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昕跑走了,这事也就告一段落了,沈丹遐正要问沈丹迅发生了什么事,徐纹走到她面前,面露嫌恶地道:“沈丹遐,你还真是个惹祸头子,到那儿都嘹牙。”
“纹表姐,就算你再怎么颠倒是非黑白,有些事情是改变不了的,令堂姓沈不姓彭。”沈丹遐似笑非笑地道。直指徐纹为讨好原配嫡母娘家的人,不问源由就责怪她生母的娘家侄女。
“你……我没有。”徐纹气得跳脚,她没有嫌弃她娘是继室,她也没有要讨好彭昕,她只是看不惯沈丹遐而已。
沈丹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斜着眼睛看着徐纹,一切尽在不言中,是不是,在座的各位都心中有数,毕竟大家都知道这继室所出没有嫡室所出的尊贵。徐纹有苦难言,正好徐家的婢女过来找徐纹有事,徐纹趁机走开。
正午吃过寿宴,一个与徐纹交好的姑娘,提议道:“纹姐儿,我可听说为了你祖母的寿辰,这园子里扎了寿星公寿星婆和十二只仙鹤,你领我们去观赏一番吧。”
众位姑娘纷纷附和,徐纹笑道:“你们若是不嫌外面冷,我就领你们去看看。”
姑娘们大多都起身,披上披风,准备随徐纹去园子,沈丹遐坐着没动,拿过一个蜜桔慢慢的剥皮,不是她多疑,她总觉得徐纹在算计着什么,这里是徐纹的地盘,她还是老实点呆着,不出去是最安全的。
“沈姑娘,你不出去看看吗?”有人问道。
“我不去,我怕冷。”沈丹遐随便找了个借口。
徐纹皱眉道:“遐表妹,你怎么这么不合群?”
“纹表姐的待客之道,真是不敢恭维。”沈丹遐这下更不愿出去了,谁知道在外面等着她的是什么?拿着个蜜桔换了个地方坐下。
徐蛛怯怯地道:“五姐姐,我留下来陪遐表姐说话吧。”
沈丹迅也立刻紧跟着沈丹遐换了地方,沈丹迼已出嫁,她现在以三姐姐马首是瞻。沈丹念和沈丹逦有些犹豫,不过最终她们还是披上了披风。
徐纹就再想让沈丹遐跟着出去,她也不能硬拽,只能恨恨地盯了沈丹遐一眼后,带着那些想出去的人去了园子里。
沈丹遐没去园子,园子里发生的事,她比其他去园子里的人知道的要晚一些,是回到家后,由莫失告诉她的。莫失是从沈丹逦身边的婢女口中得知的,沈丹逦和彭昕发生了一点小摩擦,彭昕被沈丹逦小白花样给膈应的一时头脑发昏,推了沈丹逦一把,沈丹逦抓住旁边的栏杆没掉下去,彭昕却用力过猛,掉进了池塘里。
沈丹遐条件反射的打了个哆嗦,虽说不是寒冬腊月,十月也有小阳春之称,可是这几日天气转凉,眼瞧着就要下雪了,这池子里的水究竟有多冷根本无法想象。彭昕是害人不成反害己,回家就病倒了。
彭昕落水一事纯属意外,是她自作自受,并不是徐纹对付沈丹遐的法子。这个沈丹遐无从知道,但徐纹私下安排的事,瞒不过徐朗安插在府中的人。虽然徐纹没能害着沈丹遐,可她有这种想法就是不对的,这事就捅到徐朗面前去了。
徐朗手中的杯子重重地砸在桌子,咬牙切齿地说了句,“跟她母亲一样的狠毒。”
为防止徐纹再动歪脑筋,徐朗安排了一人盯着徐纹,彭昕身边也安插了一个人,他发现他这个舅家表妹也非善类,不过是口舌之争,就下那样的狠手。说来说去,还是他的小姑娘善良又聪明,不参合这些事。
天气冷了,沈丹遐是越发的不爱出门,窝在家里翻书,拜章善聪这个不靠谱穿越同仁所赐,她得研究一下天文知识,跨行如跨山,她看着那些历书和星经,两眼发直,谁能告诉她,苍龙连踡于左,白苍猛据于右,朱雀奋翼于前,灵龟圈首于后,黄神轩辕于中是什么意思?
