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巴郡,江州。
校场上,巴郡太守严颜正骑着一匹骏马,手持着弓箭,在座下战马高速的奔跑当中,突然一个扭身,朝着立在校场中心的箭靶上就射了一箭。
只听见一声弦响,一支羽箭“嗖”的一声便飞射而出,带着划破长空的声音,朝着箭靶的靶心便飞了过去。
“铮!”
箭矢直接射中了靶心,凌厉的箭矢居然还透过了箭靶,与此同时,围观的众多将士们,都是一阵欢呼。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将军威武!”
但是,严颜的脸上却面无表情的,只见他勒住了马匹,忽然高高的抬起了手,向下压了压,示意将士们都安静下来。
将士们看到严颜的这个手势后,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偌大的校场上,只能听见呼呼的风声。
严颜阴沉着脸,凌厉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朗声说道:“我射的是死靶,即使射中了,也没有什么好欢呼的。到了战场上,敌人会像靶子一样乖乖的站在那里等着你来射死他吗?”
众人都是一片默声,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严颜继续说道:“你们也别怪我太过严厉,训练的时候艰苦一些,到了战场上,你们的生命才可以得到应有的保障,不至于一冲上去就会战死。两军交战,弓箭是远程攻击最重要的武器,只要你们掌握住了高超的箭术,在战场上,你们就可以利用手中的弓箭。压制住敌人的进攻。现在你们连这样固定在这里的靶子都射不中。到了战场上。敌人无时无刻不在移动,到时候,你们又怎么能够用弓箭射杀敌人,压制住敌人的攻势?”
将士们的脸上都有了一些惭愧,但是却始终没人敢出声。
严颜治军严厉,在整个巴蜀是出了名的,而且严颜的武艺也很强悍,更深谙兵法。是川中四大名将之一。
益州刺史刘璋之所以能够占据巴蜀,全赖他帐下的八个文武部将,其中文有张松、王累、黄权之流,武有严颜、张任、邓贤、冷苞、杨怀、高沛等人,
其中,严颜、张任、杨怀、高沛又被誉为川中四大名将,但是位居四大名将之首的不是严颜,而是张任。
并不是说严颜的武艺不如张任,而是因为张任与刘璋的关系非常好,武艺卓绝。也颇有智谋,深得刘璋所信任。然而。严颜的脾气太臭,经常犯上,刘璋并不怎么喜欢。
是以,在刘璋所依赖的八个文武部将之中,唯独严颜被外放当了太守,其余人都留在了成都城里担任要职,成为了刘璋的左膀右臂。而且严颜的四大名将之位,也已经渐渐被邓贤所取代。
所以,一直以来,严颜对刘璋的安排都不怎么满意,心中难免会生出些许隔阂。
“从今天起,加大一倍的训练强度,每人每天射箭不得低于五十支!”严颜冷冷的说道。
众人听到严颜的这句话后,都很是惊讶,五十支箭,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一个不小的训练量。
射箭也是一个体力活,需要借助强大的臂力,一般人连续射箭**支,便会觉得臂力有所不支,即便是膂力过人者,能连续射箭二十支,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严颜让他们射五十支箭,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体力所能承受的范围,即便是军中的大力士,也惊讶的目瞪口呆。
严颜看到将士们一脸惊讶的表情,急忙解释道:“你们有什么好惊讶的,我让你们每天射五十支箭,又不是说让你们必须一下子射完,只要在一天内射出去五十支箭就行了。”
众将士听完严颜的一番解释后,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这样一来,他们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可以射几支箭矢,休息一会儿,不至于累的胳膊都提不起来了。但是饶是如此,五十支箭,对于他们来说,还是一个不小的训练强度。
就在这时,严颜的一名亲兵策马来到了严颜的身边,小声对严颜说道:“启禀将军,法正回来了。”
“法正?现在人在哪里?”严颜一脸惊喜的问道。
“正在大厅等候,说是有要事求见将军。”
严颜二话不说,策马便走,临走时,叫来属下副将,让他监督将士们训练,自己则骑着战马,急速朝府衙大厅赶去。
对于严颜来说,法正虽然不是蜀地本土人士,但是其才华却非常的横溢,足智多谋,是严颜对法正的评价。在他看来,法正的智谋,绝对不比刘璋身边的张松、王累、黄权等人低,甚至还在其上。
可惜的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不被刘璋所重用,原因只有一个,蜀人的排外思想非常严重。
