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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

而赵臻则在方太后离开以后,就吩咐韩德宝准备药浴所需的东西。

杜太医说,天天药浴,能好得快一些,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锻炼。

针灸过后,他自觉身体已经稍微有了些力气,配合药浴和锻炼,想来不需要数月之久。

他想早点好起来。

宫中的太医医术高明,药材也都是一等一的好。接连治疗六七天后,赵臻已经能感觉到一些起色。在别人的搀扶下,他已能勉强走路。

当然,跟之前健步如飞、骑马射箭、纵腾跳跃还远远不能比。不过有见效,总归是好的。

皇帝的一点点变化,太监卫福看在眼里。当看到皇帝已能借助搀扶从床边走到房间门口时,他眼圈儿都红了,连声道:“想来不超一个月,皇上应该就能康复了。”

卫福是韩德宝的徒弟,也是皇帝心腹。

赵臻额头上汗珠细密,咬牙道:“但愿如此。”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熟悉的声音:“今天好点没有?”

说话间,姜漱玉假扮的“皇帝”已经走了进来。

七日假期已过,皇帝要上朝,姜漱玉扮成他的模样在韩德宝的陪伴下去了朝堂。还好在正月里没什么大事,朝会很快就散了,她一下朝,就跟韩德宝一块儿来看皇帝。

赵臻神情微微一变。他右手不着痕迹地松开了卫福的搀扶,抬眸看了淑妃一眼,嘴角微微一抽。

她大概是刚从朝堂回来,还没来得及卸妆,竟顶着皇帝的脸直接过来了。

这还是赵臻第一次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自己的脸,怎么看怎么怪异。

姜漱玉“啊”了一声,意识到不对:“我忘了,你这边卸妆的东西借我用一用。”她冲赵臻一笑,熟门熟路给自己卸掉伪装。

再面对小皇帝时,她身穿龙袍,却是自己原本的相貌,看着似乎更加诡异了一点。她低头打量自己,有点讪讪的:“要不,我回去换了衣裳再来吧。”

“不用。”赵臻松开卫福以后,刚站了一会儿,就觉得小腿隐隐发颤。他尽量自然地站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四平八稳,“这样就很好。”

他知道,她肯定是担心他的身体,所以才会一下了朝就赶过来。

姜漱玉眼尖地看到他身体小幅度的轻颤,上前一步,托住了他的胳膊:“你要歇一歇吗?”

她暗暗调整内息,通过他手肘的穴位灌了一些内力进去。

赵臻只觉得被她碰触的地方热热的,仿佛有暖流涌动,倒也没往别处想。他心里颇觉不自在:“朕没事,不用歇。”

他站在那里不动,并不想给她看到自己艰难行走时狼狈的模样。

轻咳了一声,赵臻问:“今天上朝,朝中有什么事?”

韩德宝肯定会告诉他,但他也想听阿玉亲口说。

“哦,没什么大事。”姜漱玉穿着特制的靴子,站久了也不太舒服。但是皇帝站着,她一个人坐着也不太好。于是她冲韩德宝道:“韩德宝,你帮忙搬两把椅子过来。”

“是。”韩德宝答应的同时,卫福已经抢着去办了。

皇上现在身体怎么样,卫福很清楚,所以他不太能理解皇上的逞强。明明还不能久站,又锻炼了那么久,为什么还硬撑着?

他心说,淑妃娘娘真贴心。

不等师父动手,卫福就以最快的速度搬了两把椅子过来,给皇帝和淑妃娘娘。

赵臻看了郑淑妃一眼,抿了抿唇,缓缓坐下。

姜漱玉冲他一笑,也急忙坐了。她望着他,眸中盛满了笑意:“你不怪我坐着吧?我脚都有点疼了呢。”

她的声音语气和平时并没有太大差别,但赵臻还是第一次在看见她脸的同时,听见她这么说话。他脑海里浮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她是在同朕撒娇,目的是为了让朕舒服一些。

这个想法让他心中一荡。他轻轻“嗯”了一声,语气格外温和:“那就谢谢。”

两人相对而坐。

姜漱玉想起他问的问题,认真回答:“对了,你问我朝堂发生什么,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刚过了年,大家就说点简单的,倒没什么大事。稍微大一点的,是那个罪臣凌江的家眷,他们不是发配边疆了么?”

赵臻双眉微扬:“怎么?”

“死了。”姜漱玉轻叹一声,颇为唏嘘,“奏折上说,凌夫人生了重病,年前死了。临死前放了把火,儿女也都烧死了。”

赵臻神色微变:“放火烧死了家人?”

姜漱玉点头:“是这么说的,不信你问韩德宝。”

“朕不是不信你……”

“确实有这么一桩事……”

赵臻与韩德宝同时开口,他目光冷冷,扫了韩德宝一眼,后者匆忙低头:“卫福,走,咱们去给皇上和娘娘看茶。”

“是。”

师徒俩暂时退了出去,不敢走远,就在房外侯着。

赵臻轻咳一声,对郑淑妃说:“朕没有不信的意思,只是很意外。”

“嗯。”姜漱玉这段时间里,对朝中的事情也有了简单的了解,知道这个凌江被牵扯进了摄政王谋逆一案,因不是主犯,所以格外开恩,只诛杀了凌江,其余家人均流放边疆。

姜漱玉心念微动,忽的想到投奔她师父的苏雪凝苏姑娘了。苏姑娘的家原本在京城,是家里遭了难,才躲到彤云山的。是不是苏家也跟摄政王谋逆一事有关?

