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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今日之前苏如云对顾晓晓还有几分怀疑,今日落难蒙她想救后,心中那点儿怀疑抛之脑后,她急切的问到:“我与燕荣这对贱人不共戴天,若妹妹有何良策,请不吝赐教。若能报仇雪恨,妾身贱驱愿任由妹妹驱使。”
苏如云早就收了狰狞血泪,一张瓷娃娃似的脸,诚恳的望着顾晓晓。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就觉得眼前容姿无双的少女身上,埋藏着秘密,以她的修为竟看不透她的本体。
但不管少女是谁,只要能帮助她复仇就好,苏如云愿付出一切何况自由。
苏如云的承诺让顾晓晓眼神一亮,待她七月十五夺回身体之后,若能有苏如云相助,想要扳倒卫国公府也能容易些。
钟府与卫国府相比,无异于以卵击石,虽说顾晓晓手中有燕荣宠妾灭妻偷梁换柱的把柄,但想要借此将燕荣拉下台,仍然是一件难事。
自古民不与官斗,钟家一个七品小官如何斗得过卫国公府,顾晓晓不得不谋划。
思量过后,顾晓晓正了神色:“卫国公府请了三清观道士孔真前来捉鬼,被你我二人联手打败,中元节快到了,他们节前应该不会卷土出来。”
“妹妹说的极是,只怕节后卫国公府请来更厉害的人物。”
更厉害的人莫说苏如云忌惮,顾晓晓同样忌讳,她一边摄取月华疗伤,一边爽朗一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怕他不成。上元节之夜将有每六十年一度的帝流浆降世,你我二人介时尽全力吞服帝流浆,到时功力大涨,那些不分青红皂白的和尚道士,未必能赢你我二人。”
苏如云奇道:“帝流浆?敢问帝流浆是何物,如何有如此神奇功效。”
“帝流浆啊,你就把它当做妖神鬼怪的灵丹妙药,服之可大补。”顾晓晓选择最通俗易懂的方式,苏如云呆滞的表情瞬间点亮,惨白的五官都跟着鲜活了。
她有些激动的攥着袖子,目中露出渴盼目光,在转向燕荣夫妇的所住院落方向时,目光化为千万道仇恨利箭。
顾晓晓捕捉到她神情变化,心里也只能道声可怜,又想到方才苏如云问她名讳她还没有回答,于是道:“并非妹妹要隐瞒名姓,待到合适时机,我自会与夫人说个清楚,趁今日还有些时间,不如我来教夫人如何更好炼化帝流浆。”
相比起坦白身世,解释那些理不清的关系而言,顾晓晓发自肺腑的觉得,还是教苏如云掌握炼化帝流浆的方法更重要。
苏如云做人做鬼加起来也几十年了,自然不会对面前神秘女郎刨根问底,从善如流的听起了顾晓晓的讲解。
大致讲完帝流浆的神奇功用,以及如何炼化之后,顾晓晓告辞回了钟府。
她走时卫国府悄寂无声,下人们大约还沉浸在捉鬼失败的恐惧恐慌中。
越是临近中元节,顾晓晓就越不敢放松警惕,时刻关注着钟璃动态,以免她有作天作地,作出个好歹来,坏了她的计划。
毕竟随着顾晓晓的介入,剧情在不断发生变化,万一钟璃提前夜奔燕秀,她到时就算夺了身体的主控权,面临的可不是一般的烂摊子。
初十的时候,钟璃收到了燕秀的书信,她暗自欢喜了好一阵儿后,收拾妥帖寻了钟母软言温语的求着要去参加盂兰盆会。
七月十五中元节又称盂兰盆节,这一天也是民间传说的鬼节,百姓会在七月举行设食祭祀、诵经作法等“普渡”、“施孤”布施活动,祭祀祖先或者超度孤魂野鬼,祈求鬼魂帮助去除疫病和保佑家宅平安。
长乐京中每年都会举办盛大的盂兰盆会,人们在这日为亡魂祈福,还会放河灯,这一夜家家户户都会在门口摆上香案,烧香烧五色衣摆上瓜果食物进行祭祀。
