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露换核能力又怎样,这并不在郁岸的考虑范围内,他不怕死,所以无所顾忌。
也正是因为这种随波逐流的态度,让昭然气不打一处来。
“没有为什么。”
算了,保证自己实习生的安全也算组长分内职责。
“没有为什么。”
托着郁岸大腿的双手忽然用了些力,红肿的皮肉从指缝中挤了出来,粗糙手套表面与受伤皮肤摩擦,让他痛上加痛。
郁岸疼得双腿打颤,脚尖绷紧,双手指甲快要嵌进昭然肩膀里。
“我就是想搞你,哪有为什么。”昭然浅淡眼眸浮现猩红微光,唇缝微张,锋利尖牙从尖端逐渐显露。
郁岸抬起头,对准昭然嘴角,咬上去。
整齐的人类牙齿咬不穿他的嘴唇,只报复性地留下几颗牙印,向外慢慢渗血点儿。
郁岸似乎被这股腥甜滋味取悦,索性衔住对方嘴唇,舌尖撬开尖锐的齿缝,探进深处。
“嘶……”昭然忽然僵硬,一股滚烫红热升到耳朵尖,强撑许久,低头压下去热切回应他的唇舌。
这大概不能算一个完整的吻,一方报复,一方抱歉。
终究报复的火焰被歉意温存熄灭,郁岸被亲得喘不过气,推开昭然,一脸诧异凝视他。
“我以后就只带你一个学生,不再带其他实习生了。”昭然揉揉他发旋。
郁岸抿唇:“关我屁事。”然后趴到昭然肩头闷闷地不出声。
“你自己要的考试奖励,忘了?”昭然拿出手机,给郁岸看聊天记录。
——你想要什么?
——你。
他本想逗郁岸害羞一下的,可那小子眼睛直勾勾盯着手机的备注栏,刚缓和的心情好像又显著地变坏了。
郁岸跳下地,转身趴到床上,脸埋进枕头里。
刚哄好没过一分钟呢,不知道又哪儿惹到这祖宗了,昭然叫了声岸岸。
郁岸晃晃脑袋:“那是谁?我叫[紧急秩序实习1组郁岸]。”
“……”昭然无奈坐到床边,把人翻过面来,手机递过去,“你喜欢什么你自己改。”
郁岸完全不理会,无所事事举起自己的成绩单,一会儿折成乌篷船,一会儿折成千纸鹤,最后把皱巴的纸搓成一团。
“好好好改。”昭然实在拿他没办法,略微思忖,把郁岸的备注名改成“拆家煤球”。
等改完再抬头,发觉郁岸已经沉沉入睡,侧身蜷在枕头里,疲惫不堪的身体遍布伤痕,低垂的睫毛湿润,凝挂着微不可察的水珠。
昭然细细在他伤口上涂抹碘伏,简单清洗眼眶,再用纱布将左眼蒙住,以免被灰尘细菌沾染。
*
是日,段组长正在对火焰圭进行鼓励教育。
火焰圭在外一度表现得高傲坚忍,回到组长办公室却一下子绷不住了,跳起来挂到段组长背上,小臂抹着眼睛诉苦:“师父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我还没动手怎么可以算淘汰……”
段柯把他轰出三米来远:“烫死我了小兔崽子,滚。”
第32章 有用的知识增加了
昭然替他换上睡衣,郁岸累到极点,半闭着眼睛任他摆弄。
纯棉质地的睡衣带着新烘干的松软和洗衣液的香味,号码合身,舒服得让人更加困倦。
拨开紧攥着的手指,昭然轻轻从他手心里拿出搓成一团的成绩单,仔细展开、摊平,欣赏了一会儿,然后放到桌面郑重压上几本厚重书册。
郁岸喜欢半趴的睡姿,侧身扣在卷成一团的羽绒被上,不抱着点东西就难受。
昭然背对着他坐到床沿边,手肘搭在膝头,指尖自然垂落。
从走进房门开始,断手的触觉重新被昭然清晰感知。
那种用力卡住削薄腰腹的手感最为刺激,男孩富有活力的腰腹紧实而纤细,却也正因太缺乏经验和年轻脆弱所以才落入魔爪之中逃不出去。
更别说那些带有惩罚性质的扇打和紧攥,每一下都伴随着掌中人的轻微抽搐和扭动。
初时的愤怒和焦虑已经彻底消散,昭然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会儿,忍不住抿唇暗笑。
许久,他拿起手机,给大哥发去一条信息。
“出了点事,半小时后老地方见。”
海滨公园最深处,昭然举着遮阳黑伞,站在礁石断崖边。
一阵海浪涌过,昭然轻身跳了下去。
断崖外侧被浪和海风自然侵蚀出一个礁石洞,有人正坐在那儿等他。
那人针织帽下一头卷毛,在寒冬腊月却只穿一件色彩斑斓的夏威夷衬衫,下面配宽松短裤,脚踩沙滩人字拖,手中抱着一颗雪白骷髅头手把件,盘得头壳发亮,能照出人影。
大哥名叫“蛤白”,蛤蜊的蛤,白雪的白。
“发生什么事了。”蛤白抬起眼皮,眼神严肃,双手指尖按在骷髅头太阳穴,让其悬空前后摆动。
“最近盯紧其他两家畸猎公司的动作,帮我封锁一个消息。”昭然说。
“什么消息?”