法正是从三辅躲避战乱进入蜀地的,与他一起躲避到此的,还有荆州一带的人士,这些人中,有不少饱学之士,也有不少曾经在三辅、荆州的豪族,当年刘焉也是一个外来户,为了平定蜀中的混乱,刘焉将从三辅、荆州一带进入蜀地的一部分流民改编成为了军队,被称之为东州兵。
并且,刘焉借助这支军队,镇压了蜀中的混乱,从而奠定了刘焉在蜀中的地位。
但是,刘焉在得到蜀地之后,为了做到很好的平衡,又起用了一批蜀地的人才来担当要职,但是对待东州兵,却并不怎么优厚,从而激起了东州兵的不满。
东州兵的首领们又自我膨胀,认为刘焉之所以能够得到蜀地,全赖他们的功劳,可是现在刘焉却重用蜀人,轻薄东州兵,便蛊惑东州兵造反。
可惜,东州兵的行动不够严密,竟然被刘焉察觉到了。于是刘焉先下手为强。以封赏东州兵为名。召集东州兵的首领们来府衙赴宴。
东州兵的首领们不知是计,信以为真,结果刚到府衙,便被埋伏好的士兵给斩杀的一干二净。
接着,刘焉以东州兵首领谋反为由,抓捕了一批忠于东州兵首领的党羽,全部斩杀。至此,东州兵群龙无首。更是被刘焉强迫解散了数万军队,只留下三万人,又将其分割成六部,分别派遣蜀人进行管辖,分散在蜀地的偏远地带。
至此,东州兵一蹶不振,开始走向颓废之势。
而严颜所带领的这支兵,正是当年被刘焉打散的东州兵的其中一部,共计五千人,经过这么多年之后。东州兵和当地蜀人渐渐融合,纯正的东州兵只剩下在阆中的李严一部。其余五部东州兵,已经名存实亡了。
一般在蜀地为官的外地人,都被自动划为了东州兵的行列,即使为官,官职也不怎么高,而且东州兵里的许多人才,也得不到重用。原因是,东州兵当年骁勇善战,远强过蜀人,而且极难控制,所以刘焉、刘璋都采取了压制的态度,并且都以蜀人自居,和蜀地的人才打成一片,却对外来人员并不怎么感冒。
所以,蜀中有不少因为躲避战乱来到此地的人才,都未能受到重用,加上刘璋又没有什么太大的能耐,一味的压制东州兵,根本无法解决蜀人和东州兵之间的矛盾,反而使得矛盾激化越来越深。而且蜀中的大权,握在了几个人的手里,一些稍微有些才华的蜀人,也知道自己无法受到重用,或隐居山林,或外出谋求出路,或得过且过,都期盼着蜀中能来一位明主。
严颜是最早跟随刘焉的蜀人,当年铲除东州兵时,严颜便是其中的主力。但是,这之后,严颜并未受到重用,反而因为其直言不讳的火爆脾气,被刘焉、刘璋父子冷落,渐渐疏远,更讽刺的是,居然还让严颜带领了一支当年他杀过的东州兵。
严颜虽有一腔愤怒,却无从发泄,便把所有的精力全部用在了治军上面。他到任后,首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练兵,通过训练,淘汰一些不合格的东州兵,并且征召当地强壮的蜀人来补齐兵源,在他的眼里,不论是东州兵,还是蜀人,他都一视同仁,有功就赏,有过就罚,而且做事雷厉风行,只用了短短的三个月,他部下的将士们,就对他心服口服,更对他十分的敬畏。
久而久之,这些人也就忘却了之前的身份,都自称为严家军。
一路上,严颜策马狂奔,很快便来到了府衙大厅,但见法正坐在里面,他尚未进入大厅,便一脸笑意的喊道:“孝直,你可回来了。”
法正本是巴郡治下涪陵的县令,后来被严颜意外发现其才华,直接请到巴郡去当了从事,两人都是郁郁不得志之人,有着共同的话题,而且法正的高深智谋,以及对天下形势的分析,更给严颜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所以,两个人一见如故,成为了忘年交。
法正从大厅里站了起来,见严颜一脸笑意的朝他走了过来,急忙拜道:“孝直参见将军!”
严颜一把抓住了法正的手,说道:“这里又没有什么外人,你我之间,何必那么客气呢?”
“将军始终是将军,我是将军的下属,这个礼节绝对不能少。”说完,法正毕恭毕敬的朝着严颜拜了一拜。
严颜望着执着的法正,也不再阻拦,他知道,即便是他去阻拦,法正还是会一如既往的如此。
待法正拜完,严颜这才说道:“这次你去荆州退婚,情况如何,快和我说说。”
法正的脸上带着一丝的愧疚,抱拳说道:“将军,实不相瞒,我这次去荆州,并不是退婚,而且退婚之说,也只是我的说辞而已,我真正的目的是去荆州寻找明主去了。”
严颜听完这话,眉头便皱了起来,良久没有说话,但是脸上却阴沉沉的。
“将军,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而且人各有志,我希望你不要怪我。”法正道。
严颜突然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唉!我以为,我能留得住你,可是无论我多么的努力,却始终无法留住你……”
“将军,你不是也和我一样,有着远大的志向吗?我去荆州寻求明主,其实也是为了帮助将军实现远大的志向,如今,我已经找到了明主,将军也不应该替我感到高兴吗?”法正道。
严颜问道:“那你找到的明主是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