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头上一重,霍放含笑看着她说:“嗯,你戴这个最合适。”
苏瓷这才神思回笼,她伸手摸到了绒绒的兔耳朵,打开手机前置摄像才发现,这发箍上的兔耳朵一只竖着,另一只可爱耷拉着。
她仰头,眼睫眨眨:“我……会不会很奇怪啊?”
霍放见她想戴又不好意思的样子,一颗心软成棉花糖。
“不会。”他说罢牵着她走了快速通道入园。
经过旁边几列排队长龙时,苏瓷才发现,女孩子几乎人人都带着可爱的周边发箍。
她一时有些窘,晙少年一眼:“你刚才故意看我出糗,不和你玩了!”
霍放攥紧她的手:“公主殿下别生气了。”他抬手指向园中城堡,语调满含讨好,“我买一座城堡向你道歉行不行?”
苏瓷被他的无赖吃得死死的。
恰好经过一个卖周边的摊位,她眼珠忽溜一转:“我不要城堡,你换别的。”
霍放以为她要吃米奇雪糕,爽快点头:“行啊,要换什么都可以。”
却见少女从摊位上,拿起一个橙黑的狐狸耳朵发箍,眼睛亮晶晶看他:“低头。”
霍放:……
他现在收回刚才的话还来不来得及。
苏瓷见他不愿,嘴巴一噘,佯装生气:“算了——”
而她话还没讲完,少年眼一瞥,就已经认命似的将头低下来。
苏瓷唇角一翘,立时将狐狸耳朵发箍戴在他头上。
霍放才刚抬头撞入少女的笑容,手就被她主动握住,然后他被她拉得跑动起来。
她在他眼前回眸笑:“霍放,我听说飞跃地平线好厉害的,裸眼3d看遍全世界,我们先去玩那个吧!”
少女的笑意令风都带上几分暖意,分明是冬日,霍放却觉得她比春光更明媚。
苏瓷可能不知道,他最爱的就是这样鲜活的她。无论她骄纵或温柔,只要是随心而动的她,他都喜欢。
她一笑,他的整个世界都亮起来。
霍放原本买了礼宾服务,不仅不用排队,还有工作人员专门带他们畅游,替他们开路规避一切麻烦。
可他见少女在乐园里开心得真如灵动的小兔子,一路上指着各处啾啾啾,排队时还喜滋滋摸出手机和他探讨英文,他就又做了坏人。
他假装没票这回事,被苏瓷牵着在乐园走了十几公里,听她聊天听她抱怨听她开怀大笑。
直到天色渐暗,烟火表演即将开始,他们被提早排队的人隔到十几排之外。
“这才六点半不到呢,大家这么努力啊……”她嘟哝着小声抱怨,脸上有些遗憾地道,“怎么办呀霍放,我这么矮,等会一定看不进吧……”
霍放差点就要联系工作人员带他们去最前面的vip,可听她说矮,他内心一动又有了新的想法。
“先吃饭,我有办法。”这天,他第一次占据主动权,牵着她先用了晚餐。
苏瓷见他成竹在胸,以为小男友要总裁力爆发,想办法带她去前排年卡会员的去处。
却没料到——
点亮奇梦烟火大会开始之时,少年牵着她来到人群最后排,紧接着他在她身前蹲下了身。
“干、干什么?”苏瓷有些发懵。
霍放回首,拍了拍自己的肩:“不是看不见么,我托你起来。”
他居然要她坐他肩膀上看!
苏瓷心一炸,脸莫名有点发热:“别、别了吧……我们可以明天早点来排队的。”
她终于想起他们买了三天的票,根本不必急于今天。
霍放却仍蹲在地上,也不直白劝她,只说:“苏瓷,今天是年三十,我不想你留遗憾。”
话毕,他不再看她,只留一个背影。
苏瓷变得心中胀鼓鼓的,仿佛有掺了醋的蜜在流淌,酸酸甜甜。
她嘴一抿,心一横,真迈腿坐了上去。
一闪而逝的失重感后,她整个人坐在了少年的肩头,双腿被他握在滚烫的掌心。
视野霎时开阔,周遭的灯都被熄灭,前方城堡缓缓亮起灯光秀。
音乐唱着“梦里你会忘掉心跳,留下最动人的想象”,梦幻烟火很快伴随着童话故事升空,而苏瓷的注意力却已经完全无法放在表演之上。
明明灭灭的光影之中,她垂眸看向了身下的少年。
他的发丝并不柔软,皮肤相触微刺,他的脸在烟火中时隐时现。从前冷白漠然的面容,此刻似乎变得温柔起来。
烟火表演才刚刚开始,新年尚未到来,苏瓷却忽然对他说:“霍放,新年快乐啊。”
霍放仰起头,少女却俯首,于他唇上印上一吻。
这一刻,“点亮奇梦”四个字具象化出现在霍放眼前。
*
烟火表演结束后,霍放和苏瓷乘船去往了迪士尼主题酒店。
上楼了苏瓷才知道,原来今晚只订了一间房!