当然翻这些古籍还是有点用处的,至少找到了一些有关二十八星宿的记载,东方青龙七宿:角、亢、氐、房、心、尾、箕;北方玄武七宿:斗、牛、女、虚、危、室、壁;西方白虎七宿:奎、娄、胃、昂、毕、觜、参;南方朱雀七宿:井、鬼、柳、星、张、翼、轸。
知道是那二十八宿,对解开谜锁的帮助不大,沈丹遐叹气,看来还得继续收集章大才子的手稿。沈丹遐把这些抄写在一张纸上,交给沈柏密,“大哥,你把这交给安平亲王,告诉他,这道谜锁很难解,还要再给我一些时日才行。”
沈柏密捏着那张纸,沉默片刻道:“很快我们就不用再受制于他了。”
沈丹遐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她相信她大哥的能力。
这天下午,外面有人送来两篓新鲜的蔬果过来。冰天雪地的,看着那绿油油的小白菜,陶氏满眼喜色。
“定是朗哥儿想法子弄来的。”陶氏将这事归功给了徐朗。女婿果然有本事,比两儿子有用多了。
“娘,我要吃丝瓜汤。”沈丹遐也觉得是徐朗所为。
陶氏高高兴兴的去煮丝瓜汤了,沈丹遐去暖阁里继续打络子。送东西来的人,并不知道有这误会,回去禀报他的主子,“世子爷,沈太太收下了那两篓蔬果。”
十月二十九日,沈柏寓送沈丹遐去永宁侯府,原本是想着找机会见见心上人,却不想被大舅哥永宁侯世子严锦添给逮住了,被带去了书房。直到沈丹遐和严素馨三人对完了账,沈柏寓还在书房里苦逼得背书。
沈丹遐没有多管,沈柏寓这些天实在是太懒散了,是时候让人管管他,要不然春闱,他想高中,简直就是痴人说梦。离开永宁侯府,沈丹遐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她自己开的新华书坊,去拿最新出版的话本子。
沈丹遐闲暇时间多,市面上能找到的话本子,基本上都看过了,为了打发时间,她让新华书坊的掌柜专门雇佣了几个文人写话本子,她这一举动,立刻让锦都城文化生活丰富了许多;虽说写话本子上不得台面,但这是下层文人谋生的手段,当然这些文人写话本子时用得是笔名,日后入了仕途,这段经历他们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掌柜的见东家来了,笑迎了下来,给沈丹遐行了礼,道:“姑娘,《修仙传》下卷交稿迟了两个时辰,刚印出来,还没送到店里来,姑娘到二楼稍等一会可好?”
“好,你把《豆棚闲话》、《贞娘传》和《闲情寄语》最新的那本找出来给我,我在楼上边看边等。”沈丹遐往楼上走去。
“姑娘,奴婢替你领路。”莫失抢先往楼上去。
沈丹遐知她是被上回古博店的事给闹的,虽然觉得赵诚之不可能再玩同一个手段,但小心使得万年船,莫失要先探路,也就由着她。莫失进到厢房,看了一圈,确定无人藏在里在,这才让沈丹遐进去。
掌柜命伙计送来了炭盆、热茶、糕点和那三本新出的话本子。沈丹遐坐在铺厚厚的棉垫子的圈椅上,翻看话本子。正看得入迷,突听到叩门声,莫忘拉开了门,看着门外站着的人,行礼道:“奴婢见过表少爷,给表少爷请安。”
沈丹遐抬头一看,笑道:“朗哥哥。”
徐朗走了进去,莫失莫忘退了出去,将门掩上。沈丹遐看着他,绷着小脸问道:“我怎么一出来就能遇到你?说,是不是有人给你通风报信?”
“我与人约在前面的酒楼吃饭,看到路边停的马车,就进来询问,方知你在这里。”徐朗解释道。真得是偶遇,不是他刻意而为。
沈丹遐俏皮地笑道:“我们还真是有缘。”
徐朗颔首,“天定的缘份。”他走了过去,俯身在她额头上轻啄了一下。
沈丹遐仰面看着他,眉眼弯弯笑道:“谢谢你前儿让人送来的新鲜蔬果。”
徐朗眉头微蹙,“我没让人送新鲜蔬果去府上。”
“你没让人送,那哪些新鲜蔬果是谁送的?我娘和我都以为是你送的,已吃了好些了。”沈丹遐咬了下唇角,眸光闪烁,该不会是赵诚之那厮派人送来的吧?