少年少女们喜欢凑热闹,放河灯祈福又带着浪漫色彩,所以很多平时闭门不出的闺阁女子,也会在这日在家长和仆从的陪同下一起出门。
“娘亲,您就准我去一次嘛,求您啦。”钟璃抱着钟母的胳膊撒娇,一口一个娘亲,目露祈求之色努力卖萌着。
顾晓晓飘在两人旁边,思考着燕秀突然给钟璃递纸条目地何在,难道就为了约个会,这也太浪漫了。他为何不直接翻墙入香闺,再来个互诉衷肠,这样不是更不易被人察觉。
她又哪里知道,自从卫国公府闹鬼之事愈演愈烈之后,燕秀出入必戴护身符和观音坠子,入夜如无要事基本不会外出,更莫提是孤身一人横穿小半个长乐去看钟璃。
燕秀爱美人不假,但他更惜命,荣华富贵在美人总是会有的。若不是许久没见钟璃,怕其中生出变故,他连盂兰盆会都不打算出门。
钟夫人性情和善,中年之后略为发福珠圆玉润更显气质,能生出钟映雪这样的美人儿,钟夫人年轻时也是真绝色,钟璃往她膝盖上那么一靠,活脱脱一对姐妹花。
面对女儿的撒娇,钟夫人露出宠溺的笑容,伸手抚着她的发顶:“雪儿,不是阿娘不愿让你去,只是我儿生的太过美丽,你爹说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读过书,应当懂这些道理。”
自打上次分别之后,钟璃许久没见过燕秀,好不容易他递来纸条,约她一起放河灯,钟璃心心念念都是许久不曾见面的情郎,怎么能听进去钟夫人的劝告。
她在钟夫人膝盖上不断嘤咛着,两只手抱着她的胳膊摇晃:“娘,女儿一定戴好幕篱,您就答应我这么一回么。女儿长这么大,还没去过盂兰盆会呢,娘,娘,女儿求求您了。”
钟璃一声声的撒娇,泪珠子都急的快掉出来了,钟母见她可怜,不由露出犹豫之色。
擅长察言观色的钟璃见状,拿手帕擦了擦眼睛,哭的更凶了。
顾晓晓在一旁看的直挑眉,手帕上抹芥末,钟璃为了出去一趟也是豁出去了。可惜钟母,一腔爱女之心遭人利用,千疼万疼的女儿,最后被当做鬼怪除去。
果然,世上只有狠心肠的儿女,少有狠下心的父母,钟母眼看女儿哭的越来越伤心,伏在她膝上呜咽,泪水打湿了她的裙子,心肝儿也跟着一颤一颤的无奈道:“我的儿,你先别哭了,听的娘心都碎了。我去与你父亲好好商议一番,让你出去玩这一回可好?”
钟璃听到有转机心中大喜,露出笑来,只是眼角辣的厉害,又哭又笑的起身依偎在钟夫人的肩膀处:“女儿就知道,娘最疼雪儿了,女儿以后一定要孝敬您和爹,这次放河灯,只求爹娘身体健康万事如易。”
钟夫人拿起帕子,为钟璃拭去脸上泪珠,慈爱的为她理了理衣裳和头发:“多大的人儿了,总是这样莽莽撞撞,叫娘如何放心,今年中元节出去放了灯,明年及笄就要议亲了,以后千万记得稳重些。”
顾晓晓在一旁感慨,可怜天下父母心,钟璃脚一跺娇羞的说:“女儿不嫁人,女儿要永远陪着您。”
“你这丫头,嗳,教娘如何放心把你嫁出去。”钟母伸手点了下钟璃的额头,前不久夫君曾与她商议,担心夜长梦多,待女儿及笄之后,就和卜家商议结亲之事。
道理钟母省得,但一想到娇滴滴的女儿要嫁到别人家中洗手作羹汤,心里怎么都割舍不下。
钟璃求得了钟母的应允,按捺不住心中喜悦,又说了一些讨喜话后,巴巴的回房开始打开箱笼,试起了新做的衣裳,又吩咐丫鬟将梳妆匣内的首饰挑出来,她一件件的试着。
顾晓晓看的无聊,干脆飘出去,在花园中漫步,静等夜色降临后吸收月华,离盂兰盆会还有五天,她还要抽空找在长乐京找到一处风水宝地,在十五之夜吸收帝流浆。
这一处一定要是极阴之地,还要能汇聚天地灵气,如此才能更多的受用帝流浆。
