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去开衣柜。
老邢也准备睡了,听她这话诧异道:“啥东西啊?吃的啊?”
“吃吃吃,你就惦记吃。”这女同志叫田娟,她嗔了一句才道,“你不知道现在有种东西叫假领子,套衣服里头穿,从外头一点都看不出来,看着跟真的一样……”
老邢‘哈’的一声,笑道:“我咋不知道啊?这东西海城那边不早就有了吗?就是咱这边还没有卖的,我们室的科长上回托人从海城捎了两条…诶?你这是打哪买的?”
他说着话的工夫,田娟也拿出来了,老邢就忙接过去打开看,再次问她:“咱这边有卖的了?你这是从哪儿买的?华二巷啊?”
华二巷那边多了好多小摊子,卖的东西杂,价格也很便宜。
田娟想不到自己显摆了个寂寞,她家老邢居然知道东西,愣了愣才道:“我咋头回听说呢?”
“嗐,我们单位早有人穿了。”老邢又笑道,“起先我们也不知道,还是开会的时候在屋里待的时间长,热了,我那同事忘了自己穿的假领子。好家伙,把外套一脱,给我们笑的啊,哈哈哈!”
“诶?我回来没跟你提啊?”老邢一拍脑门,‘哦’了声,“那回咱俩吵架你回娘家了。”
田娟本来也在笑,听着又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道:“那咋弄啊?你回头要是忘了把外套一脱,不也得让人家笑话?”
“笑话啥笑话?就是觉得好玩。笑够了都追着他问从哪儿买的,这东西省钱又顶事,你要说买五件衬衣倒着穿谁舍得?买这个多划算。”
老邢开始美滋滋的比量,浅色深色都有,就是屋里灯光昏暗,看不出具体的效果。
就这样也很满意,凭直觉判断这几个颜色都好看,当即就选了一条准备明天穿,还为了这个从大立柜里拿了件干净毛衣来搭。
听说一组五件才17,老邢思量着算了算价,道:“他们半年前从海城捎的是三块二一条,这个稍微贵了点。不过人家进货肯定有运费,算起来还是便宜的。”
“再说,也是半年前了。”
田娟也道:“是,人家总得挣两个,谁白帮着忙活啊?”
她没想到自家老邢这么满意,这让田娟产生了很大的优越感,趁机道:“这假领子人家就是从海城进的,她那儿的皮靴也有海城货,可好看了,就是价格稍微高点……”
“你看中了就买吧。”老邢道,“家里暂时没有花大钱的地方。”
田娟本就惦记着,这会儿越发动心,不过她想了会儿还是道:“算了,等快过年着我添双皮靴吧,再买的话我寻思给你添一件,我瞧着人家进的鸭绒服和防寒服不错。改天你去试试,我拿不定主意穿哪个好看……”
两口子说了会儿话,就拉灯歇下了。
文霞发现后头直奔她这边买节约领的人多了起来,大部分都是一组一组的买,能省五毛钱的优惠力度还是很吸引的。
新顾客的增加,也带动了店里其他商品的销售。
剩下的那些鸭绒服跟防寒服也逐渐卖断货了。
羊毛大衣出货还是比别的商品慢,但还算稳当,按照这速度下去,再过十天半个月也能补着货。
文霞现在特别钟爱这款大衣,还是属它能‘带货’,基本上围绕几件羊毛大衣搭配的毛衣、裤子、围巾等,销量都特别好。
从海城发过来的那一批,单件出货量不错。
不知道是不是摆在羊毛大衣旁边的缘故,带货量差点儿,进来的人总是首先看见那几件羊毛大衣。
文霞准备调整一下位置试试。
骆常庆在宁城待了小十天,把周边的城市转了一圈,就买上张票去了隔壁安省的庆城。
在跟文霞通过一次电话后,他跟刘成辉联系上了,进鸭绒服和防寒服。还问刘成辉有没有其他颜色,除了蓝和红,能不能再加上款黑色。
刘成辉也不确定,他得现问,之后又约好了下回通话的时间。
但现有的货先发着,连带着成大发那边的羊毛大衣一起,远程汇款进了一批,直接托运到齐城。
让文霞把鸭绒服给小九她姨们发过去,自己往兰沟村发了封电报说明情况。
又给张斌发了一批海鲜回去。
钱还是送到了文霞手里。
之后一直待在安省,专心出电子表。
一待就是二十天左右,把手里剩下的电子表全部清了出去。
期间又从这边买了不少特产。
他爱喝茶,各地的茶叶碰上了就买点,这边红茶不错,买。
还进了一批炒货。
从安省离开,骆常庆没忙着回家,再沿着原来的路线扫一次货,年前就不打算来这边进货了。
跟文霞沟通过,听说节约领一开始卖不动,但开始出货后反响特别好。
假领子利润不高,但能起到跟缎被面一样的作用:扩展店铺知名度,同时带动店里其他物品销售,也不失为一种营销手段。
骆常庆知道后世人对假领子的评论也是褒贬不一,说是穷讲究也好,说装也罢,但不管怎么看,都不妨碍它会成为一代人的记忆。
回海城跟杭城把之前打好的关系巩固了一下,有能拿的货就拿一点。
最后回到穗城,骆常庆直奔批发市场。
鸭绒服跟防寒服的市场打开后销量也很好,而且他还打算带一批回老家卖,所以这次过来要的量不小。