她当即想再去前台现定一间,霍放拉住她,抱了个满怀。
他将头枕在她肩上,轻声解释:“苏瓷,今天是年三十,我想陪你跨年。你别离开,我保证什么也不做行不行?”
苏瓷心头一软。
新年的确很快就要来临,谁想独自一人呢?
她静默半晌,点了头:“好吧,但就只今晚哦。”
少年本可以在霍家热热闹闹过新年,她的确不该让他一个人守岁。
霍放明知道她会心软,却仍不免眼中一亮。
“行!我先去洗澡,你休息一会!”他说完便急匆匆溜进了卫生间。
哗啦啦的水花声传出来,苏瓷躺在床上打了个滚,她感觉自己离沦陷不远了。
现在的霍放太好太好,全然是她理想中的那个人,她担心过不了多久,自己便什么都愿意为他做。
可现在他们都还太小了,虽然争取到了短暂的自由,却不一定能从容应对欢愉的意外,也不能全然掌握未来。
苏瓷告诫自己,一定要克制,必须等他们都再强大一些才能付诸所有。
胡思乱想间,浴室的水声忽然停了。
门似乎被拉开一些,紧接着传来霍放的声音:“苏瓷,帮我个忙行吗?”
这样暧昧的氛围,加上这样的话,苏瓷一个骨碌就挺身坐起。
“什么忙?”她问。
霍放顿了顿:“我忘了拿换穿的衣服,你替我打开行李箱拿一下行不行?”
……
苏瓷想到某个贴身衣物,磕磕巴巴地建议:“不、不如我先出门去,你自己出来拿可、可以吗?”
“不行。”霍放又耍无赖,“我想让我女朋友帮我拿,当是你送我的新年礼物。”
这个人真的很坏,最知道怎样拿捏苏瓷的短处。
这一路他都对她照顾颇多,女朋友做这点事也没什么,她本又容易心软,这下如何能拒绝?
苏瓷不说话,走到他行李箱旁,满脑子里都是浴室暧昧的画面。
“密码。”她终于还是妥协,红着脸盯着大号行李箱。
“六个零。”少年的语调隐隐含笑。
苏瓷视死如归的打开,霎时——
一颗颗彩色气球从行李箱中飞升而出,绳子之下坠满亮片星星,直到所有气球飞到天花板,她才看到行李箱中根本没有衣服,只有鲜花和礼物。
室内的灯啪的被关掉,只余气球绳上温馨梦幻的星星小彩灯。
霍放裹着浴袍来到她身边,头发还往下滴着水。
他不问她是否喜欢箱中礼物,反而指了指正中那个气球上挂着的东西说:“拿下来看看。”
苏瓷还沉浸在惊喜之中,脸上的感动之中还含着点迷茫。
她不明白,霍放为什么忽然要制造这样多的浪漫,她心中本能地升起一丝紧张。
但她还是伸手,解下了气球绳上帮着的卷轴。
卷轴铺开,赫然是苏瓷所绘的那第一笔订单插画。
她瞳仁一震,猛地侧头看向霍放:“是你……?”
难怪她那么快就接到订单,难怪对方给钱那样痛快,难怪,难怪!
霍放坦然承认:“嗯,是我。”
苏瓷感到不可置信:“可是,你怎么会知道?”怎么会知道她在靠绘画赚钱?怎么就能肯定那个人是她?
她的心瞬时乱了起来,那些曾经忽视的,霍放的那些奇怪点在此刻通通如泉涌现。
他分明才刚被解救不久,即便聪明到知道韬光养晦,又是如何能突然这样无所不能?
霍家再纵着他,那也只能是经济上的。
霍放怎么会离开霍宅,刚好就在花园里与学车的她偶遇,怎么忽然就性情大变,怎么就能摆平校暴和后面的很多事?还有她这次的旅行,霍放如何不借助霍家查得这样彻底,甚至连她采风的事都一清二楚?
苏瓷越想越心惊,先前他月考故意考最后一名,又忽然考年级第一时,她曾就冒出过那个想法。
那时她认为不可能,可此刻那想法却不可遏制地往外冒。
在苏瓷内心纠结交战之时,霍放抱住了她微微颤抖了双肩。
他面容忽而坚毅,仿佛下定了决心。
“苏瓷,我也是重生的。”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