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常庆在这边又发现了一个小玩意儿——烟卷式打火机。
他看着精巧,自己买了一个,一块二一支,骆常庆又从这家店里买了点东西,问了问打火机的进货地址,赶了过去。
要两千支,进货价砍到七毛,要到五千只,进货价砍到五毛,骆常庆好笑地道:“咱就痛痛快快的吧,别跟挤牙膏似的了,进货量标准达到多少价格才能再往下降。”
对方斟酌着给他报了个一万,价格是三毛七,就再也砍不下去了。
骆常庆也知道到底了,他回去卖一块八到两块应该没问题。
这时代就是如此,交通运输不方便,个人手里启动资金短缺,才造就了一批个体户的崛起,暗中富得流油。
现在上火车携带东西管理也没那么严格,骆常庆在火车上把这个精致的小东西一拿出来,就有好几个找他问的。
从海城到杭城,两元一个,一路上就卖出去五十多个。
二十左右的本钱,赚了九十多。
蚊子再小也是肉,骆老板没有飘,他很尊重每一分钱哒。
到杭城跟朱东风汇合,朱东风手里的电子表卖完了,跟骆常庆交完了账,朱东风道:“老板,电子表还有货吗?我明天再出去跑跑。”
骆常庆摇摇头,道:“没了,人家就匀给我这一点,我还担心在大街上卖这么贵重的东西卖不出去呢,没想到还挺抢手。”
朱东风遗憾地道:“是好卖,有嫌贵的,但还是认的人多。”
之后两人在这边转了一圈,又去丝织厂跑了一圈。
骆常庆在丝织厂成功混到脸熟了,加上他也大方,出手就是一条中华烟,成功打开了一条不算宽的进货渠道。
这回又让他弄了一批正品的真丝披肩、长丝巾,还有真丝缎被面、枕套。
去年那批错花纹的真丝披肩文霞有意压着也没撑多久就卖光了,很抢手。
弄到这批货,就带着朱东风去办理了托运,又去给文霞发电报说了声,两人回了津店。
在津店分开,朱东风去齐家村找郭大旺,过去帮忙。
骆常庆先回趟村里。
到了公社,骆常庆下来找了一圈居然没找到他老娘,有点稀奇。
今儿天气不错啊,他老娘咋没来卖茶叶蛋和衣服呢?
骆常庆途中往包里放了不少打火机,拎着往家走。
一进村,就有熟人告诉他:“常庆,你走这两天你们家可了不得了。”
骆常庆一听这话头皮先炸了炸,这不定又出啥事了,忙问道:“咋了?”
“你大嫂回来把她还有你俩侄子的户口起走了,说是进市里运输队了。”
骆常庆着实惊了下。
刘美青成工人了?
旋即他想到了什么,摇头笑了笑,进了家门。
廖春华正在院子里收拾东西,一见他进来,就纳闷道:“常庆,你大嫂起走户口的事你知道吧?”
“我进村刚听说。”骆常庆笑道,“这是好事儿啊!”
廖春华冷哼:“是好事儿,好到她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刘美青真是挺直了腰杆进的村。
来找廖春华要户口本,说的可大声了。
廖春华问她要户口本干啥,她就一脸炫耀的告诉婆婆,自己成市里运输队公司的正式职工了,在运输队干食堂,以后也是工人了,来起户口。
这时候孩子户口跟着母亲走,顺带着把俩儿子的户口一起起走。
廖春华说:“她就是来炫耀的,还跟我吵,说我不让她回来,她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论骂街廖春华怕过谁啊?刘美青跟她吵,说她现在偏着小儿子,早晚有一天就会后悔,还说等她将来躺床上不能动弹的时候她也不管。
她就跟刘美青对着骂,骂她跟犯罪分子合伙害自己的婆婆,最后甚至道:“等有空我就去你们运输队问问,那里缺人就缺到这个程度啊?臭的烂的都要,问问你们运输队领导,你身上还带着罪呢,他们也敢收你……”
刘美青嚣张的气焰一下子就萎了,色厉内荏地说了声:“你去吧,你把我闹的干不成了,你那俩孙子的户口也没了。”
赶紧转身走了。
有点过于嘚瑟,忘了这一茬了。
廖春华气不过,追着骂出去二里地才回来,又去村里给县城老大打了个电话,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现在问小儿子:“她还犯着罪呢,人家能要她?”
而且回来起户口,那肯定是已经去单位上班,那头的手续也办完了。
也是拿着单位介绍信来的,要不村里能放户口啊!
骆常庆思索着道:“可能是找了啥关系吧。”又道,“甭管她,我哥嫂咋着也是双职工了,她跟我哥一个月咋着不得挣一百啊?不过再是双职工,也不能刻意回来骂婆婆啊,太骄傲了,我大嫂太骄傲!”
