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希尔地汗颜,不是因为娅媛居室的宽敞空间,挑高全明的棚顶设计,也不是因为面对海景的落地长窗后,令人心旷神怡的海天阔景……
他是因为浅粉色随风飘动的落地长沙,粉红色的窗幔,淡粉的手工刺绣的舒适床上用品,粉嫩的长毛地毯,和四壁温馨地粉白色挂毯……
这是一个用真心装饰过的深深浅浅的,粉色的世界,连空气中的熏香味儿,都似乎流动着粉红色地爱恋撄。
这个以粉色铸就的巢穴,绝不是豢养金丝鸟的地方,因为金丝鸟能得到的只有黄金,不包括主人的真心。
如果不是爱到骨子里,哪一个男人,会满世界地搜寻来这么多柔软娇嫩的颜色,来给一个女人布置房间呢?
据里希尔所知,这一切,乃至于这整栋的别墅,都是因娅媛而存在的,是欧内斯特特地为她选购,又花了这些心血,亲自布局的。
很快,里希尔的眼光扫过深粉色的茶几上,盛放着没有吃完食物的浅粉色餐具,和停留在背面角落里,十几个大小不一的粉色行李箱上。
那应该是欧内斯特为娅媛准备的行囊吧?
里希尔难免有些讽意地想到,秦娅媛到底是福薄之人,这么爱她的男人,最终,还是决定让她离开了…偿…
面对爱情与现实,欧内斯特屈从于后者了。娅媛之所以患上忧郁症,和这个打击,大概也是分不开的吧?
欧内斯特留意到,里希尔正在打量那一排行李箱,便说:“你来得太快了,娅媛的行李还没有完全打包好。”
“你不必为娅媛准备行李……”
“我知道,你不会让娅媛缺吃少穿的,但是我想,有些东西,娅媛可能已经使用习惯了啊。”
对此,里希尔还能说些什呢了?他想问,娅媛怎会不在?之先,他可是听欧内斯特说,娅媛几天都没下过楼了啊。
恰好,有些动静,从洗手间传来——
是呕吐的声音,和女性特有的,焦急而温柔的问话:“主子,好点儿没?”
“是啊……好些了吗?”又一个不同的女声。
然后,是马桶冲水的“轰隆”声。
“唔……啊呜……”那是娅媛剧烈地反胃、呕吐的声音。
里希尔的眉头,立刻再次打起结来。
“别担心,娅媛这是妊娠反应。”
欧内斯特说着,已经飞快地向洗手间而去,里希尔也跟着赶了过去。
洗手间里,娅媛正扶着马桶,痛苦地干呕着。
娅媛瘦弱的背影,形销骨立,随声音起伏着,哪里是里希尔想象的那种,孕妇般的玉润珠圆?
里希尔怎能不怜惜?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娅媛的身边,两站一蹲,共有三名女仆伺候着。
“让我来。”欧内斯特马上支开了一名女仆,弯下身来,接替了女仆亲手给娅媛轻抚后背。
娅媛一番呕吐后,仿佛好了些,欧内斯特便把她扶到洗手台上,等她洗了把脸后,从女仆的手里,接过一杯水来,递给娅媛漱口。他还取过了女仆手里的毛巾,亲手把娅媛脸上的水渍给擦抹干净。
一系列地动作,欧内斯特操作得驾轻就熟,温柔备至。
里希尔伫立在门口,脸色一阵青白交加。他想起了和娅媛分别的那个早晨,他吻了娅媛后,娅媛跑去呕吐的事情。
那件事,他是那么的耿耿于怀,原来一切都是一场误会!
娅媛不是嫌弃他才泛呕,而是那时,她便已经怀孕了,那是一种孕吐的生理反应!
如果那时,他也像欧内斯特一样,细心地给娅媛找来医生,检查一下身体,那么,后来的一起,便不会发生了。
娅媛恰逢此时回转身来,这时次发现了身后,满面懊悔地注视她多时的里希尔。
娅媛的眼中,刹那间掠过一束光亮,随即有事死一般的寂静了。仿佛暗夜里,最后的一束花火燃尽后的黑岑。里希尔的心,也便随之一抖!
