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通鼓的时间,校场之上士卒聚在四周,排排列列站立的颇为工整。这些将校虽然对李靖接替李显忠的位置颇为不满,但军队的纪律已经融入了他们的骨子里,没有丝毫改变。
李靖心中颇为满意,对这支军队赞叹不已,但表面上却没有丝毫赞扬之色。
台下第一排乃是军中将校,一个个望着李靖皆是神色蓦然。李靖也一言不发望着台下士兵。良久过后终于一个校尉站了出来,望着李靖拱手说道:“李将军,原来的显忠将军病重,陛下选择由你来接替。临阵换将乃是兵家大忌,可陛下还让你前来统帅大军,我等虽然愿意听从陛下的任命,也不愿在这个节骨眼上闹事。不过你能接替李显忠将军,想必你对如何救援青州之事,定然成竹在胸了,不如说出来正好安定军心。”
这校尉只是一个青年,大约十八岁上下,身高七尺左右,却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李靖心中暗赞这校尉识大体,为了大局而压下心中对自己的不满,着实不错。李靖心中起了爱才之心,不由得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末将姓苏名烈字定方!”校尉拱手回答道。
苏定方乃是唐朝大将,灭三国,擒三主,他如张士贵一般,也是被演义给黑惨了。苏定方在历史上曾经就是李靖的下属,说他是李靖的学生也不为过。不过他并非是乱入,召唤而出,而是被李靖给携带出世,此时还是个青年,各种能力还颇为寻常。
李靖暗暗将苏定方的名字记在心中,点了点头道道:“陛下让我接替李显忠将军,自有他的主张,你们要是不服便去问陛下。至于如何救援青州,解青州之危的方法本将确实已经成竹在胸了,不过此乃机密,本将无可奉告!”
苏定方听了拱手道:“陛下自有他的主张,我们相信陛下,既然将军心中已经有了解青州之危的办法,这个乃是机密,末将便不问了。”
苏定方说着便要退回去,李靖神色一历道:“且慢!”
“不知将军还有何吩咐?”苏定方回身拱手问道。
“本将初来,你便当着众人的面询问我如此机密大事,不怕本将的计策泄露出去吗?你到底是何居心?”
苏定方脸色一变,连忙躬身拜倒:“在下知错,末将也只是担心军心不稳,故而有此一问,并没有其他心思,还请将军勿怪。”
“哼,你擅自询问军机大事,此乃重罪,其罪当斩不过本将念你乃是无心之失,便从轻处罚,杖责三十!来人,给我拉下去行刑!”李靖毫不留情,一上任居然要棒打军官。
一边的将校连忙拱手求情:“将军息怒,苏校尉也是关心青州安危,还请宽恕则个!”
“此乃军法,尔等求情视为同罪!”李靖冷眼看向一众将校,丝毫没有留情的意思。
苏定方心知李靖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烧到自己头上了,知道这个罪怕是要受了,拨开面前求情的将校沉声道:“不必求情,苏某擅自询问军机,险些泄露军情,甘当军法。只是李将军说有计策救援青州,还请尽快行动,我太原将士从不畏惧战争,你莫要坠了显忠将军的名声,最好是给我打赢这场仗!”
李靖却将书生意气给做足了,不悦道:“这个是本将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嘴,你们只管每日训练便可,过些时日且看本将带着你们立功!”
一般的世家将领,就是这么带领士兵的,李靖这么做,很多士兵都猜测,李靖是某个家族的公子,凭借着权势上位。李靖上任第一天,就将苏定方给杖责三十,狠狠的耍了把威风,这让一众将校,士兵都颇有怨言。
第二日,李靖正在营帐卧榻侧卧,一将拿着一摞书册走进营帐,唤着李靖道:“将军,苏定方有事求见!将军?……将军?”
苏定方喊了数声,李靖才慵懒的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不悦道:“何故扰人清梦?”
“将军,你上任第二天,各个将校还不认识,我带了各营的花名册,以及军中各种事务请你处理!另外临近战争,咱们士兵天天都在训练,您也该出去督导督导,稳定士气吧?”苏定方将书册放在桌案上,拱手建议道。
“嗯?俗话说萧规曹随,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不也是好好的吗?这些繁琐之事,你们以前是怎么解决的,就怎么解决,来烦我作甚?”李靖左手抚额,摆了摆右手,一脸不耐烦道。
苏定方不卑不亢,拱手道:“在下是掌管军务的主簿,些许小事末将能够处理,但大事却还要将军过问才行。更何况战事临近,还要将军稳定军心,日后出征,军不知将,将不知兵,将军又没有威望,如何带兵打仗?”
