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顿时安静了起来。
来月经这种事儿,不是什么新鲜事,女同志不用多说都清楚,男同志们虽然没来过,但也知道,这个事情绝对不是能人为控制的。
“不知道各位女同志来月经时是什么感受,就我自己来说,我的腰会酸,背会痛,有时候肚子还会冷的像冰块一样,腹痛更是常有的事儿。
这种情况下我还是坚持去参加了秋收。不过是因为痛的受不了了,休息了一会儿,就被认为是偷懒。
大家只会要求女人们也像男人一样干活,却忘了女人的特殊情况,我想问一问,女性同志就这般不受尊重吗?”
这一段话,她像是在为自己发声,又像是在替女性同志鸣不平。
台下的女同志们被他这么一说,一个个都议论起来。
好像事实确实是这样。
村里的女人们从来就不把月经当回事,不是她们自己不想当回事儿,而是没人把这个事情当回事儿。
不管是腰酸背痛还是肚子痛,该下地下地,该挑担就挑担,该下冷水下冷水。
往往才三十多岁的年纪,就落下一身病,到了年纪大了,更是腰痛得整夜睡不着觉。
这些都是因为,来月经时没有好好休息。
“如果江沅同志确实是因为来月经肚子痛的话,我觉得,这并不算偷懒!也不瞒大家说,我来这个事儿的时候也痛得直不起腰来,根本没有办法集中精力去干活!”
黄秀秀从人群当中站了起来,她的声音十分响亮,生怕别人听不清楚似的。
也许是有人起了头,台下议论的声音就更大了。
“是啊,身上来这事儿的时候,确实是受不了!”
“她不过是眯了一会,扣个工分就可以了,没必要把事情闹这么大!”
“………”
台下坐的男人虽然多,他们不怕老婆,但是却怕老娘。
老娘也是女人,男人们也不敢贸然站出来反对。
一时间,舆论的风向就往江沅身上倒。
周思明眼见场面有些失控,赶紧拿起大喇叭吼了两声,“肃静!肃静!”
“大家不要被这女人三言两语就给骗了!女人的那事,每个月都要来几天,难不成还能几天不干活?”他也拔高了声音,
“不干活,哪里有饭吃?”
台下,有一些男人也开始议论起来。
“是的,不是说女人能够顶起半边天吗,不能因为这种事就搞特殊!”
“她来没来那事,谁知道呀,要借这个机会偷懒怎么办?”
“………”
黄秀秀听得这些议论,又气鼓鼓地站了出来,“我可以作证,那天上工之前,江沅同志就跟我说了,她肚子不舒服!”
纪清和坐在台下,还没缓过神来…
这个女知青,她叫江沅???
跟他游戏里的媳妇崽崽,居然同名!
而且游戏里面秋收那次,他的崽崽,好像也肚子不舒服。
这也太玄幻了,一定是个巧合!
看着台上那摇摇欲坠的身形,纪清和站了起来,不管怎么样,就只看在这个女知青和他崽崽同名的份上,也要帮上一把。
只见他信步走到台前,只一个眼神扫向众人,大家就自觉的安静了下来。
“各位父老乡亲,我有几句话想说一说,不知道大家愿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他的声音如山间流水般淳厚清澈。
特别是他看向众人的眼神,仿佛像一个上位者一般,让人不自觉的就信服起来。
而且,大家都知道,他是来周家村收药的,得罪了他就是得罪了财神爷,谁也不愿意自断财路。
见大家没有反驳,纪清和接着说道,
“在生物学上,男人和女人的生理构造是不一样的,像来月经这个事儿,是女性在为了新的生命做准备,如果没有月经,那么就没有办法孕育新的生命。
正是因为有女人,才有我们,才有我们的孩子,才有完整的家,来月经的这几天,女同志身体本就不舒服,作为男同志的我们,应该多一些包容与理解!”
台下的村民们,没有几个读过多少书,一听他说的这么条条是道,都有些蒙住了。
特别是女同志,已经被他这体贴温润的言语打动,毕竟哪个女人,不渴望被呵护呢?
周思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就在他想插话之际,纪清和顺势接过了他手里的喇叭,
“为了体现我对女同志的尊重与敬佩之情,但凡是女同志来我这里售卖黄芩的,我出1毛8分钱一斤!”
台下立刻炸了锅,周思明跨出去的脚,也默默的收了回去。
要知道,他们下午才得到的消息,纪弘文的最新收购价是一毛六,这才过了多久,又涨了两分。
每个家庭都会有女同志,谁会跟钱过不去?
