有意让这俩小子拖时间,不让我们天黑前赶回城。”
“猪娃离去前的那番作态,更是故意下饵,目的就是引我们来老哥家。”
“老哥,你能说说你绕这么大一圈子是为什么吗?”
老队长浑浊发黄的眼惊讶的瞪圆,领导的反应又让酉子说对了!
想着酉子说的别把别人当傻子的话,叹了口气,摸出烟袋不点燃的嘬了口。
“宋同志,我看这位常同志棉袄这么薄,要不让他去旁边的小屋炕上躺会?别明儿个再冻病咯!”
“我不冷,在这待着挺好的。”半躺在炕尾的常原,两手揣在袖口没当一回事的拒绝。
走啥走?他都没吃饭呢,万一这会人等下吃饭不喊他咋整?他都闻到了炖老母鸡的香味。
听出话外之音的宋成使了个眼色,周雷直接上前捂着他的嘴,反扭着他胳膊出屋,再回来时没一人问他常原去了哪。
宋成看老队长还是很紧张,温言劝着,“老哥想抽烟只管抽,我们这群人也不是闻不得烟味的人。”
“哎!我啊,这辈子就好这么一口,戒是戒不掉咯!”老队长怕熏到他们,靠着门框坐在门槛上,划动火柴点上烟袋迫不及待的嘬上,许是抽了烟人亦不再紧张,按照丁酉说的不能篡改事实的叮嘱,毫无保留的开了口。
“我也不瞒各位,你们的身份我们知道,也知道你们为啥来,甚至我们村的人一直都在等着你们来,至于为啥知道的,这还得从头说起。”
“我们朝阳村总共156户人家,大部分都是本分老实的庄稼汉,只有那几户刺头,这日子过得吧,虽说不富裕,可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自从城里开了集贸市场,我们就到处寻摸着山上的果子之类的去卖,不求发家致富,只是想手上有点钱,到时我们不用给种花家添麻烦…”
“…这王二麻子干的缺德事都数不清,我是拿他真的没办法了,只要教育他,他娘就抬着她瘫痪的男人闹上门…”
“…他最近这么安分,我们还猜着他懂事了,哪知道,他憋着坏呢…”
说完的老队长,以手掌抹着泪,自从酉子跟他说过他们被举报了后,他这阵子吃不好睡不好,天天提心吊胆的,只要躺上炕就梦到全村人都被关进了小黑屋,短短几天,人看起来像老了十岁。
宋成和三人手语交流后,搀扶起老队长坐到炕头上,严肃的问:“老哥,照你这么说,王二麻子如此恶劣之人,你为何不去把他送去小黑屋?”
老队长久久才出声,“我、我下不去手啊!在我眼里,这些小伙子们都是我家孩子,就像那小树苗,长歪了是我这个家长没教好,我想着他还小,再长几年兴许就懂事了,哪成想,他这是从根子上就歪咯!”
宋成万没想到原因竟是这个,有心想说他这方法是大错特错,可看着看队长懊恼不已的神情,终是选择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