“本将自有主张,你且将东西放下,听说晋阳城有一家酒坊,供应太原各处,你给本将找着美酒来!”
苏定方脸色一变:“将军,李显忠将军留下训示,军中不得饮酒,违令者斩!还请将军莫要违反军法。”
“本将说过这酒是我喝的吗?本将心中有数,你只管去取就是!”李靖一拍桌案,大怒道。
“既然将军有数,在下便不多说了!”苏定方压下心中的怒气,便欲拱手而出。李靖翻着坐在塌前翻着书册,见军务处理得井井有条,心中颇为赞扬,喊住苏定方道:“我问你,你读过书吗?”
苏定方心中莫名其妙,还是拱手回答道:“在下从军两年,以前是穷苦人家弟子,并未读过书。”
“但我看你这军务处理的井井有条,不像不识字的样子啊!”
苏定方解释道:“是李显忠将军平日教导在下,所以……”
李靖心中颇为遗憾:“这么说,你是李显忠将军的弟子?”
“在下何德何能能拜入李显忠将军门下,他只是平日教导我们读书学字,并没有传授过好深的兵法。”
“嗯!你且下去吧!”李靖摆了摆手,苏定方一头雾水的退下,李靖喃喃道:“这苏定方却是一块璞玉良才,我如今年过三十,正好收个传人。”
次日,苏定方送来美酒,在看桌案上的书册,却是一个没动。接下来几天,李靖营帐之内酒气熏天,苏定方又陆续送来军务请李靖处理,但李靖却不管不顾,只是索要美酒。
士兵自李靖营帐经过,只闻得酒气熏天,很快,所有的将士都知道这个新来的接替李显忠的将军每日在营帐之内饮酒做乐,也不处理军务。军中将校不满的情绪在酝酿,许多流言蜚语也传了出去。
时间一晃而过,二十天很快过去,这二十天里,许多将校来找李靖,请求李靖处理军务,督导士兵训练。但李靖却足不出户,每日都在营帐之中待着,而李靖的军帐,酒气浓郁无比。
这一天,晋阳城刺史府中,李靖与王猛对坐。
王猛给李靖倒了杯茶水,看着酒李靖笑道:“我说药师,你就算自墨也用不着这样吧,你身上的酒气我都闻到了。如今军中流言蜚语不断,许多将士都颇有怨言,恐怕此刻袁绍已经得到了这边的消息,你是不是该恢复本来的面目?”
“本来的面目?我一向自律,军法甚严,可不敢自己犯!不过消息传递出去也就够了,是时候给这些将士收收心了!”李靖点了点头道。
“这样就好,你在这样下去,我都不知道如何给你收场了!”
李靖神色一正:“诶,这件事是我惹出来的,我要自己解决,不然如何服众?倒是给孙轻送礼之事,如今已经过去二十多天,已经如何了?”
“既然你有信心,我便不过问了,不过这些将士这段时日可跑我这里告了你好几次的状,多亏我给你压了下来。这些将士怨气不小,你可得当点心!”
王猛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送礼之事,我已经派人送了三次!”
“三次?其详如何?”李靖喝了杯茶,低声询问道。
王猛回答道:“第一次,孙轻驱逐了使者,礼品没收。第二次,孙轻驱逐了使者,但礼品甚重孙轻夺了下来。第三次,孙轻杀了使者,夺了礼品。”
李靖沉吟道:“第三次杀了使者,这么说井径关以内,有不利于孙轻的言论,所以孙轻迫于压力,杀了使者以证清白?”
王猛点了点头道:“想必是如此了,我派人送礼的同时,也让人散布谣言,恐怕此刻孙轻张燕与我军勾结的消息已经进了袁绍的耳朵里了!”
“二十天的时间,也够了,恐怕袁绍此刻正在琢磨换将。而我这里如此不堪的消息只怕也传到了袁绍的耳朵里,如此便不必派人送礼了,我要回去整顿军心!”李靖站了起来,便要返回军营。
“刺史,不好了,军中将士都聚集在将军营寨之外,都不训练,要李将军有个交代!”正在此时,一个下人跑进大殿焦急道。
“药师快快前去,否则出现哗变,大事休矣!”王猛连忙说道。
李靖抚须笑道:“这些小子耐性着实不错,忍了这么久,景略你不必担心,些许小事我去去就来!你只管听好消息罢!”
李靖说着,便向着城外军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