他张了张嘴巴,想和娅媛说点什么——诸如我来接你回去,或者你还好吧,或者好久不见……
所有的话,在里希尔的脑海中盘旋而过,又拥堵在里希尔的嗓子眼儿,让他一个字都无法说出来。
里希尔只看到,娅媛眼神放空的寂静双眼,和他因倒胃儿激起的片片红潮。而娅媛则携着天生散发地好闻体香,伴着她美丽到令人目眩神迷的美丽面孔,默默地在里希尔身前,一晃而过,走去卧室——
仿佛是一个不曾相识的陌生人……
那眼神,让四月中的里希尔,心里刹那漫天风雪!
欧内斯特似乎看出了里希尔眼里的悲凉,画蛇添足地劝慰了一句。
“你别介意,娅媛最近……不爱说话。”欧内斯特说着,也已经随着娅媛,走过了里希尔身边。
娅媛的卧房里,她呆呆地坐回自己的床上,欧内斯特则问她:“早餐才吃了一半儿,要不要再吃点?”
娅媛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要不让秋儿给你弄点儿菜粥吧?”
娅媛仍然没有任何地反应。
“实在吃不下就算了,我这些日子,见了你就让你吃东西,你都反感死了吧?今天我就不烦你了……”
欧内斯特说着,语气里的心酸、寂寞和不舍,让屋内所有的人都动容了,包括里希尔,以为他比谁都更了解欧内斯特此时的心境。唯有娅媛,还是毫无情绪波动。
“就先让春儿帮你换衣服吧,好吗?”欧内斯特对娅媛商量道。
还穿着睡裙的娅媛,于是站立了起来,轻盈地身段儿,默默地向更衣室的方向走去。
娅媛身上淡粉的连身睡裙,弥补了她因贫血和消瘦而导致的苍白,那样柔嫩的颜色,以及蕾丝花边地衬托,让她有了一种更加摄入魂魄的美,更平添了几分小女儿的妩媚与娇柔。
这样的娅媛,是里希尔从没看到过的姿容,更让欧内斯特第N次地,看得忘了今夕是何昔。
娅媛的三名贴身女仆,都不自觉地呆住了。娅媛都走进了更衣室,三名女仆才如梦初醒地追了进去。
欧内斯特则******头发干咳了一声,对里希尔交代道:“你记住,娅媛表示意时,就不会出声,要是表达同意时,则会点头,或者直接配合要求。”
一丝痛楚,掠过欧内斯特的心尖,因为他总结出来,和娅媛的这种沟通方式,是经历了最深地心里挣扎的——
那还是前天的傍晚。
欧内斯特谨遵医嘱地陪着娅媛聊天,当然了,只有他一个人在絮絮叨叨地不止。无论欧内斯特说什么,娅媛都完全地置身事外,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最后,出于试探,或者更复杂的心里原因,欧内斯特很小心、很缓慢、也很害怕地问了一句:“娅媛,送你回安娜伯格庄园,你愿意吗?”
这时,娅媛却奇迹般地点了点头……
于是,经过了三天无果地努力,外加两个夜晚的痛苦挣扎后,欧内斯特最终才做出了,送娅媛返回里希尔身边地决定……
“你到底对娅媛做了什么?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里希尔攥紧了拳头,无法忍受听到欧内斯特那样的一番叮嘱。
“我……你不要误会。医生说,娅媛是轻度的忧郁症,加上一点点地自闭……因为她有孕在身,不方便给她用药,所以,只能像办法让她开心些……若非如此,我怎么……”怎么舍得把娅媛送回安娜伯格去呢?这话欧内斯特没有说出口。
里希尔听了欧内斯特结结巴巴地解释,看着他痛苦的深色,也再没了脾气。他本来也没权利指责欧内斯特的,只是一时失控。
不仅如此,从欧内斯特的话里,里希尔现在才明白了,欧内斯特肯把娅媛送回给他的真正缘由。
原来他的揣测,错得如此离谱,原来欧内斯特居然,是为爱放手!
娅媛已经换了衣服,轻飘飘地走回了卧室。
女仆们帮她穿了一件藕荷色七分袖的长裙,上身贴身卡腰,下身蓬松及脚面。这让她身材的曲线一览无余。
娅媛一头乌黑的秀发盘成了一个半圆形,是微微上翘的淑女发髻,在发髻上,系上了同色系的丝帕,衬托得她说不出的优雅、静谧与婉约,如同从画境中走出来的绝色仙子,迷失在了七彩的光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