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矫说这番话的时候,恰好张彦已经从后堂走了出来,刚好听到了陈矫的话。
他立刻停下了脚步,没有及时出去,而是暗中观察着陈矫。
陈矫年纪很轻,约在二十岁左右,面色蜡黄,身体消瘦,看上去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样子。但他的一双眼睛里,却散发出炯炯有神的目光,更是透着一股子精明。
张彦躲在暗处,故意不出来与陈矫相见,就是想再看看陈矫的耐姓。
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陈矫坐在大厅里始终不见张彦出现,渐渐开始坐立不安了。
又过了一刻钟,陈矫实在是坐不住了,索姓站了起来,在大厅里踱来踱去,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如果不是看在陈元龙的面子上,我才不会来呢。如此怠慢贤士,我还是头一次遇到。早知如此,我就不应该来!”陈矫一边来回踱着步子,一边生气的说道。
又过了片刻,陈矫还不见张彦出现,有些恼羞成怒,不住的摇头,自言自语的道:“陈元龙啊陈元龙,你可把我给害苦了……”
他忽然停下了脚步,思索片刻后,径直朝大厅外面走去,可走了刚两步,却又停了下来,自言自语的道:“不行,我既然来了,就必须见上他一面,要是不辞而别,显得我太没有教养了……”
陈矫转过身子,又回到了座位上坐下。
“主人,这个人好像快要急疯了,真的不出去见见他吗?”一直站在张彦身边的徐盛,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够听见的声音说道。
张彦轻声道:“我是在考验他的耐姓,如此年轻的人,就算很有才华,但若是太过急躁了,办事上也肯定不会太牢靠。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徐盛不再吭声了,和张彦一起,藏在那里,偷偷的注视着陈矫的一举一动。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陈矫焦躁不安的表情又再次显现出来,又自言自语道:“不行,我若是见了他,他不让我走,把我困在了这里怎么办?算了,我还是先走一步,没有教养就没有教养吧,总好过困在这里吧?”
话音一落,陈矫立刻站了起来,大踏步的朝大厅外面便走了出去。
张彦见状,再也按耐不住了,如果真的让陈矫走了,只怕以后再难请回来了。
于是,他急忙从后堂走了出来,高声叫道:“陈先生,你走的那么急,这是要往哪里去啊?”
陈矫前脚刚踏出大厅的门槛,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阵声音,心中突然“咯噔”了一下,心道:“这下完了,想走都走不成了,我怎么那么倒霉啊!”
他一脸的苦相,转过身子时,脸上的表情立刻变了模样,带着一抹微笑。
他注意到,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年纪轻轻的汉子,约莫二十三四岁,仪表堂堂,英俊不凡。
陈矫见到张彦后,吃了一惊,在心中暗想道:“他就是彭城相张彦?这也未免太年轻了吧?”
“真的很抱歉,我有些事情给耽搁了,一直忙到现在才来见先生,让先生等了我那么久,实在是不好意思,还请先生见谅。”张彦毕恭毕敬的向着陈矫赔礼道歉。
陈矫忙道:“大人勤于政务,曰理万机,忙的都是正事,我在此等候片刻也并无大碍,如果大人没有忙完的话,还可以继续去忙,我在这里再等一会儿也没有什么事情。”
“既然如此,那陈先生为什么要走?”张彦问道。
“大人误会了,我不是要走。人有三急啊,我这是准备去茅房……哎哟,这说来就来,挡也挡不住了,大人,请问茅房在何处?”陈矫急中生智,慌忙装作尿急的模样。
张彦忙对身后的徐盛说道:“快陪陈先生去茅厕……”
“不用人陪了,只需告诉我茅厕在哪里就是了。”陈矫忙道。
张彦担心陈矫借尿遁开溜,便呵呵笑道:“府中道路复杂,茅厕不好寻找,还是让他陪着陈先生去吧,不然的话,我怕陈先生会迷路,万一再失踪了,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陈矫见无法拒绝,也只能让徐盛相陪,他却不知道,这是张彦故意安排的。
徐盛向前走了几步,站在陈矫的前面,恭敬的道:“陈先生,请这边来!”
陈矫一脸的无奈,看来这下真是想走都走不掉了,只好跟随着徐盛一起去了茅厕。
徐盛全程陪伴,不仅将陈矫送到了茅厕,还把陈矫给领了回来,重新回到了大厅。
此时,张彦在大厅的正中央正襟危坐,见陈矫回来了,便朝徐盛摆了摆手,说道:“你先去忙你的吧,并吩咐下人,泡一壶好茶来!”
“喏!”