“吃了就吃了,我派人去查是谁送的,等我温泉庄子送蔬果过来,还给他就是了。”徐朗淡定地道。
两人说了一会子话,等《修仙传》下卷送到店里,沈丹遐起身道:“那我走了。”两人名分未定,私下见面,有违礼数;有句话说得好,宁叫人知,莫叫人看,是以沈丹遐先行一步避嫌。
徐朗颔首,立在原地,看着她捧着书往外走。
书坊的对面是一家茶馆,彭二太太约了一个多年不见的好友饮茶,还没到约定的时间,客人还没到,雅间里,就她和彭昕。天气寒冷,窗户本来是关着的,彭昕久候无趣,就推开窗看街景,恰好看到沈丹遐从对面的书坊走出来。
看到情敌,彭昕眼中就冒火,那知更让她生气的在后,沈丹遐唇边含笑地上了马车,就见徐朗从书坊里走了出来,彭昕一怔,急忙喊道:“母亲。”
“咋了?”彭二太太寻着女儿的视线往外一看,唇角上扬,“倒是巧了。”
“母亲,我方才看到姓沈的那个狐媚子,也从书坊里出来。”彭昕气呼呼地道。她受寒生病半个多月,表哥都推说公务繁忙,一次也没过去看她,可他却有空与狐媚子私会。
彭二太太脸色难看,低声道:“沈家人,鲜廉寡耻,一如既往的不要脸。”
彭昕满腹心酸,表哥和沈家女有私情,那她怎么办?回到锦都,看到表哥的第一眼,就动了要嫁给他的心思,她哪点不如那个沈家女?为何表哥眼中只有那个沈家女?
彭二太太见彭昕眼泪汪汪,皱眉道:“做这没出息的样子干什么?朗哥儿被那沈家狐媚子迷晕了头脑,你就别想着他了,娘给你另外挑一户好人家。”
“我不要,除了表哥,我谁都不嫁。”彭昕抹着泪,“母亲,你说过会替我想法子,法子呢?”
“昕儿,你听娘说。”彭二太太没想到女儿对徐朗已情根深种。
“我不听,我不听,你要不帮我想法子,让我嫁给表哥,我就削了头发,去做姑子。”彭昕被彭二太太宠大的,性子娇纵的很,但凡她看上的,那就一定要得到手。
“不许胡闹。”彭二太太厉声喝道。
“娘,我不是胡闹,我是认真的。”彭昕鼓着脸颊道。
彭二太太怒视着她,板着脸不说话,彭昕走到她面前,蹲在她面前,拽着她的衣袖,哀求道:“娘,你就帮帮我吧,我真的真的很喜欢表哥,我就想嫁给他,娘,娘,娘啊!”
“好了,别喊了,起来,娘帮你想法子,让你如愿以偿。”彭二太太拗不过彭昕。
“谢谢娘。”彭昕转悲为喜。
沈丹遐可不知被彭家母女看到了,带着莫失莫忘在街边的小店吃了碗鱼片面,顺道去稻香斋买了几样糕点,回府之后,分成四份,一份留给自己,亲自给陶氏送了一份过去,打发婢女给袁清音和沈丹迅一人送了一份。
次日,彭二太太备了份礼,去徐府拜访徐老夫人。徐老夫人那么不待见沈妧妧,若是知道徐朗和沈家女搅在一起,必然会阻拦,她就不信徐朗连徐老夫人的意思也敢违抗。
徐老夫人因彭氏和徐朗的缘故,对彭家人爱屋及乌,听到通报,就让人把彭二太太领了进来。客套了几句,彭二太太落了座,笑道:“老夫人,有些话,我是不吐不快,若是说错了,还请老夫人大人大量,不要与我计较。”
“你有什么话,直说无妨。”徐老夫人淡笑道。
“老夫人,我记得朗哥儿是泰昌十七年出生的,今年已有二十一岁了是吧?”彭二太太笑问道。
徐老夫人浑浊的眼中,微光闪过,道:“朗哥儿是有二十一岁了。”
“老夫人,我家小姑子去得早,朗哥儿要不是有您护着,能不能长大都是个问题。”彭二太太捏着帕子按按眼角,擦去并不存在的眼泪。
“他是我孙儿,我不护着他,还能护着谁?”徐老夫人充满感情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