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钱是用红纸包好的,有一张是大团结,其他都是零钱,一共32块5毛8分!”周中平连忙站起来回答。
还好他出发之前把钱数了几遍,还用东西包好了,有明显的标记。
“行,那就从第一个开始搜起吧!”司机一锤定音。
搜身这个办法放在后世肯定是行不通的,没想到放到现在,大家居然能够这般从容。
大部分的群众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早早的就把自己的包翻了出来,包括衣服口袋也都掏出来翻在外面。
搜查工作做到一半,突然有个小女孩哇哇的哭了起来,她一边哭一边伸手掏兜,从里面拿出来一卷红纸包着的钱,
“钱在我这里……呜呜呜……”
纪清和走过去接过钱,拿在手里展开一看,果然是32块5毛8分,丝毫不差!
小女孩还小,看上去不过四五岁的年纪,眼神里写满了害怕,一直往旁边瞅。
而她身旁坐着的,就是刚刚那个提出疑问的黑脸中年男人。
男人一下子就怒了,“小小年纪不学好,谁让你偷拿别人东西的!”
怒骂间,一个清脆的耳光,就扇在了小女孩的脸上。
小女孩哭得更大声了,“呜呜~爸爸,不是你让我去拿……”
“我打死你个死丫头,你居然还敢嘴硬!”中年男人刷的又扬起手来。
纪清和猛地抓过对方的手腕,阻止了他进一步的动作,“够了!”
但凡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个小姑娘是被她的父亲指使着去干这件事的。
如果周中平中途没有发现自己的钱弄丢了,钱财肯定就被偷了去,哪怕就算被发现了,一个这么小的小女孩,众人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小小年纪不学好,就该打!”黑脸的中年男人像是泄愤似的,声音低沉还要带着恐吓。
小女孩已经在一旁哭得声音都哑了。
“这件事情我们不追究了,钱找到了就好!”纪清和轻轻拍了拍小女孩的头,用眼尾扫过男人,
“如果你想自己的孩子一辈子恨你,或者你想家人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以后就别做这种事!”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足够让整个车厢的人都听见。
也许是众人鄙夷的眼神太过让人难堪,黑脸中年男人终于闭了嘴。
经过这一番折腾,等到达星火公社,天色已经见黑。
从公社到村里,走路估摸着还要两三个小时,若是白天,还有可能蹭蹭村里的拖拉机或者牛车、马车之类的代步工具,到了晚上,连人影都看不着一个。
就在纪清和准备打着手电筒往村里走时,从公社里面走出来一个纤细的身影,对方有些不确定的喊道,
“纪清和同志,是你吗?”
听着熟悉的声音,他回过头去,朗声回应,“江沅同志,我们又见面了!”
有了昨天那个乌龙事件,今日再见她,纪清和只觉得脸上臊的慌,幸好此时光线已经暗了,看不明显。
这时,黄秀秀也从公社会堂里走了出来,看到他,笑容满面的招手。
“你们要回村的话,就跟我一起去坐马车吧!赶车的广叔上厕所去了,一会儿就回来!”江沅招招手,指了指不远处屋檐下停着的马车。
周中平长叹了一口气,如释重负,“我终于不用走回去了!”
纪清和没敢多看她,赶忙抢在她前面往马车走,把手里的行李一股脑儿的丢到板车上。
“你怎么会回来?”
“我给你带了一本书……”
纪清和与江沅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
“你先说!”
“你先说!”
……两人同时沉默。
“我昨天去纺织厂打探消息,见着你哥了…”纪清和抿了抿嘴,从贴身背着的包里拿出两本书,决定主动出击。
江沅认得他手里这本泛黄的册子,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这可是我爸珍藏多年的宝贝,我们祖上传下来的,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在她的印象中,这本书一直被放在家里书柜的最上层,父亲每次翻阅都格外的小心。
怎么会交给一个外人?
“嗯…我也见着你爸妈了…”纪清和眼神躲闪。
江沅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好多问,真诚的道谢,“纪清和同志,谢谢你!”
家里这本册子记录了许多纺布的方法,不仅有图例更有说明,有了这本东西,对于年底的招工她又有了信心。
这时赶车的广叔回来了,四个人一同上了车,纪清和犹豫再三,扯了扯江沅的袖子,
“如果你爸妈误会你处了对象,关系大吗?”