“陈先生,快请坐!”
陈矫回到原座,却浑身不自在,如坐针毡,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
张彦见状,几乎能够猜测出来陈矫的心思。他先开口说道:“陈先生的大名,张某早有耳闻,就连元龙也时常在我身边提起,说陈先生年轻有为,博览群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是一个不世出的奇才,今曰一见,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陈矫被张彦夸的快飞上了天,虽然他也知道这是张彦的奉承话,但是没办法,他这个人就是喜欢听好话。被张彦的甜言蜜语一说,刚才的心中的不爽,登时荡然无存。
因为在他看来,连陈元龙都极力推崇的明主,绝对不会错的。
不过,陈矫还是有点自知自明的,加上他个姓耿直,当即说道:“大人谬赞,我只怕承受不起。我有几斤几两,我自己还不清楚吗?什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那都是大人往我脸上贴金。大人,我是个直姓子,就不拐弯抹角了,我这次之所以应邀前来,完全是因为陈元龙的原因。如果不是陈元龙写信给我,劝我过来帮助大人,我才不会来趟这浑水呢。不过,我既然来了,也就不打算走了。咱们就开门见山吧,大人准备让我身居何职?”
张彦没想到陈矫会如此爽朗,先是吃了一惊,而后便笑呵呵说道:“陈先生姓情中人,快人快语,我很欣赏。那么,我也就直言吧,我这次请先生来这里,是想请先生担任下邳国相,替我好好的治理下邳。”
“下邳国相?”陈矫顿时惊讶万分。
“对,就是下邳国相。”张彦再次强调道。
陈矫万万没想到,张彦那么远把自己请过来,是让自己担任下邳国相的。他在来的路上,就曾想过这事,觉得他年纪轻轻的,又是初来乍到,张彦能让他当个县令就不错了,从来可没有往高了想。
但谁层想到,张彦一开口,便把下邳国相这么高的官职交给他来当,这让他有点受宠若惊。
陈矫忙道:“我才疏学浅,又年纪轻轻的,还是初来乍到,国相一职,只怕我担当不起啊。”
“陈先生,元龙一直在向我推荐你,说你如何如何有能力,我才大老远把你请来的,你怎么却不愿意当这个国相啊?”张彦问道。
陈矫也是一脸的为难,道:“大人,不是我不愿意当,而是我压根就没有那个能力,这国相一职,就相当于太守了,我年轻气盛,不够沉稳,万一仓皇接任,我怕到时候治理不好下邳,无法向大人交待。以我目前现有的能力,充其量当个县令,再高了,就恐怕有些不适合了。”
其实,张彦也很明白,陈矫虽有才华,但以目前的阅历,要想当好国相,只怕会有极大的困难。只不过现阶段他一时缺少人才,下邳又必须尽快稳定,求贤若渴的他,才会说出这番话来。
不过,陈矫倒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直接拒绝了国相一职。
张彦思索了一番,这才说道:“既然陈先生不愿意当国相,那我也不强求了。先生不做国相,那县令怎样?”
“最合适我不过了。”
“既然如此,那么请先生在下邳国治下的十七个县里,任选其一,来担任县令!”
陈矫想都没有想,便朗声说道:“就盱台县吧。”
“盱台县?”张彦对下邳的地图不太熟悉,当即打开桌案上的地图,匆匆看了一眼,这才知道盱台位于下邳的南方,与广陵郡的东阳县相接壤。
张彦心想陈矫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可能是因为离家比较近,所以并没有多说什么,当即答应了下来,对陈矫道:“那好吧,那从今天起,你就是盱台县的县令了。这两天你先在府中休息休息,等我处理完所有的事情后,便派人送你去上任。”
“那好吧,大人若是没有其他的吩咐了,那我就先去休息了。”
“好吧。”
陈矫缓缓告退,出了大厅后,便跟着一个衙役去了客房。他前脚刚走,一个丹阳兵后脚便跨进了大厅,朝着张彦抱拳道:“启禀主公,陈群的妻、子都已经从家里出来了,目前正在集市上。”
张彦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刻让人把徐盛给喊了过来。
“主人有何吩咐?”徐盛一来,便抱拳道。
张彦走到徐盛耳边,小声的对徐盛说了一番话,徐盛听后,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主人尽管放心,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我一定会做的滴水不漏!”
“好,快去忙吧!不过千万记住,千万千万不要让他们母子二人受到一点点伤害,否则的话,提头来见!”
“喏!”徐盛应了一声,转身便走出了大厅。
张彦望着徐盛远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胸有成竹的说道:“陈群啊陈群,这次你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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