“岸岸的左眼嵌核槽能更换畸核。”
“噢,又是他。”大哥无奈哼笑,过了几秒,他挠了挠头发,惊诧抬头,“能换?”
冷静下来仔细分析:“那不是无敌了?”
“我还在试验他的承受力,现在看来频繁更换红级以上的核会对他造成很大的伤害,但好消息是这种承受能力可以训练,循序渐进地训练应该会越来越强。”
“这个秘密绝对不能暴露。”蛤白皱眉。
“呵,已经暴露完了。”昭然无奈摊手,“地下铁人尽皆知,所以暂且帮我压住这个消息,别再外流,段柯小莹都是自己人倒不怕,我只是担心公司里还藏着吃里扒外的卧底。”
“嘶……真会找麻烦。”大哥思考时喜欢盘手把件,此时已经开始狂搓骷髅头的脑门。
“这头还没扔啊,都快包浆了。”昭然双手插在兜里调笑,“你不是找到新人了吗。”
“不一样,已经改成音响了。”蛤白按下骷髅头一颗牙齿,骷髅内部便出现磁带滚动的响声,两个眼窝开始播放鼓点激烈的音乐:“伤心的人别听慢歌,人生分分合合,爱情拉拉扯扯。”
昭然委婉地伸过手去,在骷髅牙齿上找到关闭按钮按下。
“去,别拿你的繁殖器碰它。”蛤白嫌弃拍开他的手,“脏,好不容易盘亮的。”
昭然缩回手,插回风衣兜里:“破玩意当宝贝还不让摸了。”
“只不让你摸。你自己的手是什么作用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蛤白把骷髅头夹在腋下,走到礁石入海边缘,回头轻哼:“说完了就回去吧,反正郁岸不嫌你个小脏东西。对了,他还不知道你的手是什么器官吧?你仗着他不知情就乱摸是不是啊。”
“走好。”昭然抬脚踹在大哥屁股上,蛤白一脚踏空,头朝下栽进汹涌咆哮的海浪之中。
大哥身影消失,翻腾海面只见一头巨大雪白的扇贝逐渐下潜,壳上顶着大声播放音乐的骷髅头音响:“丑八怪哎哎哎哎,能否别把灯打开。”
昭然从地上拣起一块石头抛出去,咣当砸在扇贝壳上,给贝壳砸个窟窿,骷髅音响滚进窟窿里,世界安静了。
时间不早了,回家做晚饭去。昭然拍拍手套上的沙砾,提上黑伞打道回府。
宵夜做点好吃的,给臭小鬼开个罐头补补营养。
在厨房干活的小手们畏惧地缩成一团,怕主人跟它们算今天的账,战战兢兢给他打下手,殷勤切菜托盘端碗,恐怕哪一步不够周到,被一脚踩爆。
端起蒜香排骨上桌,色泽金红喷香扑鼻。
昭然俯身在餐桌上放盘子时,右手忽感一阵刺痛,针扎感一直持续了十几秒。
他直觉不对劲,匆匆向卧室走去,推开门。
郁岸已经睡醒了,正趴在床上玩,两条小腿在半空悠闲晃荡。
正被他攥在手里玩弄的,是一只断手。
断手虎口处用红颜料刺了一圈齿痕牙印,属于少数拥有名字的断手之一,左手“疯癫”。
大多数断手不断滋生,来了又去,像头发一样消亡更迭。但也有一部分断手永恒存在,其自我意识和性格越突出,战斗力就越强,越不容易被杀死。
郁岸一只手按住疯癫,另一只手用针穿银丝,在疯癫的拳骨皮肤上穿梭缝线,并用镊子将小金属珠有间隔地穿在银丝上作为装饰。
“睡醒了……你在干什么?”昭然捂着手套下隐隐作痛的左手。
“好看吗。”郁岸钳断银丝,举起疯癫,细细欣赏自己的杰作。
疯癫的拳骨被穿了十几个针孔,装饰串珠银线,血丝从孔洞中向外渗,持续刺激的疼痛使它无力抽动,在痛苦中几近晕厥。
离谱搭着靠谱的手指,在一边干看热闹。
疯癫艰难地在床上捯腾手指,想朝昭然爬过去,求主人救自己。
“好看。”昭然若无其事暂时切断了与疯癫的感知联系。
凭一个牙印,郁岸在上百断手中耐心搜出了欺负自己欺负得最来劲的那只手,细细折磨,在这个过程中玩得津津有味。
“面试官,你的手好多。怪不得id叫nsdd,你手多多。”郁岸边玩边嘀咕。
“别摆弄了,来吃饭。”
“等等,面试官,我也给你做了一件东西。”
纪年的精工腰带摆在床边,腰带内侧挂有满满一整排精微工具和材料,郁岸就拿了一个银块,锤成细长条,用锯线雕刻镂空花纹,最后抛光,做了一个精巧的戒圈。
昭然右眼皮跳了一下。
郁岸从床上爬起来跪坐着,把银戒指放在手心,托到昭然面前。
昭然沉默良久,在床沿边坐下,衡量着问:“你觉得,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郁岸仰头躺倒,举起双手将戒指挂在指尖把玩。
这个问题,他并不在乎。
日记里的“我”能拥有一个“他”,日记外的郁岸为什么不能创造一个“他”,将幻象寄于现实,让虚假成为真相,郁岸只知道刚刚他们接吻了,面试官愿意,他自己也十分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