廖春华却在听到两人一个月挣一百时,心里所有的气瞬间消了,噗嗤一声,哈哈大笑:“哈哈哈哈……”
俩工人还挣不过她一个老太太,有啥牛的啊?
骆常庆则再次跟老娘确认:“娘,市里运输队,津店那个运输队啊?”
前世赵为国当学徒的地方?
骆常庆拧着眉开始回忆,是不是市运输队啊……
他揉着太阳穴使劲想了想,隐约记得好像是——他听文霞提过一件事,说大姨子家的大外甥去运输队当学徒,本来想找找人看能不能直接进运输队,结果没找上关系,当了个临时工。
但赵为国是哪一年去的呢?实在没印象了。
光知道先替他爹开了一阵子拖拉机,后去的运输队。
倒是记得这单位挺穷,最开始是用地排车拉货,后来添了货车,也没建宿舍房。
有能力的都自己找关系专业到别的单位去了。
好像也干不了几年!
不过想想也是,大单位刘美青也进不去。
但能进运输队,还能给她弄成正式工,那边的关系也够可以了。
骆常庆劝了他老娘几句,廖春华最后想想也是,刘美青好歹不来家里闲着了。
但还是好奇:“就她那个为人,咋还能找着关系成工人了呢?”又道,“你也给文霞跑跑关系,弄到省城大单位去,给俩孩子户口也起走。”
说完狠狠地道:“气气刘美青。”
骆常庆失笑,道:“你小儿子不如你大儿子本事大啊,户口不着急!”
听着廖春华又嘟囔,似乎实在想不明白刘美青咋会能成了工人。
骆常庆道:“找机会我打听打听吧。”
“行,你要是能问着就问问,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这事不大牢靠,我怕她来外头胡捣鼓。”
骆常庆给他娘拿出一支打火机,道:“这东西你也带着卖卖,卖一个提五毛。”
“这烟…诶,这不是烟啊?这啥东西?”
骆常庆把盖子把下来咔嚓一按,窜出一股火苗,道:“打火机,跟烟一样,就图个新鲜,两块钱一个,不讲价。”
“唉哟,这东西省劲啊。”廖春华瞧着也稀罕,但如果让她买,她不会买,一大包火柴才多少钱?
这么一个小东西还卖两块。
倒是精巧。
“带着试试,说不定真有稀罕的。”骆常庆笑道。
哪个年代都有爱美的人,哪个年代也都有打火机发烧友。
这东西拿出去,别人一看以为是香烟,结果打开一瞧是打火机,这种炫耀带来的满足,谁都稀罕。
廖春华就数了二十支,放进了一个小兜里。
骆常庆反复叮嘱,千万不能离炉子太近,可以单独挂到车把上。
给老娘交代完,骆常庆就回津店了。
他打算抽空再考个两轮机动车驾照,买辆摩托。
郭大旺跟朱东风已经汇合了,两人在收拾这边的院子。
一见面朱东风就给了郭大旺一个打火机,道:“老板给的!”
“这是烟…打火机啊?”郭大旺稀罕地道,“老板买的?”
“老板起的新货。”朱东风拿出他自己那个点了根烟,又在手里欣赏了下,笑道,“冷不丁拿出来还真能唬人。”
“这个好,这个我太喜欢了。”
两人各点各的,郭大旺拿出烟自己点了根,跟朱东风道,“跟着骆哥干福利太好了。”
分的年货比大单位分的都好,工资发的及时不说还额外包了红包。
工作服就是常规卖的衣服,他们跟着老板卖货,也知道这衣裳的价。
吃喝住就更不用说了。
弄点小玩意儿还随手就送。
那天又送了两人手套、腰带、袜子和钱包。
今天又给了个打火机。
朱东风知道打火机的卖价,两人坐火车回来卖出去近两百个。
“这种打火机卖两块钱一个。”朱东风跟郭大旺说。
“等见了骆哥我再谢谢他,没别的,好好干吧!”郭大旺吸了口烟,两人抽完手里的烟,开始继续整理。
骆常庆又找黄师傅打了家具,没弄太好的,就普通的木板床,加一套桌椅,大立柜是买二手的,收拾完了租出去。
接下来,他开始找施工队,李顺平现在就跟着一支自己组织的建筑队干活,找的他那支。拿出一张他临摹了一遍的设计图,先跟施工队沟通,包括装修风格啥的。
也问了问需要用到瓷砖用量。
这支建筑队盖过二层小楼,有经验,把需要用到的材料和用量大致给骆常庆写了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