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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周景文一阵心慌:“然然,你说什么?”

卿然却没有回答他,他几乎是颤抖着将手放到了她的鼻尖,感受到了温热的呼吸,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才落了地。

“卿然,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已经迟了。

你心心念念的那个卿然,已经死了。

她死在了深宫,到死都没能离开那个囚禁了她一辈子的地方。

她入了皇陵,到死都没有见到自己藏在心底的人。

而现在这个卿然,仅存的寿命,也不到十二个时辰。

……

卿然昏睡的时间很短,不过半个时辰她就醒了。

睁开眼,她又是那个无情无欲,无喜无悲的皇后娘娘。

“然然,你醒了。”见她睁开眼,周景文的脸上自然而然的露出了一抹笑意,即使分隔了十五年,他对她仍旧没有任何的陌生感,卿然依旧是他熟悉的那个然然,“你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放手。”冰冷而淡漠的声音响起,一下子将两人之间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周景文脸上的表情一僵,眼里闪过一抹受伤,有些落寞的放开手,对先前的事情闭口不谈:“抱歉。”

他起身,退了出去,然后守在门外的丫鬟将洗漱的水送了进来。

……

“你说什么?”周景文一把揪住送信暗卫的衣领,面目狰狞地问道。

“今早皇帝已赐下三月烟花给皇后娘娘。”被揪住的暗卫面不改色,忠于职守的回答他的问题。

三月烟花,三月烟花……

好一个三月烟花。

“我要去问皇兄。”当年明明说过,即使娶她另有原因,但也绝不会辜负她。

这些年,他虽然远在边关,却也随时关注着她的动向,知道她过得很好,皇帝也正如他所说的那样,给了她天下最尊贵的女人的身份,给了她至高无上的权利。

为何他好不容易见到她一面,却只能陪她走过人生最后的一段路程。

而且这段路,短的只剩下几个时辰。

“你去哪?”推开门,便见卿然在不远处的走廊下站着。

周景文想走过去,却发现自己迈不开步子。以前若是看见她,他恨不得自己能够长出翅膀瞬间飞到她的身边去,如今双腿却像是灌了铅一般,怎么也提不起来。

“我去找皇兄。”半晌,他才有些艰难的说出这句话。

“你想问他为何将我打入冷宫还是为何赐我毒酒?”卿然脸上的表情很是平和,“不必问了。”

又有什么好问的呢?即使问了,也不会有周景文想要的答案。

周景文的眼神黯淡了下来,他闭了闭眼睛,的确没什么好问的。

三月烟花乃是无解之毒,即使他从周景胜那里得到了答案又怎样,眼前之人,也活不过明日。

“然然,我知道天下第一的神医就在京城外,我带你去寻他。”他不死心的说道。

“不必了。”卿然淡淡地摇了摇头,“我不想浪费时间。”

“卿然……”他唤了一声,“你可曾怨我?”

“不怨。”

“你可曾恨我。”

“不恨。”

他眼睛里闪过一抹亮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听她接着说道:“没有爱,哪里来的恨。”

他在一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言罢,她转身向外走去。

“然然,是我对不起你。”

“然然,你原谅我可好。”

“然然……”

走在前方的人猛地停住了步子。

“然然……”他上前,两人面前是一个荷花池,“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你说你喜欢荷花,我帮你摘,却掉进池塘啃了一嘴泥的事情。”

“忘了。”她冷冷的说道,周景文有些失落,却并未太过于沮丧。

卿然转步离开,他又继续追在她的身边。

“然然,你还记得那个那颗桂花树吗?你爬上去下不来,硬要我抱你,结果我们两人一同滚了下来。”

宋府的院子里,藏了两人太多美好的回忆,每走过一处,那些记忆就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卿然的心头,周景文在她耳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两人的回忆,声音越来越小。

“然然……”

——你要如何,才能原谅我。

第24章 男后(四)

卿然站在宋琛的院门前,神情复杂。

周景文突然想起想起她在梦中所说的话。

“弟弟死了……”

——明明宋琛就在皇宫里好好的待着。

到了京城,从探子手里得到了更多更准确的消息,周景文才发现宋琛并非是他以为的迫于帝王的强势而放下男子的尊严做他的男宠,而是心甘情愿的像个女人一样雌伏在了帝王的身下,从头到尾没有任何的反抗。幼时他曾经很喜欢宋琛这个弟弟,对于一出生便失去母亲的他多有怜惜,也常常像个长兄一样照顾着他。听闻他考取了状元,即使是在边关他也为他送来了贺礼,心中十分为他高兴。

除了高兴宋卿然在宫外终于有了一个依仗,也是真心的为这个弟弟能够功成名就而高兴。

只是没想到,他身为状元郎,不一心想着报效国家,为民献力,反而入宫以色待君王。

——这令他感到很失望。

宋琛的房间里,摆放了不少女儿家喜欢的小东西,卿然一眼看到就觉得有些烦躁,转身去了书房。

穿越女宋琛琛是某名校古文系的学生,所以她附身到了宋琛身上之后,并没有被人看出大的异常。甚至靠着未来千年远远超过大周皇朝的智慧积累,凭借着远超出一般考生的“远见卓识”,在科举考试之中脱颖而出,被周景胜亲笔点为当年的状元郎。

