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野龙与秦先羽适才一场小斗之时,并未显现出这条捆龙索的厉害,但却并不代表它用处较低。
须知,连明风这位中州燕地的剑仙,也曾对这件仙宝起过心思,只是为了门中弟子历练,才弃了夺宝的心思。
“这捆龙索的材质乃是一条龙筋,经过铭刻符纹,又经数百年地火熬炼,品阶不低。”明风低声说道:“当年炼制这条捆龙索的那位地仙,亲自打杀一头真龙,抽龙筋而起,炼龙血为宝药。这位仙人虽死,但其名头颇为响亮,乃是一位跨过虚境的地仙,金丹九转之中,已温养至四转。”
秦先羽倒还第一次听闻那位地仙的法力,不禁有些好奇。
修成大道金丹者即为地仙,而金丹须得经过诸般手段温养,才得以大成,这其中温养打磨的手段,多种多样,但都逃不过九转七返的范畴,故而便有金丹九转之说。
一位四转金丹的地仙,已然是颇为不凡。
“这捆龙索乃是他亲自炼制,但因为有些事情,搬了洞府。这捆龙索火候未足,不得中断,因此不得移位,根据推算,也许两百余年便可炼成这一件仙宝。”
明风说道:“可惜他等不及,便被人所杀。至于这件仙宝,也在地火之中熬炼了六百余年,原本我以为这条龙筋被火焰熬炼太久,早已烧融化去,却不想居然得以留存下来。且因为六百年地火熬炼,品阶之高,比当年那位四转地仙预想的更高许多,即便是在仙宗之内,也算难得的宝物了。”
秦先羽不禁疑惑道:“你怎会这般清楚?”
明风顿了顿,说道:“当年斩杀这位地仙的。正是弟子授业恩师。”
他们二人相互交谈,淡然平静。
野龙伏在一旁,摆弄着身上这条捆龙索。
卢元宗山门前。太上长老面色阴沉变幻。
其余诸人都有难以置信的梦幻之感。
明风微微抬头,看向卢元宗山门处。道:“小师叔祖,这卢元宗……当如何处置?”
秦先羽笑了笑,在野龙身上拾起那一条捆龙索,抛了抛,颇为顺手,笑着说道:“受苦的又不是我,该问这野龙才是。”
野龙低吟一声。
秦先羽低笑道:“你说卢元宗山门内有座灵药园子,你要进去?你这野龙素来撕裂虎狼为食。也喜素类了?”
野龙头颅低下,点了一点。
然后秦先羽转过头,看向卢元宗太上长老,说道:“这条捆龙索,既然是被这头龙给夺来的,那便不能还你,再者说,你也是在南州得手的,并非自家所炼。此外,它被你拘禁多日。贫道又不惜从南州赶来,总该有些许补偿,既然它喜欢卢元宗药园。便让它进去一趟,如何?”
且不说明风这位正统剑仙,单是秦先羽本身,甚至是得了捆龙索的这头野龙,都不会逊色于这位外丹成道的伪仙。此刻,秦先羽对这位卢元宗的太上长老,再无没有多少忌惮,言语自然也无须顾忌。
卢元宗太上长老尚未开口,就有弟子喝道:“欺人太甚!”
秦先羽笑道:“那又如何?”
卢元宗上下。寂静无言。
那些前来卢元宗朝供的门派家族,无不沉默。对于他们而言,卢元宗便是无法跨越的庞然大物。那位太上长老乃是无比高深的仙人,但此刻,那个山门前的年轻道士便回了这么一声。
欺人太甚!
那又如何?
……
“看来你们是将老夫看作没有血性的一截朽木了。”
卢元宗太上长老缓缓抬头,目光露出几许沉色,“你们在本宗山门之前,毁我山峰,擒我神兽,夺我至宝,并于此谈笑交谈,视老夫与卢元宗如无物。老夫一介仙人,卢元宗一方大派,也并非任人欺凌的……”
秦先羽怔了一怔,才指着那野龙说道:“这是卢元宗的神兽?”
“此龙兴风作浪,意图不良,妄想伤害凡世众生。老夫与卢元宗身为正道,自当替天行道,降服此龙,如今它便是我门中护山神兽。”卢元宗太上长老喝道:“你原为此龙之主,纵容行凶,心性不善,当诛!”
“那你来啊……”
秦先羽招了招手。
卢元宗太上长老陡然一滞。
秦先羽缓缓说道:“据说卢元宗太上长老以外丹成道,故而非是地仙,为弥补修炼弊端,强行逼迫女子,采阴补阳,用以调和,此事并非奥秘。你想以大义之名压我,可你卢元宗上下,为你搜罗各方美貌女子,难道还不清楚你的品性?这些位门派家族的掌门人,莫非还不知道你卢元宗的行事风格?说得再凛然大义,也是无用。”
说罢,秦先羽颇觉无趣,便欲动手。
明风上前一步,说道:“既然小师叔祖无意以他练手,又何必费力?弟子愿代劳……”
秦先羽想了想,就即点头。
天上忽然多了一片阴影。
卢元宗山门之前,已经不见了那位太上长老的踪影。
而天空上,有了一道黄白衣衫的影子,那是一个老者,鹤发童颜,白须垂至胸前,目光冷冽,正是卢元宗太上长老。
当他知晓捆龙索被野龙所侵,反夺过去之后,便知自身敌不过这年轻道士和驭使仙宝的那头野龙。从那一刻起,他便在沟通山门大阵,蓄势而发,直到此刻,才总算积蓄出一道浩大仙术。
风雷齐至。
“好生厉害……”
秦先羽倒吸口气,自语道:“虽非地仙,仅是外丹成道的伪仙,但能够跨越仙凡壁障,脱去凡俗,位列仙家,便不会是平凡庸才。我手中除了掌心雷,便没有真正的仙术,虽说自信不输给伪仙,但论起仙术斗法,恐怕未必能胜。”
明风说道:“这种法术积蓄时候颇长,适才说话时他便是在拖延,想来小师叔祖也有所察觉了。”
秦先羽微微点头。
“这类道术威能固然不小,可一旦打断,便只得停下。其威能虽大,可是弊端明显,但凡斗法,刹那间便是生死,斗法之中,谁又会给你蓄势?”明风说道:“适才小师叔祖也不过是想要看他这道术的威能罢了,否则随手打过去也足以中断这道法术。其实这类道术,在中州燕地从来便是鸡肋,我等只修一剑,即可破尽万法,至于这般道术,只有极少数人才会修行,到时躲在后方施法,勉强也算有用。”
尽管在明风眼里,这类道术颇为鸡肋,但只要蓄势成功,施展出来,却威能浩大,也并非那般不堪。
秦先羽看着漫天风云,沉思道:“我若是耗尽体内法力,竭力施展出掌心雷来,应当能够破去。但此刻,我倒想看看你的手段。”
明风低声道:“弟子领命。”
他反手拔剑出来,流畅如水,然后往天空轻轻一划。
天穹上出现一条无色裂痕。
天空似乎被他一剖两半,裂痕自南向北,将天空分作东西两半。
道术骤然崩散。
卢元宗上下一阵摇动,大阵已然损毁。
那位太上长老便处在天空上那道裂痕的中间,也随之被剖作两半。
秦先羽良久未有动静。
天地间安静了许久。
轻描淡写。
只是拔剑朝天空划了一下。
然后,一位伪仙……陨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