就在大家都欢欣鼓舞之际,纪清和顺势往下说道:“所以,我觉得,我们也应该理解江沅同志,她肯定不是故意的,大家说呢?”
这个时候,谁还会反驳他所说的话,万一人家一个不高兴,把黄芩价格跌了回去,岂不是白高兴一场?
“是的!” “是的!”
“………”
村民们纷纷附和。
众望所归,周思明也没有办法,只好无奈地开口,
“我宣布,经过大家讨论表决,江沅同志并不是故意偷懒,而且她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件事儿就此作罢!”
纪清和勾了勾嘴角,在纪弘文要盯穿他的目光中,故意抛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江沅看着台上那道挺拔的身影,慢慢的只觉得影子从一道变成两道,渐渐模糊起来。
也许是所有的力气都在刚刚用尽了,得到自己平安无事的结果以后,她心里一松。
在大家的惊呼声中,晕了过去。
第28章 凑巧  加更~
等到总结大会散场, 已经是月上柳梢头。
乡下的月亮好似比城里的更明亮一些,照得地上一片皎洁。
纪清和一只手搬着板凳,一只手打着手电筒, 慢悠悠的走在人群最后面。
“清和, 你等一下。”纪弘文从后面追上来。
没有办法,在刚刚的购药宣讲大会上, 他也只好把黄芩价格提到了两毛。
算了算手中的钱, 这样的价格战,他已经经不起两个回合。
要是孙玲玲当了那块劳力士,他或许还可以硬扛一阵子,但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便只能是讲和。
“嗯哼?”纪清和吊儿郎当的回过头来。
还真是个稀奇事,纪弘文居然叫他的名字了?
“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个黄芩提到多少价格,你甚至也不想赚钱,就为了跟我怄气。但不管怎样说,我俩都是亲兄弟, 你又何苦这样不留情面。”纪弘文打起了亲情牌。
纪清和一脸笑意。
可去你的亲兄弟!
原主被人陷害的时候, 怎么没见他来个亲情提醒?原主身陷囹圄,好不容易出狱以后,怎么没见亲兄弟施以援手,反而是打击伤害?
见他不说话, 纪弘文趁热打铁,“如果你愿意, 我们两兄弟一起收黄芩,把价格降下来, 利润我们一起平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黄芩的收购价格,已经比刚开始时高出了一倍,再这样闹下去, 完全是在白费时间给村民做慈善。
倒不如一起把价格降下来,等收到的黄芩回了药厂,药材终究是集体的,而理通宣肺丸是他研制的,量产的过程当中他也并没缺席,他仍然是此次药品研制量产的功臣。
至于这个弟弟,又不是药厂编制,夺不走什么功劳,就让他赚点小钱好了。
纪清和哪里会不懂他的想法,却是看破不点破,故作丧气的说道,“行叭,看在你这么真诚的份上,我也给你透个底,我确实出不起价了!”
慢慢的,语气也故意冲了起来,“收购药材的事情本来就是我先发现的,你这横插一脚的人,我不屑与你为伍,我就出一毛八,收不到药大不了就不赚钱!”
既然那么想要,那就给他个机会吧,只是别后悔才好!
等到人走远,纪弘文还没有回过神来。
现在他给出的收购价是两毛,如果纪清和只出一毛八,就算在台上那番尊重女同志的演讲再出彩,村民们也只会冲着价格卖药。
纪清和真不打算收药了?
同样,在院子里乘凉的刘德厚,他也不理解,
“好外甥,你这么做,不是把收黄芩这件事情拱手让给你哥了吗?”
也都怪他,嘴上没个把门的,这才出了这样的纰漏,外甥要是赌气不做这生意了,他也没有多话可讲。
“三舅,从明日起,你们全家都努力去山上挖黄芩,看见我的时候就冷嘲热讽,越过分越好。”纪清和摇着蒲扇,开始出起了主意。
王立春正在喝水呢,听他这么一说差点被呛着,“清和,你这是唱的哪一出?我怎么可能来嘲讽你!”
收黄芩不是一件小事,大外甥毕竟是什么高级顾问,手里钱多是正常,小外甥追不起价,应该也是无奈之举。
她本就心中有愧,这还要来当坏人,可做不到!
“三舅妈,我这里呢,还有一件事儿,只有你能做成,你愿不愿意帮个忙?”纪清和笑得神秘。
“什么事情?”只要能帮到小外甥,减轻她心里的一点负罪感,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看着王立春一脸慷慨就义的模样,纪清和也不再卖关子,
“明天挖药时,你找个机会去跟我小姨妈唠嗑,说我今天晚上在院子里大哭大闹发酒疯,说手里没钱,没法给黄芩加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