但她在宋家的时候,几乎从不来宋琛的这个书房。

宋家是百年书香门第,书房里有不少东西都是先人传下来的古籍,这些东西晦涩难懂,玄而虚之,一般人看着只觉得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以前的宋琛虽然和宋父迂腐的性子不太像,却也和他一样喜欢研究这些东西,反倒是对做官这类事情不太感兴趣。

所以这个地方算是穿越女来了之后,保存的最为完整的地方,没有被她改造的面目全非。

推门进去,书香味扑鼻而来,书房里的布置很干净整洁,几个大书架上面的书分门别类摆放的整整齐齐,一眼看过去就赏心悦目。

宋家并不限制女子读书,所以宋卿然小的时候也常常在这间书房里。书架的角落里摆放了几本《女诫》、《女训》一类的书,宋父虽然迂腐,对于宋卿然管的倒不是很严格,这几本书也就是做做样子。

倒是宋卿然两姐弟,会偷偷在这几本书夹藏一些在宋父看来就是邪门歪道的书,比如说话本传奇,灵异故事一类的书籍。当年两人个子都不高的,这些书被放到了书架最下面的一层,如今再想拿出来的时候,却要弯下腰才能抽出来了。

卿然想抽出来看看里面还有没有夹杂着话本,一封信却飘了出来。

“家姐亲启。”

……

周景文看着卿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皱着眉头,一目十行的浏览着手中的信纸。

“啪”,一滴眼泪落了下来,字上的字体晕染成了一团。她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有些慌乱的用袖子擦拭着被弄脏的地方,眼泪却不争气的一颗接一颗的落了下来。

周景文将她手中的信纸夺了过去,也顾不得这是宋卿然的隐私,从第一页开始细细看了起来。越看他的表情也和卿然一样,眉头紧锁,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肃。

被周景文夺走信纸,卿然也没有多大的反应,而是呆呆愣愣的,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无力与悲戚。

她流泪的时候很安静,无声无息,泪水却像是断线的珠子一般落了下来。

“都是我不好。”她突然说道。

周景文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别,将她抱在怀里,粗糙的大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光滑柔顺的长发:“这不是你的错……”

卿然没有反抗,乖巧的待在他的怀里,甚至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滚烫的泪水落入他的颈窝,让他感受到了一股灼烧般的痛感。

“是我错……”卿然哽咽着声音说道,“我应该早一点发现的……”

“我明明可以早一点发现的……”

“若是我早一点发现……”

“够了。”周景文压低了嗓子,双手箍紧了她的身体,“这不是你的错!”

……

在宋卿然出嫁的第七年,也就是宋琛十四岁的时候,他便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

信里,他说自己常常无缘无故的陷入昏迷之中,短则一两个时辰,长则一日两日,并且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他醒来的时候,询问贴身的小厮他昏迷期间发生的事情,却从他口中得知了昏迷期间的自己做的事情。

他觉得有些荒唐,自己对于那些事情明明没有任何的记忆,为何贴身的小厮会信誓旦旦的说他做了那件事。

于是他与小厮商量了一个暗号,若小厮提及这个暗号他对不上来或者是回答错误,那么就说明真正的他有可能陷入昏迷了,小厮便暗中观察此时的“他”和往常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几天下来,虽然附身在她身上的宋琛琛小心翼翼的模仿着他的举动,仍旧是被跟在宋琛身边十多年的小厮发现了异常。子不语怪力乱神,此事说起来实在是悬乎,若不是发生在他身上,他恐怕也只会当作杂谈来听。

宋父是个无神论者,宋琛也不敢将此事告诉他让他担心,只能自己一个人借着为长姐求福的名义去了城外的护国寺,无奈寺内的高僧都看不出他体内藏着一个怨灵,爱莫能助。

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和他对暗号的小厮发现能够对上暗号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有时候一整天都对不上一次。

……

“余恐此妖伤余之亲朋,祸余之邻友,于是日服伤寒散,以伤余体……”

伤寒散,是民间常见的治疗伤寒的一种奇药,却不可长期服用,否则会造成身体的亏损甚至是衰败,和三月烟花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有异曲同工之妙。

常年使用伤寒散的人,皮肤会变得白皙透明,虽然没有三月烟花的效果那么夸张,但这个的改变胜在悄无声息。宋琛因为早产的缘故,自幼身体便不太好,所以常年吃着补药,宋卿然入宫以后,也常常将宫内大量珍贵的药材不要钱一般赐给这个唯一的弟弟。

宋琛将伤寒散混入了每日的补药之中,初初穿越过来的宋琛琛原本是不愿意喝那又苦又涩,味道奇怪的补药,但被小厮监视着硬着头皮喝了两天之后,发现自己这幅羸弱的身体虽然没有变好,但皮肤却越来越细腻白皙。

都说一白遮三丑,宋琛生的本就俊美,随着服用伤寒散,五官越发的精致。虽然对于自己没有穿越到一个大家闺秀身上反而成了一个男人,宋琛琛一开始是非常不高兴,甚至是有些绝望的,但当发现自己的皮肤越来越好,腰肢越来越柔软,越来越有朝着耽美小说中小受的成长趋势,便渐渐放宽了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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