顾晓晓将长乐京走了一遍,最好找到了蔚水河畔一棵活了几百年的大柏树下。
柏树枝繁叶茂,需得几个人拉手才可环抱,树上缠着无数红线,它是长乐京中有名的祈福树。有小儿女偷偷来求姻缘的,也有担心孩子养不活认树为干亲的,还有求老人家长寿的,这里长年香火不断。
唯一让顾晓晓犹豫的一点就是,七月十五那夜,城中百姓会到蔚水河畔放河灯,到时熙熙攘攘,她怕扰了清净。
利弊参半,考虑到钟璃届时也会到蔚水河畔放灯,顾晓晓决定就选这里吸收帝流浆。
是日,天还会完全暗下来,钟璃正在府中进行最后的试衣梳妆,顾晓晓深深望了她一眼,只身朝蔚水河去了。
这是至关重要的一夜,这一夜之后,顾晓晓就要转换身份了,她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河畔凉风习习,萤火虫在草丛中上下飞舞,蛐蛐不断叫着,水中鱼儿时不时冒个泡。
盂兰盆会祭典,就在离蔚水河不远的地方,和尚念经敲木鱼的声音,隔着老远传了过来,佛光照耀,顾晓晓也没去凑热闹。
作为一个阿飘,她还是低调点儿好,万一主持祭典的是个得道高僧,她岂不是要出师未捷身先死。
顾晓晓盘算之后,干脆坐在了柏树上,无聊的吹着树上红线,柏树属阴,多种在墓地陵园。
她用灵识轻抚树干,发现柏树轻轻摇着树枝,像是在回应她。顾晓晓以为是自己错觉,试探着说:“柏树啊柏树,你能听到我说话么,听到的话就探过来一根树枝。”
说完之后,顾晓晓静静等着,那柏树慢悠悠的伸出了一根枝条,轻轻的垂了下来,落在她手的方向,穿了过去。
“咦,你真的能听懂我的话,不错不错,早知树木有灵,今日你也算碰上了一场造化。”
顾晓晓托着下巴,瞧着夜空星辰点点,远处的喧闹声,混着河水哗哗流淌的声音,竟让人有种意外的安谧感。
柏树似有灵,对她十分亲近,不断释放出友好信号,作为回报,顾晓晓用阴灵之气对它进行滋养。
待到月上柳梢头,祭典结束的差不多,三三两两的人群开始拿着河灯朝蔚水河畔走,欢声笑语冲抵了七月十五的鬼神之说带来的恐怖。
河面上很快飘起了一盏又一盏河灯,顺水而下,伴随着善男信女的虔诚祈祷。
夜色朦胧水光潋滟,顾晓晓也瞧不出钟璃到底在哪个角落,是否和燕秀见了面。
以燕秀的精明,两人今夜大概能在钟南的眼皮子底下,会上一面。
人越聚越多,蔚水河畔熙熙攘攘,你推我搡不时有女子惊呼,有汉子骂骂咧咧,来了许多官兵,在一旁维持着秩序。
柏树下也来了许多人,又是献祭还是烧香磕头,顾晓晓不喜人多,干脆飘到了河中央去。
河中芦苇丛丛,河灯顺流而下,顾晓晓飘在水面上,信步游走,惊的许多敏感的小鱼四散游去。
钟璃面颊带着红晕,手中提着琉璃灯,娇羞的低着头,先前借着人多,她带着香蝶、彩蝶二人,与兄长故意隔开。
此时,钟南正带着下人焦急万分的寻找她,钟璃听着他们的叫声,心中只能道一声抱歉,仍选择带着两个侍女,朝人多的地方钻。
只因今日,她与卫国公世子燕秀有约,七月十五在蔚水河畔见面,她心中小鹿乱撞,美目在幕篱下顾盼,只盼着燕秀突然出现在面前。
正当钟璃期艾之间,有人撞到她的胳膊,钟璃正要嗔怒,那人却低沉一笑:“小姐恕罪,小生唐突了。”
熟悉的声音,让钟璃敛了怒色,含羞将头一转低声说:“公子又拿小女子开玩笑了,奴家这就回家。”
燕秀到蔚水河畔,为的就是见钟璃一面,见她露出小女儿情状,心念一动,伸手捉了她的手腕,钟璃呀了一声,脸颊更烫了。
在古代待久了,钟璃发现她也沾上了古人的毛病,稍微有点儿肌肤之亲就脸红心跳的,在现代拉手亲吻多么正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