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马于这处十字街口,田康仔细观察了一番四周的情况,并没有发现任何异于平常之处,但他却未敢因此有丝毫的松懈。
他命令旁边的两个暗卫,先行骑马转过街口,去前面探一下路。
他的这一做法虽显得过于谨慎,但却并非全无必要。
因为,在转过这处街口,进入城东长街之后,沿途便没有了禁卫军把守。
而且,从这处街口到青龙门的这条路,虽然并不太长,但因其通往内城,行人车马十分稀少,被劫的危险性相对也增加了很多,自然要慎之又慎。
在看到前面那两个负责探路的暗卫发出了安全信号之后,田康这才示意囚车继续前行。
这一次,他没有再一马当先,而是紧跟在囚车的后面。
这辆笨重的囚车非常顺利地转过了街口,走上了路面相对狭窄一些的城东长街。
平日里,这条城东长街本就比天桥街要车少人稀。而今日,由于那场天桥决战,人们都赶去那里瞧热闹,这边的行人便更显稀少了一些。
而且越往前行,那几名暗卫便发觉到,行人越发地少了起来,甚至几乎很久都见不到一个人影儿。
田康的目光却并未向四处张望,而是紧紧地盯在正锁住囚车后门的那把巨大的铁锁之上。
此时,他已经未雨绸缪,在心中想好了一个应对突变的计划——
一旦有人前来劫夺囚车,仅凭己方的这几个人,要与对方硬拼,根本就是毫无胜算。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以囚车内的人犯为质,令对方投鼠忌器,最终不得不知难而退。
而事实证明,田康确是极有先见之明。
囚车在这条城东长街上刚行了不远,走在最前面的那两名暗卫,便突然被疾飞而至的暗器击落马下!
其他的几名暗卫在惊骇之余,纷纷跳下马来,将身体躲藏在马后,同时竭力用目光搜寻着暗器所发出的方位。
而那名驾车的暗卫,则最是机灵。只见他一个急滚,便直接滚到了车下,然后又是一滚,又滚到了车厢的下面。
到了这处目前来看,可以称得上是最安全的所在,这名驾车的暗卫不由为自己的聪明机智,偷偷地得意了一瞬。
可就在这短短的一瞬之后,他便忽然感到眼前一花,随即,颈间又是一紧!
在他挣扎着断气之前,散乱的目光终于模糊地看到,原本加了一层铁板的车厢底部,不知何时,竟已多出了一个大洞。而此时,一条粗黑的铁链便从洞内探出,正紧紧地勒在他的脖子上……
这一切发生得无声无息,丝毫没有惊动到车边那几名正在惊惶失措地躲避暗器的暗卫。
田康虽然还没有到惊惶失措的地步,但他的心神却全都放在了另一件事情上面。
就在前面的那两名暗卫刚一遇袭落马之际,田康便也紧跟着翻身下了马。
只见他“噌”地一下蹿到了囚车的后门旁,从袖中取出在邱长寿尸身上翻出来的那枚钥匙,上前打开了车门上的那把铁锁。
直到打开车门之前,田康的脑海之中,竟然仍在莫名其妙地想着那个问题——
那柄短剑到底去了哪里?
然后,他忽然就找到了答案。
车门刚一开启,那柄令他思来想去、放心不下的短剑,竟在他的眼前倏地一闪。
紧接着,便是“扑”地一声轻响,直接插入了他的咽喉!
那几名躲藏在马后的暗卫,眼睛都在盯着前方的街角,随时防备再有暗器袭来,竟是谁都没有注意到田康的举动,更没有发现这位田大人已经稀里糊涂地光荣殉职了。
所以,当察觉到有人从车后部向他们接近时,那几名暗卫都以为过来的是自己人,便谁也没有回头去确认一下。
直到其中的两名暗卫,突然被人从背后捅了刀子之后,剩下的暗卫们才发觉情况不对。
结果回头一看,却发现从背后偷袭他们的人,看上去竟似乎有些面熟。
待看清对方那满身的泥污之后,那几名暗卫才猛然间想起,这两个在背后捅刀子的人,原来就是不久前在天桥下的雪地里,扭打在一起的那对傻兄傻弟!
阴谋、诡计、圈套、陷阱……
一时间,所有可怕的想法都纷纷涌入了这几名暗卫的脑海里。
但在他们之中,却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想明白,这对兄弟是如何出现在自己身后的。
如果,这几名暗卫也能像方才那个驾车的暗卫一样,发现了车厢底下的那个大洞。
并且,他们也能像田康一样,看到了那柄神秘失踪的短剑。
然后,再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去仔细琢磨一番。
那么,他们也许就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理出一个大概。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这些“如果”和“然后”都没有发生,所以他们注定是要做一群糊涂鬼了。
当这几名暗卫犹在对着那对傻兄傻弟发愣,想不清楚状况之际,身后却已被人快速地包抄了上来。
接下来,根本就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
几个早已被吓破胆的暗卫,对上二十几个忠义盟的高手,再加上一个岫云剑派的女侠洛儿姑娘,还有专门被派来保护洛儿姑娘的陆远风。
那些可怜的暗卫们,哪里还有任何活命的机会?
解决掉那几个暗卫之后,众人立即将所有的尸身和马匹都全部带走。
就连地上所留下的几滩血迹,也被车轮碾压与人足践踏,变得不那么明显。
不久之后,那辆原本扮作普通马车的囚车,便在几名穿着暗卫司官衣的忠义盟高手的押送下,顺利地通过了东城门处的关卡,离开了新京城。
出城之后,那辆囚车便被带到了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
囚车上的人全都下了车,改乘几辆早已等候在那里的轻便马车。
然后,他们便化整为零,分成几队上路,很快都各自消失在不同的地点,再也无迹可寻。
而原来的那辆囚车,也被人赶走,最终丢入了某个人迹罕至的山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