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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第4章 难辩真假(2)

清河默默地替媛湘收拾东西。其实,她也没什么东西可收,她空手而来,现在,要空手住到一个独立的院子里去。

清河不无酸溜溜地说:“没想到你出身不凡。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是家里穷被父母卖掉的呢。”

媛湘没有答言。她明白清河的羡慕嫉妒恨。之前还和她平起平坐是个丫鬟,转眼间却成了位“小姐”,清河一时难以平衡,她完全能理解。

“你之前怎么不说呢?”清河问她。

“说什么?告诉你,我曾经是个千金小姐,然后落入人牙子手中,被人买来卖去?”

清河不再言语了。媛湘自知说话语气冲了些,和她道:“对不起。”

清河笑笑,“小姐言重了,是我说话逾越了。”

看,等级区分立刻显现了。往后,他们再也不可能像前几天那样说说笑笑,打闹成一片了。

媛湘要搬去的院子,就在舒沁的屋子边上,叫紫洲。程泽雪给她配足了两个大丫鬟,四个小丫鬟,并几个做粗活的嬷嬷。偶尔,程泽雪会到她的院子与她聊聊天,督促她做女红,宛如亲生的母亲一般。

媛湘见她待自己视如己出,不敢再有半分猜疑,若再猜疑,就太小人了。她还请来夫子,教她念诗书;请来琴师教她抚琴,古琴古筝箜篌,一个不落下;甚至学医术,学各种乱七八糟的学识;有时她难免要抱怨,又不是要卖艺,学这么多干什么呢?

然而人家对她有收养之恩,把她养成大家闺秀也是好意,她再不喜欢,也只得硬着头皮学。

她很少见到舒沁,因为他忙忙碌碌总不见踪影;偶尔去找他,对于查案一事,他又避及不谈。他不谈,媛湘根本无法可施。她现在养在深闺之中,哪能找得到真相,又谈什么替父亲翻案?

时光如同白驹过隙,光阴弹指间流逝。媛湘在等待、失望,平淡、富足的交错之中在相府渡过了四年春秋。

她的个头窜到了舒沁的肩膀,长成了个亭亭玉立的窈窕淑女;她擅音律,写一手好字;得舒沁的真传,水墨画画得极佳。舒沁在后面几年几乎不曾追着舒沁问他几时替她父亲翻案。越长大,她越明白,舒沁有他的难处。他不过是个工部侍郎,就算有个当宰相的爹又如何?说她爹通敌卖国,是皇帝的决策,难道他还能反了皇帝么?

她只是不甘心,仍然想着有生之年,能够替父亲讨回公道。否则这些年,她为什么要坚强地活下来?

“小姐,风大了。”大丫鬟朵梅给媛湘披上披风。

媛湘披风扯下来,“我热的很呢。我想去花园走走,你先回去替我镇一镇酸梅汤吧。”

朵梅犹豫着,“你身边没个人使唤可怎么好?丝竹会帮你镇着的。”

“不要不要,让我独自待会儿不行吗?”媛湘露齿一笑,将她赶回去了。

旦凡进出,总是跟着一堆的丫鬟,很少有清静的时候,她难免会觉得烦恼。她徒步走向花园,见园子里花儿都开了,弥漫着浓郁的香气,甚是心旷神怡。一朵白色蔷薇花开得正艳,她忍不住伸手向它。

忽然,一道黑色的弧线直直朝她射来,她闪避不及,肩膀被挨了一记!

闷闷的钝痛传来,“始作俑者”掉到了地上——是块石头!

她捡起石头,恶狠狠地朝飞来的方向丢了回去。

“哎——哟!”

有人惨叫。

随即,一个少年从花园的另一头冒出来,呲牙咧嘴地瞪着媛湘:“是你拿石头砸我?”

“是,又怎么样?”她倨傲地抬高了下巴。

“好大的胆子你,”他摸着头,“你知不知道我的头有多高贵啊?”

媛湘翻了个白眼,仔细地打量了下他的脑袋,“比砸中你的石头高贵不了多少吧。”

“你……”少年眼见要生气,忽然换上了笑脸,笑吟吟地望着她,“你是谁啊?以前没见过你。”

“我还没见过你呢。你该不会是小偷吧?”媛湘故意气他。眼前这少年眼生,但是服饰不凡,衣饰皆是最上乘的布料,腰间绦着的玉佩更是不得了,玉质通透,内中隐隐红丝,是品极极好的玉种。

少年挠了挠头,“我有那么猥琐吗?什么小偷能长得像我这般英俊啊。”

这人的脸皮堪比城墙。媛湘懒得和无赖说话,扭身就走。少年拦住她,“你砸了我,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媛湘睨着他,慢悠悠地问:“那你想怎么样?”

“嗯……”他咧嘴笑,“你告诉我,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我姓倪。叫倪洁洁。”她说完抬脚就走。

倪洁洁……你姐姐……少年念了念,才惊觉自己上了当,拦住她:“好啊你,不但用石头砸我,还用言语占我便宜!我不能饶了你。”

舒沁的声音忽然从他们身后响起:“在干什么呢?”

媛湘一溜烟躲到舒沁身后,“哥哥救我,他欺负我。”

“冤枉,谁欺负谁啊!”

舒沁微微一笑,低头看媛湘,“你先回屋去吧。”

“不行,”少年拦住她,望着舒沁道,“她是谁,你至少得告诉我。”

“我妹妹。”

“我从来也没听说过你有妹妹。”

“现在你听说了。”舒沁推一推媛湘,“去吧。”

媛湘朝少年做了个鬼脸,大摇大摆地走了。少年追了几步,忽然笑了,停下来对舒沁说,“她倒是很有意思。”

舒沁没有言语,带着他往相府大门走,“太子出来了这半日,也该回去了。若是皇上问我的责,我可担不起。”

“不就是出来玩一会儿,能问你什么责?”他笑盈勇看着舒沁,“刚刚那个,真的是你妹妹?”

