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琰扭过头没有看她:“如此懒散。”
说完他振袖走了出去。
齐琰走出寝殿,站在廊下看了半天的枯树,还没有等到虞枝枝走出来。
他蹙着眉,重新提步走了进去。
他走进去,看见虞枝枝委委屈屈地倚在床头,双眼湿漉漉看他:“我的衣裳都破了。”
齐琰本有些烦乱的心顿时柔了一点,他看一眼地上的裙衫,眼神飘开,故作淡然道:“什么要紧事?让人送来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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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怜捧着虞枝枝的衣物走进齐琰的寝殿,她感到莫名不安。
她到西内这么久,有一段短暂的时候,她曾想要得到齐琰的垂怜。
她被打发到东厨去做厨娘后,渐渐熄了心思。
后来,她又听说了齐琰的可怖传闻。
据说齐琰从前的侍寝宫女都被他玩疯了,那些女人还被关在大院子里,脸上是斑斓褪色的刺青颜料。
尤怜便再也不敢肖想齐琰,对虞枝枝,她只有满腹同情。
废太子不光有残暴的传闻,还有不行的传闻啊。
尤怜才走进寝殿,就闻到一阵扑鼻焚香,她一眼就看见了虞枝枝。
虞枝枝趿拉着锦鞋,身上穿着长长的绢衣,太长了些,以至于身后还拖着长长一截。
她用束带封住腰,腰肢格外细,衣衫格外大。
她从香盒中取出许多块香饼,混乱撒进了铜兽熏笼之中。火光蓬蓬,立刻香气晕过来,简直有些呛鼻。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虞枝枝有些慌乱,像是在遮掩什么:“尤怜,你来了啊。”
尤怜吸了吸鼻子,觉得屋子里除了浓重的香气还有一股怪味道。
她望着虞枝枝的脸,桃腮妩媚含着丝丝缕缕春意,肌肤香凝带着可疑的红痕。
尤怜看得呆了一瞬,她正要说话,忽从暗处传来冷冷声音:“放下,出去。”
尤怜吓了一跳,这才余光发现里间还坐着齐琰。
她不敢多看,忙放下衣物退了下去。
虞枝枝的恼都要带一些撒娇的意味:“你为什么要凶我的人?”
齐琰笑:“你的人?”他淡淡说道,“天真过了头,就是痴蠢。”
虞枝枝问道:“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齐琰的目光落在虞枝枝脸上,莫名有些审视的意味,他语调平平说道:“那宫女曾在暗室之内威胁过你,我倒是很好奇,你为什么和她忽然间亲如故友?”
虞枝枝心中一紧,齐琰怎会知道尤怜曾威胁过她,齐琰都知道些什么。
她神色惴惴。
看见她这幅模样,齐琰目光更沉,他静静倚坐,等待着虞枝枝的回答。
他根本不急躁,气闲神定,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他在等着虞枝枝承认什么。
但虞枝枝始终咬着唇,不发一言。
良久,齐琰笑了下,伸手召虞枝枝过来,虞枝枝走到他跟前,齐琰将虞枝枝扯到怀里,态度轻浮地将手伸进虞枝枝松散的衣襟。
他不再问诘问虞枝枝,状似温柔却根本没带半分真意.
虞枝枝按住他的手,极为慎重说道:“殿下。”
齐琰松开他的手,收敛了戏谑之色,只是望着虞枝枝。
虞枝枝从他的怀里起身,抱着他的膝,有些犹豫,但更多的是坦然,她说道:“我……我想告诉你一些事,但不知该如何去说,可以等我几天吗?我、准备好后,再和你说。”
虞枝枝想,虽然齐琰并没有很喜欢她,但他比较迷恋她的身体,她可以试着将自己的身世告诉齐琰。
只是,她必须要写信问一问姆妈。
她在心里盘算着方岐什么时候能来西内。
齐琰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信得过我?”
虞枝枝用手撑着椅子半站起来,她笑,露出清浅的梨涡:“我都是殿下的人了。”
齐琰抚过她的发,有些微怔,看起来心不在焉。
虞枝枝将要起身,却花枝力颤,她腰肢一软,重新落回到齐琰的怀抱,她的唇珠轻轻擦过齐琰的下巴。
揽住她腰肢的手倏然收紧。
虞枝枝的脸贴在齐琰胸膛,她整个人埋进齐琰怀里,心里有些不可思议。
她和齐琰什么都做过,现在却因为这种小接触而心跳紊乱。
环在她腰上的手臂时紧时松,仿佛它的主人也在心绪不宁。
虞枝枝将发烫的脸颊贴在齐琰的缎衣上,她抿了一下唇。
她方才好像亲到了齐琰的下巴。
殿外,隔着门传来赵吉利的说话声,虞枝枝忙扑腾着从齐琰身上下来,她绕到屏风后,慢吞吞将自己的衣裳换好。
她走出来,向齐琰告退。
虞枝枝走出去,和赵吉利微微颔首,回到西偏殿。
赵吉利走进寝殿,和齐琰说话:“殿下,北宫传来消息,圣上准备过几天去校猎,听说,这次圣上想要带着殿下同去。”
齐琰拧眉,后又放开:“虽有些意外,但也无妨。”
“哎。”赵吉利听齐琰这样说,便放下了心,他打算出去着手准备着。
赵吉利刚要退下,却止住脚步:“殿下这衣裳是要洗的吗?”