想到这些,姜漱玉再看皇帝时,就有那么一些陌生了。两人相处的这半年里,她并不惧怕他,经常把他当做地位平等的一个合作伙伴,常常会忘了他是皇帝,手握生杀予夺的大权。

“怎么了?”赵臻察觉到她神色不太对。

“啊?没什么。”姜漱玉摇了摇头,“就是太意外了。虎毒不食子,活不下去了也没必要烧死儿子女儿。只要活着都还有希望。”

当然,她不是当事人,这话说着也不客观。这些话题太沉重,她索性不去想了,主动换了话题:“不说这个了。你恢复地怎么样了?你这情况得多锻炼啊。”

“嗯。”赵臻其实并不想谈论自己的身体状况,他也不太想让她注意到他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正常。他低声道:“阿玉,你去把奏折拿过来给朕看一看。”

其实这些活计让韩德宝或者卫福去做都行,他之所以让阿玉去做,只不过是想暂时支开她一下罢了。

姜漱玉不疑有他:“好的。”

她站起身欲走,却听皇帝又道:“你可以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这样万一给人看见了不好。”

姜漱玉答应一声,快步离去。

她前脚刚走,赵臻就扬声唤道:“韩德宝!”

韩德宝与卫福师徒俩快步走来:“皇上。”

赵臻神情淡淡:“给朕收拾一下。”

“是。”师徒俩对视一眼,齐齐应道。

姜漱玉回去更衣之后,才抱了奏折前往皇帝现在待的房间。一走进来,看见坐在桌边的皇帝后,她不由地微微一怔。

阳光透过窗格洒进来,年轻的皇帝面容苍白、眉目清隽,正坐在床边。他脊背挺得笔直,低头翻看着手上的书。

这一幕,美好得几乎可以入画。

姜漱玉下意识放轻了脚步,唯恐打扰到他。

倒是赵臻先抬起了头:“阿玉。”

“在。”姜漱玉快步上前,将奏折放到他手边。这个过程中,韩德宝和卫福仿佛没看见一般,完全没有平时的眼力劲儿,竟也不知道替她接过奏折。

她看了韩德宝一眼,后者默默垂眸,一声不吭。

姜漱玉扁了扁嘴,她心知赵臻要忙,也不久留:“那你先忙,我回去继续练字。我跟你说,我现在写的字,跟你的有七八分像了。”

说到这里,她不免有点小小的得意,她虽是习武之人,但因为师父对她的严格要求,她也读书认字,而且字还不错。

赵臻心念微动:“阿玉……”

“对了!”姜漱玉想起一事,“那天信王说,想要你给他墨宝。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就给他写一个。我写的再像也是赝品。”

“阿玉,朕可以教你写字。”

姜漱玉一怔,继而轻笑着摇头:“以后再说吧,你现在能有多少力气啊?我还担心你写的字不像你以前写的呢。”

赵臻唇角笑意微僵:“写字能需要多少力气?”

姜漱玉眨了眨眼,忽然想起什么:“我其实也没必要再学你写字是不是?你都快恢复了,自己也能写字批阅奏折了。需要我替你写字的时候也不多啊,又不是人人都要求我现场写字……”她摆了摆手:“算了算了,多个本事多条路,学门手艺不吃亏。我走了。”

她学的都有七八分像了,没必要再半途而废。不过她再练字时,确实没有之前那般上心了。

皇帝身体恢复的不错,那距离她离开也不剩多长时间了。这几天她反复回想,终于从记忆深处扒拉出来关于原著快结尾的时候,郑握瑜是如何死遁的。

她依稀记得好像是冷宫失火,郑握瑜借机逃走。

不过她进宫这么久,好像还不知道冷宫在哪里。她每天住在汤泉宫,真要一把火烧了这里,她是万万舍不得的。再说,烧伤别人怎么办?

这方法不太适合她,得想个适合的。

—— ——

当着淑妃的面,赵臻不想在旁人的搀扶下锻炼,不愿意给人看到他狼狈的模样。但是她人一离开,他迅速处理完奏折后,就开始了继续练习。

半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对他的手足影响不小。杜太医叮嘱了,除了药浴和针灸,最重要的还是要多锻炼,不怕苦。

自从这次拒绝了卫福的搀扶后,赵臻就不再让他扶着。跌倒了不止一次,对他而言,不过是咬紧了牙关重新来过。

方太后悄悄来看望儿子时,看了以后,也忍不住眼眶微红:“臻儿,你不必这么急,仔细身体。”

“儿臣这就是为了身体。”赵臻神色淡淡,“只要勤加锻炼,过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如初。”

方太后点了点头,这个道理她自然知道,只是仍免不了心疼儿子。她温声道:“你先歇一歇吧。”

还是正月,可赵臻额头、鼻尖都渗出了汗珠,鬓发也微微有些湿意。他“嗯”了一声:“卫福,茶。”

皇帝坐下饮茶之际,方太后忍不住问:“怎么不见郑淑妃?哀家这几天,天天过来,每次都不见她在跟前伺候?”

“她刚来过,朕让她走了。”赵臻喝了茶,慢慢放下茶杯,“她在这儿叽叽喳喳的,影响朕锻炼。”

卫福正倒茶的手微微一顿,有几滴茶溢了出来。皇上说的跟他看到的,好像不太一样啊!

“……”方太后狐疑地看了儿子一眼,“淑妃确实比以前活泼一些。对了,这次她也算出了大力,你打算怎么赏她?”

赵臻不答反问:“母后准备怎么赏她?”

方太后微微一笑,忖度着道:“按后宫里的规矩,可以把她的分位提一提了。”

赵臻唇角微翘:“既然母后坚持,那就依母后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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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太后:哀家并没有坚持

我觉得,关于开启逃跑小娇妻这个副本,你们比我还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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