“嗯。”

“她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可许了人家?”

舒沁神情淡淡的,“你又不当媒婆,怎么问这些?”

“父皇不是在给我选太子妃么,多个人选也不错啊。”

舒沁没有说话。钟习禹推了推他,“怎么,我还配不起你妹妹啊?”

“不是,太子别误会。家妹一直受宠,性子不够温婉,不是当太子妃的合适人选。”

“我倒挺喜欢她。”钟习禹笑了笑,又摸摸头,“是了,她砸了我的头,我应该让她负责。”

第4章 难辩真假(3)

“太子,别胡闹了。而且她年岁还小,不到婚配的年龄。”舒沁把他送到大门口,钟习禹的侍卫便迎上来,将他半拉拉扯地带回宫去了。

望着他远去的马车,舒沁皱起了眉。

他回到书房,没想到媛湘在他书房里正拿着本儿禁书在看。他随手收走,“姑娘家,不该看这等艳书。”

“你怎么就能看?”相处时间久了,媛湘和舒沁之间也有了些许亲情,连说话之间也比别人多几分亲昵。

舒沁不与她争辩,“回屋去。”

“不要,”她定定地望着他,忽然问道,“这些年,我不提父亲一案。你也不曾提起。你是不是完全忘记了当初和我说过什么?”

“没有。”他淡淡地说。

“是吗?那你为何后来一直都不再提起?”

“因为时机未到。”

“都四年了,时机还不到?”

“嗯。”

他就是这般,总是一句“嗯”,就让刚刚挑起来的话题中断。媛湘认真地盯着他,“那什么时候,才能到时机?再过几年,我年纪也大了,干爹干娘就要开始操办我的婚事!倘若我嫁作人妇,就更加没有查到真相的一天!”

“倘若你嫁作人妇,择个好夫婿,生几双好儿女,平淡此生,把前仇旧恨通通抛闪,也不失为个好结局。”

媛湘震惊地望着他,“你是如此打算的?”

他不言语。

媛湘咬着嘴唇:“你说话不算话!倘若你当时不给我承诺,我……”

“你如何?宁可当时死了么?”舒沁冷笑,“这四年,你难道没有过过快乐的日子?”

“可是是你给我翻案的希望,是你让我的心生出复仇的种子!”

他点了点头,又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那一抹微微的苦涩已经消失不见了。“多过一段时间快乐的日子,以后你会发现,消逝的时光,永远都找不回来。”

他们的谈话在极不愉快的气氛中结束了。媛湘气呼呼地回房间,谁知绊到桌角,整个人重心不稳,往前栽去!

舒沁眼明手快地捞住她,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但是仅仅片刻,他就推开她,慌乱地移开目光,“要不要紧?”

媛湘面颊绯红,摇了摇头,“我回去了。”

她脚步虚浮地奔出书房,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舒沁则目送着她离开,眸光复杂。慢慢的,浓密的眉紧紧拢在了一起。

第5章 情动(1)

媛湘独自一人慢慢往回走。见日光照着碧绿的碧水,波光粼粼,一片美好春色,忍不住走到湖边。

微风徐徐,夹带着花园飘送来的花朵清香。夏日未至,天气却已经开始浮躁了。她脸上的红霞久未褪去,总是想起刚才舒沁揽住她的腰的画面。

站在湖边,她想起两年前的那个夜晚。那天天气极热,她一时玩兴起来,就想到湖中游泳。从前在家中时,她也没少在自家的湖里游水,可她低估了相府湖泊的深度,一跳进去,冰凉的湖水就淹没了她的头顶。

冷冷的气息灌入她的肺,她觉得自己正在膨胀,不能呼吸,越挣扎,越是往下沉。无边的黑暗攫住了她,恐惧如同大石拉着她往下沉。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有很多想要做的事情,她最执着的还没有达成,怎么能死?

她尽量平静下来,可惜她的身体已经不听话了。就在她觉得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一双臂膀自后面抱住了她,将她拖着往上面游。

她感觉冰冷的手拍她脸颊,她想回应,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动也不能动。

明明她的感觉如此清晰,怎么不能动呢?

她听到舒沁急切的呼唤声,再接着,有什么覆盖上了她的嘴唇,柔软的,冰冷的。暖暖的气息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她的口腔里,胃里一阵翻涌,几股水混合着胃液喷薄而出。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舒沁焦急的,甚至有些许慌乱的眼神。

见她醒来,不禁勃然大怒,语气冰冷至极:“你想死,也不要死在相府!”

媛湘张了张嘴唇,又委屈,又难过。他其实不在意她死不死,是不是?他在意的是她会不会死在相府!

他身上的衣裳都湿透了,墨般的头发湿、濡濡地贴在脸上,是她见过的他最狼狈的模样。舒沁站起身,把她抱了起来,往房中走。

媛湘知道舒沁的身体一向不怎么好,刚刚跳入冰冷的湖水估计已经让他元气大伤,还抱着她走,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舒老夫人还不把她劈成五半?她挣扎着说:“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别逞强。”他冷冰冰地抛下三个字。

他似乎怕她摔落,所以抱得很紧,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虽然两人的身上都是湿湿的,但媛湘能感觉到他身体透出来的温暖。她的脸颊贴在他的胸膛,第一次觉得,他虽然看似瘦弱,胸膛竟然很宽广,心脏的跳动强而有力。他的身体永远都有一股清爽的,让人眷恋的香气,她很喜欢这种味道。

舒沁把她带回了即墨,叠峦惊慌失措地望着他们,“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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