齐琰回头,看见屏风架上搭着的单衣,那是虞枝枝方才换下的。
软香滑腻似乎犹在怀中,他衣袖中满是虞枝枝身上的蔷薇香味,他觉得,这香味沾衣倒也很好。
齐琰淡淡道:“不用,就搁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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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枝枝回到西偏殿,腰很酸,腿都是软的,尤怜一脸复杂,钦佩夹杂着同情,她为虞枝枝铺好被褥,虞枝枝沾着枕头就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虞枝枝有些发怔,她看见床头站着两个稚气的小宫女,她忍不住往周围望了一眼,见四周依旧是简陋的陈设,一张桌,一只陶瓶,一株干梅花,是她的寝屋。
她慢悠悠转头问道:“你们是谁?”
两个小宫女跪下:“奴婢是五殿下派来伺候娘子的。”
虞枝枝一怔,齐琰难道真的将她这个“虞娘子”当一回事?说实话,连她自己都不太当回事的。
虞枝枝抬手让她们两人起身,她忽然想到齐琰的身边都只有赵吉利和苍青两人,她这算是逾矩吧,齐琰为何要选派两个小丫头给她。
难道是……昨夜他很尽兴?
虞枝枝掐了一下手心,让自己不要乱想,她两颊有些晕红,不知是不是酣睡所致,她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一宫女说:“奴婢叫忠心。”
另一宫女说:“奴婢叫耿耿。”
虞枝枝呛了一下,她掩唇咳嗽了许久,眼睫都被呛出的泪水染得濡湿。
她虚着声音问道:“你们叫什么?”
“奴婢忠心。”
“奴婢耿耿。”
虞枝枝觉得她懂了一点,齐琰这是在提点她要“忠心耿耿”。
这两个小宫女莫不是派来监视她的吧。
“忠心耿耿”这四个字还是虞枝枝自己说的。那日,虞枝枝对齐琰说,她是齐琰的人,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齐琰一定是在提醒她!
只是这名字……
齐琰这人知道什么叫委婉吗?
尤怜这个时候走了进来,她一见忠心和耿耿就忍不住笑,她对虞枝枝说道:“娘子应当也知道了,这是殿下派来的忠心和耿耿。”
虞枝枝伸出素白的手指揉了揉额头,她说:“我听这两个名字有些头疼,”她问面前两个小宫女,“你们的本名叫什么?”
尤怜说道:“娘子,她们毕竟是殿下派来的,若是殿下就想她们叫这个名字,贸然改了,倒是不好。”
虞枝枝虚弱说道:“只是问问,问问。”
忠心便说:“奴婢本家姓钟,序齿三,家里人叫奴婢钟三。”
耿耿说:“奴婢叫陶娇。”
虞枝枝略一思忖,说道:“也罢,你依旧叫耿耿,”她望向忠心,说道:“你叫钟心,在我这里,你是本姓的那个钟。”
钟心道:“谢娘子赐名。”
虞枝枝揉了揉眉心,就准备起身,尤怜走上前一步扶住她,对她说:“这两个小宫女可是一身的本领,钟心最会服侍,耿耿擅长做些点心,”尤怜对耿耿说,“你去做点拿手点心给虞娘子尝尝。”
耿耿问道:“娘子想要吃什么呢?”
虞枝枝莫名怀念起并州街边上的糖葫芦,她也说了出来:“糖葫芦。”
耿耿应了,忙走出去弄糖葫芦。
虞枝枝刚说完要吃糖葫芦,忽想到冷宫匮乏,她就要开口叫住耿耿,但耿耿已经走得没影了。
虞枝枝说:“也罢,等她找不到山楂回来的时候,你同她说一声我不吃了,免得叫她不安。”
虞枝枝懒懒起身,不知为何,这段时间她越发总觉得困倦,大约总在和齐琰胡闹,任再康泰的人来也是吃不消的。
虞枝枝摆动腰肢,腰上乌发晃荡,她坐在镜前,钟心伸手挽住她的发,说道:“娘子的头发真好,是日日用精露润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