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地说,这不是生婆婆,或者说,顶多是生婆婆与另外一具躯体强行结合的产物。
这是一具男人的身体,骨骼粗大,浓眉大眼。只是,那眉眼中的杀机让陈枫立即想到了生婆婆。在这个世界里,也只有生婆婆可能对陈枫有这种强烈的敌意。
“是你!”陈枫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认出我了。哈哈,我就知道你能认出我。因为你怕我。”果然是熟悉的声音,只不过是有些男子的浑厚罢了。
陈枫点点头:“原来你没死。”
“是我,我没死,可是我现在生不如死。”生婆婆本是趴在成群的蚂蚁中,陈枫才没有看到。现在,她抬起了头,陈枫才看到了她这幅样子。此时,她仅仅只有上半身,这具身体没有双腿。这半个身体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蚂蚁。不过,蚂蚁的兴趣只是石头,对这具身体无动于衷。
“你……”陈枫看到生婆婆怨毒的眼神却问不下去了。
“你没想到我还没死,对吗?你破坏了我施术,害得我承受了万般痛苦,害得我成了现在的模样。好在,我当年四处寻找寄体,在你之前,侥幸寻找到了这半具身体,藏在这个洞中。实话告诉你,我活不了多久了。只是能预感到你会来这里,所以在此等候。哈哈,我专门是为了找你的麻烦来了。”
简单的一番话,陈枫却已了然。在自己轮番秘术的轰击之下,生婆婆还能逃脱性命,实在不简单。
“我在这个暗无天日的世界里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你带给了我希望,却又将我的希望碾碎,你知道,我是多么痛恨你吗?”生婆婆咬牙切齿地说。
陈枫不由冷笑:“你的希望难道就应该建立在我的痛苦上吗?我为什么要做你的寄体?”
“是啊,你为什么要做?难道你没有进入招月池?没有进入招月池,你能见到我留下来的珠子?进入招月池的人都得死!都得死!”
“你竟然知道招月池?”马上,陈枫意识到自己问得有问题。生婆婆应该是去过招月池才对。那个所谓的“重水珠”便是她留下的东西,来引人秘识进入这个世界。
生婆婆并没有按照陈枫期望的那般去继续招月池的话题:“你就不要妄图逃脱了。从你进入这个山洞开始,这里就被彻底封禁了。除非,你能真正杀死我。这个世界原本就只有我一个人,现在多了你,可注定我们一个都活不下去。”
“不是还有那个渡船人吗?”
“他?”生婆婆幽怨地说,“他哪里算得上人,不过是一具会说话的傀儡罢了。问这些做什么,你还是等死吧!”
生婆婆说话,最终开始念念有词,陈枫看到,生婆婆的秘术竟然是针对自己展开的。
只见密密麻麻的蚂蚁不断地爬到生婆婆的身上,开始啃噬起她本就残缺不全的身体。原本对此毫无兴趣的蚂蚁仿佛遇到了世界上最可口的美餐。顿时,生婆婆疼得龇牙咧嘴。不过,她的嘴角却带着惬意的笑。这种痛快是病态的,也是难以遏制住的。
看到生婆婆的眼神,陈枫很快明白了:她在靠折磨自己来折磨陈枫。
陈枫下意识地弹出了一连串的火球,青、红二色火焰接踵而出。
火焰确实将这些蚂蚁包裹住了,可是,却只有一部分蚂蚁被烧掉,更多的蚂蚁却迅速补充过来,甚至有一些开始吞噬起了青、红二色火焰。
二色火焰自然不是那么好吞噬的,接触它的蚂蚁再一次被烧死。可是,这些蚂蚁大概是天赋异禀,抗火的能力竟然很强,在它们前仆后继的努力下,二色火焰竟然在渐渐变得弱小。
在这个时间里,生婆婆的目的达到了。
随着第一下针刺一般的疼痛,陈枫的上半身开始出现了一个个微小的伤口,随之而来的是钻心的疼痛。
蚂蚁咬在生婆婆的身上,就像咬在陈枫的身上一样。
陈枫的脑袋仿佛要炸开了,群蚁噬体,这种痛苦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刹那间,他体内不多的秘力紊乱开来,秘识如潮水一般横冲直撞。陈枫紧紧咬牙挺住,才勉强保住了一丝清醒的意识。
二色火焰无功而返,又慢慢缩回了陈枫的体内。他已经失去了对火焰的控制。
“哈哈哈!这就是我给你的补偿!你们这些进入招月池的人,都得死!”生婆婆承受的痛苦和陈枫一般,但是仇恨让她快意于此时的感受。
陈枫咬牙,勉强说出话来:“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施术的过程虽然被你打断了,但是你的身体却有了我的气息,我才得以能够施展这个秘术。和我一起毁灭吧!不过死之前,你要做好被蚂蚁一点点咬碎并吞下的准备!你不是自恃年轻且修为很高吗?这下,你全部都没了。你死在这里,你的秘识就死在这里,你招月池中的肉身却不会死。他会成为一个只会杀人的狂魔,直到他被人毁灭!哈哈哈!”生婆婆的话虽然危言耸听,但陈枫觉得有次可能。这个老太婆的本事太诡异了。
陈枫身上的血肉已经有一些开始掉落,就像是沾了血的尘土一般。痛苦也在不断扩大,如同暗夜里的火把,照亮了黑暗中的山野,只是,这火焰带来的不是光亮,而是要将陈枫彻底吞噬。
看到自己的计划得以顺利实现,生婆婆兴奋地大叫着。她的身体渐渐出现了一些白骨,陈枫的也是一样。因为她所在的只是一个强行融合上的寄体,所以她与身体的契合度并不高,所承受的痛苦自然赶不上陈枫,这是她能坚持下去的一个原因。
生婆婆在狂笑中喷出了一大口鲜血,一轮血红色的月亮浮出,悬在了她的头顶。血色流溢,光影斑驳,洞内顿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血池。黑与红,成了这里的主色调。
难以忍受的疼痛终于让陈枫绝望了,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早已只剩下骨架。
吞噬了血肉,蚂蚁的下一步就是这森森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