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迁棺这天,文才和秋生很早就开始准备起来了,一个上午的时间都在忙碌。
徒弟二人今天也换了一身适合迁棺场合的衣服,九叔则换上了平日里做法就穿的那套行头,杏黄色的道袍还有纯阳冠,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让人很有安全感。
晌午的时候,任发派来了几个帮忙抬东西的人,将九叔准备的香案贡品还有一应所需之物都带上,跟着九叔几人一起去了任老太爷的墓地。
等他们赶到那里的时候,发现山坡的一块墓地前早已站满了人。
最外边围着的是镇上看热闹的镇民,靠近墓地的是起棺人,最里面的是任家的亲眷。
不仅任发和任婷婷来了,旁边还有一个身材魁梧,脸上却满是猥琐的眼镜男。
九叔一说明,孙旭才知道那人是镇上新委派的保安队长,叫阿威,是任发过世妻子的外甥。
任发见九叔等人来了,赶紧让一帮人帮着把香案摆好。
香案放好后,九叔、任家亲眷都是上前恭恭敬敬地上了一炷香。
九叔在上完香之后,就围着这块墓地看了一圈,以他的眼力,很容易就发现了这块墓地的不同之处。与此同时,还发现这块墓地的整个选址上都洒满了洋灰,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上完香的任老爷见九叔在认真地看墓地,便阔步走到他跟前,有些卖弄地说道:“九叔,当年看风水的说这处墓地很难找的,是个风水宝地……”
九叔闻言,微微点头。
任发还想再说,却被九叔接过话头,头头是道地说了起来:“不错,这块墓地叫蜻蜓点**。长三丈四,只有四尺能用,阔一丈三,只有三尺有用。所以棺材不可以平放,一定要法葬。”
任发怔着脑袋惊讶地看着九叔,想不到他所说居然跟当年风水先生说的一字不差,立马竖起大拇指称赞道:“了不起!不愧是九叔,连堪舆之物都不用,一眼就看了出来!”
“师父,什么是法葬啊?是不是法国式葬礼呀?”文才听到个新名词,很是好奇,连忙开口问九叔,只是后面多嘴的那句话却更加显得他不学无术。
九叔瞪了文才一眼,厉声道:“胡说八道!你少说两句话!”
文才被这一训,不禁浑身一颤,再加上这里是墓地,虽然大白天的,还有这么多人,可是还是觉得阴嗖嗖的,不由得抿了抿嘴,老实了许多。
这时,起棺人过来跟九叔请示道:“九叔,已经拜祭过了,可以动土了吗?”
见九叔点头示意,那些人便来到墓前,依着以前的经验开始挖土起棺。
而这边众人跟着九叔的脚步,往墓地的另一侧走去,好留给起棺人足够的空间。
那保安队长阿威可是一直想娶任婷婷的,一得着机会就想接近她。这不,看任婷婷两边是自己的表姨夫和秋生,任发他是不敢冲撞的,便贼笑着走过去秋生身边,用粗壮的肩膀一顶,直接将秋生给挤到一旁去了。
秋生一个趔趄到了师父面前,一脸苦相地指了指那个阿威。
九叔见状,几步走到任婷婷的旁边,身子一晃,猛地将阿威给顶了出去,看也不看他,自然地隔着任婷婷问任发:“先人若法葬,后人一定旺!不知道这个说法灵不灵?”
九叔是个护犊子的人,自己的徒弟自己教训可以,别人不能动。
任发强扯出一个笑脸来,摇了摇头,转身朝着墓前走去,“这二十年来,我们任家的生意越来越差,也不知道为什么?”
九叔和孙旭二人跟着任发并肩而行,而文才、秋生还有那个阿威却是纠缠任婷婷去了。
九叔不禁问道:“令尊生前是否跟那个风水先生有仇?”
“谈不上有仇。这块地本来是他的,先父知道这里是一块风水宝地,就花钱把它买了下来。”任发沉吟了一下,苦笑道。
九叔指着墓地上那块洋灰说道:“原来是送上门去,怪不得人家害你们,叫你们用洋灰洒在整个蜻蜓点**的上面。棺材头碰不到水,叫什么蜻蜓点水?”
还有一道关窍九叔没有言明,那就是这种情况下,这个蜻蜓点**已经成了一个绝佳的养尸之地,任老太爷可能已经成了僵尸。
九叔心中满是犹疑,这种邪道绝对不可能就此收手,让任家二十年后起棺可能也是他早已经筹谋好的。
二十年养尸,还是养在一处绝佳之地,但凡僵尸苏醒,最起码也是黑僵甚至跳僵级别。
仿佛是印证九叔所想,旁边的山林中忽的有一大片飞鸟被惊了出来,像是感受到了可怖的东西一般,纷纷逃往墓地相反的方向。
这时,文才、秋生也跟着任婷婷回来了,看着这副场景,秋生不禁跟九叔道:“师父,山林鸟惊飞,不是好兆头。”
“你可认得那个风水先生?知不知道他是哪里的人?”九叔没有回答秋生,而是问向任发。
“我只知道他姓石,说是学自茅山。”任发回道。
九叔一听这个名字,不禁面色大变。
任发见了,赶紧问道:“九叔,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哦,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件陈年往事,跟你这事情无关。”九叔面色仍是很难看,随口敷衍道。
这个时候,起棺人已经将那副竖着放的棺材挖了出来。
经过一阵回避礼,九叔命人将棺材钉起了出来。
棺材盖被打开,任家父女大哭着跪了下去,对着棺材磕头:“爹”“爷爷”。
任老爷更是一边哭一边道歉:“惊动了你老人家,孩儿真是不孝。”
而在这父女俩哭拜的时候,孙旭抬眼看去,便见一股浓郁的尸气正随着棺材的打开,在空气中扩散开来。往棺材里看时,却见那死了二十年的尸身竟然还保持得非常完好,根本没有半点腐烂的迹象。
九叔一见尸体的状态,眉头紧皱,赶紧看向孙旭,见他点了个头,却是心中一松。
“九叔,这个墓还能用吗?”任发擦着泪问道。他还惦记着这个蜻蜓点**呢。
九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想: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马上就要大难临头了,还想着发财呢。略一思索,试探地问道:“任老爷,情况有变,我提议将老太爷就地火化,要不然会有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