“啊?”江沅心里一惊。
……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误会她处对象?
“没…没事。”纪清和看着旁边吃瓜群众好奇的眼神,没好意思再说出口。
下次再找个机会,单独跟她说吧…
第40章 崽崽要哭啦  一更~
第二天上午, 刘德厚就用村里的喇叭,把所有的人都叫到了村部会堂集合。
主要目的,就是讨论收药和种药的事。
纪清和还没有进会堂, 便被周思明拉到了村部的办公室, 只见他贼兮兮的搓手,
“听德厚说, 你这次收药的量挺大, 而且想在村里面推开种植?”
“是。”纪清和微笑点头。
周思明来劲了,“像我上次说过的,仍然是两个点,没问题吧?”
当时纪弘文可是二话没说,乖乖就给了两个点,如果这些药还要推开种植,那也就意味着往后的很多年,他都可以不用干活了。
“两个点……也可以没有问题…”纪清和说的含糊, “等我把宣讲会讲完, 咱们俩慢慢聊,你看可好?”
想打他媳妇崽崽的主意,还想从他手里赚钱,想得可真美。
“好。”
周思明本想就在这里确定完毕, 但是眼下,村民已经全部到了村部的会堂, 又没有办法强留人,只好任他离开了房间。
经过上次的宣讲之后, 纪清和胆子大了许多,站在台上面对着这么多的群众,一点不心慌意乱。
只见他拿着喇叭, 有模有样的就讲开了,
“各位父老乡亲,我这一次过来收药呢,主要是4种药材,蒲公英、苦地丁、板蓝根和黄芩,都要干货,前者一毛一斤,后两种一毛四……”
等价格报出来,坐在台下的百姓就开始讨论起来:
“上一次,黄芩价格还两毛呢,怎么直接就跌了六分?”
“你就别说两毛了,上一次他自己都出了1毛8,这次又变成了1毛4…”
“真是当我们没见过钱哦…”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就算降点价,也得去挖药赚钱。
等到台下的议论逐渐变小了,纪清和才慢慢的开口,
“我知道大家肯定在拿上次收药的价格做比较,我呢,也实话告诉大家,纪弘文上一次收药基本上是没赚什么钱的,所以这一次他就不来收了…
其实大家所挖的山货,确实值得更高一点的价格……”
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台下有胆儿大的已经开始追问,“那为什么你只给这么多呢?”
“因为你们的村长周思明同志,想让我给他两个利润点,你们也知道从周家村把药运到湘市,路途遥远,村长当然要抽点,那我自然就不能把药价提起来了……”纪清和格外为难似的看着坐在第一排的周思明,
“我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周思明同志是村长,在这儿就他最大嘛~”
说实在话,黄芩的收购价格再提,确实不太合算。
不过,好在蒲公英和苦地丁收购的价格比较低,特别是苦地丁,药厂给出的收购价格为两毛四,用一毛的价格收上来,均摊下来还是赚的。
而且来年等村民普遍铺开种上了各种药材,价格还可以适度再降一降。
“你胡说什么!”周思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
这小子看上去挺机灵的,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做事,把抽成的事情提到台面上来说,就算村民们明面上不会有意见,也会对他有不好的看法。
每年一次的换届投票选举,就在这几天要展开,哪里能出得了这样的岔子。
纪清和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他故作不懂的看向周思明,“刚刚在办公室,你不还跟我讲要两点的利润吗?”
他眼神真诚坦荡,确实不像说谎。
而反观周思明,神色明显有些不够自在。
一提到利益,大家的神经都是紧绷的,思维活络起来,趁着人多嘴杂,唠叨开来:
“村长又怎么样?坐在家里就可以不劳而获吗?”
“两个点呢~一斤黄芩差不多可以赚上三分钱,十斤百斤呢?”
“那不比城里那些当干部的,工资还高?”
“………”
没一会儿,场面竟然逐渐激动起来。
纪清和见造势造得差不多了,清了清嗓子,“如果周村长愿意不抽大家的利润点,我愿意把黄芩提高到一毛八!”
一下提高了整整四分钱!!
众人的目光直勾勾的看向周思明,就等着他表态。
这种时候,周思明还能说什么,他气得脸红脖子粗,“我不要了,不要了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