上次要的黑色也有了,人家怕不好出货,就是他这边定多少生产了多少。
还得在这边多等上一天才能运过来。
骆常庆本来还想定儿童款的,让刘成辉问了问,没有儿童款的版,他得万件起订才能单独打版。
这跟加颜色不同,他们厂里有料子就能直接生产,儿童版就没生产做,得现打版。
骆常庆想了想,他就是想给闺女买一件,买的同时捎带着进点。至于大批量进童装羽绒服,他冷静了会儿,暂时按下了这个念头。
只好多给闺女买了几身漂亮的童装,还又给她买了一堆花里胡哨的头饰。
跟这边聊了两句,就去了成大发的摊子。
最近这次远程进货,成大发多发了十件大衣,他汇的款不够,一直欠着,这回过来给人家补上货款,又进了一批羊毛大衣。
坎肩跟披肩也卖完了,又都拿了点。
之前的呢子大衣倒是没再进,一是他果园里还有点之前进的货,二是海城那边的货也有余粮,感觉倒替着卖到过年都没问题了。
随后又开始看他这里新上的毛衣。
他果园里还有不少从其他针织厂进的毛衣,花色也很漂亮,进价有的比从成大发这边拿的低,能低一到两块,可他从那边拿的量也是跟这边没法比的。
有一款毛衣进价比这边最高的还高五毛。
但不管哪种款式,都跟这边的风格不一样。
成大发这边的款式跟花色他没在别的地方见到过,应该是穗城本地针织厂的货。
见骆常庆盯着那几款毛衣犹豫,成大发道:“好看的吧?不用犹豫啦,进了绝对不亏,卖过这么多次应该放心啦。”
“是放心,这款、这款,还有这一款,都拿点。”骆常庆一边挑着货,一边跟成大发随意聊着,“你这边的货都是直接从厂家提吗?”
这话就让成大发一激灵,他知道骆常庆大手笔,做这么久应该能挣了点本钱,估计想越过他直接从厂里拿货了。
“是从厂家提啊,但你去绝对拿不到最新的东西。”成大发开始比比划划的给他讲,“我也不瞒你,你应该也有注意,你每回来看到我这边的货都是新款的吧?都不会再有之前的老款吧?那是因为厂子是我们自家人开的啦,我每种花色都定的不多,我可以拿,但是你或者其他想进货的人去拿就不一定能进到最新花色,而且要求量要多,每种都多,因为你们是去批发啊,可你量多都不一定有我拿货便宜。”
“我这相当于零售的量,拿最低的出厂批发价。”
骆常庆笑道:“你别急,我没打算越过你去拿货。”
他当然知道想谈个满意的进价难,能拿量砸下来都是好的,有些厂子都不给你这个机会,就一句话,不供应。
而且,他在进某批货时甚至还捎了一批厂里的滞销品,不进那批货,他看中的那批毛衣人家就不发。
所以他只是好奇成大发这边的利润,他是怎么把价格砍下来的。
现在明白了。
很好很强大,他还是接着进货吧。
骆常庆拿完货,他打开自己手里的提包,从里头拿出一件深蓝色、料子很薄的针织衫。
大v领,穿到身上松松垮垮的那种。
这就是他捎带来的那批积滞销货。款式骆常庆看着还行,就是觉得用的线跟颜色垮了,太沉闷不说还显旧。
而且,他也感受到了‘滞销’这两个字的威力,尝试摆摊甩过,推销半天才卖出去两三件。
被顾客挑剔出各种问题:“难看就算了还这么薄,管凉不管酸。”
“喔唷,这领子是要开到肚脐眼啊?”
“衣服是新的啊?新衣服咋看着这么旧呢?”
这让他当初拿货时的‘一定能卖出去’的信心一下崩了,独自在风中冷静了许久,反思自己是不是飘了。
之后就一直忙别的,都快把这批毛衣忘了。
骆常庆现在就想赶紧把这批货甩出去,问成大发:“这种货你帮我看看好不好出?”
成大发接过来抖开看了一眼,就道:“从哪儿搞的?款式还行,这颜色太难看啦,好难看的。”
“我知道难看,所以问问你有没有地方收!”别骂了!
“你打算销什么价?有多少哇?”
被厂里硬性要求带滞销款的进货商不止他一个,最少一百件起带,但对应能进的正品的量也少。
骆常庆又想便宜点多拿正品货,自然就得多带滞销品,加上当时信心十足,觉得没有他卖不出去的货,就飘飘地带了一千件。
当然,滞销品量多,价格也能往下压,骆常庆从四块五压到三块七一件。
甩卖他要的六块,批发也准备报这个数试试,实在不行原价发出去也能接受。
“六块,大约一千件吧。”
成大发在这方面比骆常庆老道,当即就摇头:“六块别想啦,零售你卖六块还行,但要好久才能卖完。可想一下发出去六块不会有人接,以我的经验,五块算给你高的,弄不好喔…还得往下降。”
“这样,我带你去西区问问,到底能多少,就看人家啦。”
成大发让隔壁的熟人帮他看着摊子,带着骆常庆去了西区。
这边骆常庆也熟悉,他来转过,上回那批便宜的西裤就是从这边进的。
结果成大发把他领到摊子上,也是巧了,就是他上回进货的那个摊主。
对方给的价格确实不高,看在他从自己手里拿过货的份上,又是成大发领过来的,就给开了个四块五。
却也不想全部拿下,只肯收一半。
骆常庆心里此时也有了别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