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那您挑选一下,或者我帮您搭配?”
“你手上这束就很好看。”许少庭说。
“是要去看望母亲吗?”花店老板随口问了句。
许少庭:“不是,这有什么讲究吗?”
他就知道玫瑰花肯定不能乱送,送玫瑰那相当于表白了。
花店老板好笑的看着眼前少年:“以前从未送过花吗?若是送给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玫瑰可能略显唐突,那可以送百合,这样看着更温柔些。”
“但如果正处于热恋,送玫瑰是很合适的。”
许少庭:“……是送给个朋友。”
说完赶紧补充:“男性,比我大四岁,不,大六岁,算是我的师兄,他生病了,我不想空手去看望他。”
“那就送百合吧。”
许少庭第一次送花,犹疑说道:“会不会太常见了,也太普通了。”
花店老板想想:“今早到是送来了批郁金香还有向日葵,郁金香有些人受不了它的味道,你看向日葵如何?”
十来分钟后,等在花店外的司机大叔正靠着车门透风,就见他们家的小少爷捧着束比自己脑袋还大的金灿灿葵花出了花店。
少庭除了这束花,还向花店老板询问:“有什么好种植也好养活的花吗?我想买些种子一同带去。”
花店老板委婉告知:“什么样的花从种子开始种起,都要费点心思,如果真想轻松养点什么,不如养一盆仙人球罢了。”
最后许少庭捧了束花,拿了巴掌大小纸袋装的苜蓿种子,姑且交给沈灵均,虽然苜蓿更趋近于草,但也是能开花。至于仙人球,许少庭思来想去,看望生病的人送盆这个还是算了吧。
从花店再去沈灵均那处公寓的路程就没剩多少了,只是到了公寓楼下,先遇到了带着三个孩子外出,被他昨日借过大米的印度女主人,两人分别用自己带着口音的英文打了声招呼。
这位印度女主人,也兴许是家庭主妇们的通病,都很喜欢与人家长里短几句话。
许少庭打了声招呼就想上楼,却又被拉着听了好几句一知半解的印度发音英语,迷迷糊糊的只笑着答道:“yes,good,fine,byebye!”
告别后,许少庭嘀咕,不知道沈灵均这个白心黄皮的香蕉人能不能听懂他公寓里印度人说的英文。
上楼时,又和之前楼上探出脑袋的两个白人小男孩相遇。
俩棕发白肤蓝眼睛的小男孩长得到是十分可爱,真真是如同西方油画中的小天使一样。
只是性格脾气很不天使,笑嘻嘻的冲着许少庭比了个鬼脸,没等许少庭反应过来,折了他一支向日葵就跑。
许少庭站在楼梯中间没追过去,翻了个白眼骂了句“熊孩子”,就很郁闷的抱着明显缺了一角的向日葵花束来到二楼那扇绿房门前。
谁知扑了个空,敲门了好一会儿,隔壁邻居也被他敲醒,难得是这里住了个黄皮肤华夏人,明显刚睡醒模样探出脑袋,一口带着沪市口音的中文对他说:“这位新住进来的莱恩警官一大早就去上班了。”
“我早上回家时与他说了两句话了解到的,你是他的朋友吗?”
许少庭就借了这位本地土著的纸笔,写下一行话,留下向日葵与种子离开了。
直到这日傍晚,沈灵均才回到家中,抱着些自己买了的熟食便是晚饭,到达公寓楼下先是遇到归来的印度军官与他妻子孩子,一大家子看模样是要在外面吃晚饭。
印度女主人见到他,便笑眯眯的用英文说上几句话。
沈灵均仔细辨别,听到今天上午昨天找她借米的可爱男孩子捧着束花来看望他。
已经忍不住嘴角勾起来,上了楼台阶还没走完,就先看到那浓烈鲜活的黄色花瓣。等走到门前,弯腰拾起靠着斑驳绿色木门的一捧向日葵,也看到花束里插着的小纸袋与一张撕下来便签纸。
纸上写到:
师兄,买了束花来看望你,没想到你去上班了。
我也不等你了,便自己先回去了。
只希望你看到这束向日葵,心情也能向它们一样明媚。
另附一袋苜蓿种子,你可以种到花盆里。传闻若是种出了四片叶子的苜蓿,就能带来好运。
——少庭
匆匆看完第一遍,就忍不住仔细看第二遍,大约看了四五遍都有了,沈灵均把这纸片仔细对折塞进口袋里。正要捧起花,察觉到楼上探下来的脑袋,抬头就望到那俩白人小男孩瞅着他,更显眼的是他们手里还握着朵向日葵。
这天夕阳渐落时,三楼的美国白人主妇正在家中做晚饭,就听到门外自己的两个儿子尖叫出声,匆匆跑出门只见个穿英国警察制服的高大青年背影。
青年手里还握了支颜色鲜妍的黄色葵花,而她那向来不省心的儿子则向她告状。
换做个普通白人或是华夏人,亦或楼下住的印度人,她到都不介意找上门理论一番,但看着那身制服还是犹豫再三,也没问缘由,这次换成逮着两个儿子骂了一顿。
让两个小男孩也奇怪,在沪市向来作威作福高傲不可一世的母亲,怎么不去骂那个华夏黄种人,反而骂起了他们?
第四十七章 英雄出少年
接下来两天, 又发生了些事情。
先是张求仁老师致电:请假一周,不能来给少庭上课了。
并在电话里布置了一堆自习作业,叮嘱许少庭切莫放松自己,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他要是这周时间全用在吃喝玩乐上了, 指不定等他回来, 之前上课学习到的知识都要忘光了。
许少庭放下电话哀叹一声, 没想到上辈子十六岁退学的报应在这里, 这不, 回到百年前变成了十六岁不说,与“学习”这玩意也再续前缘了。
沈灵均那晚也打电话来找他。
他正好路过走廊电话机旁, 听到电话声响,顺手接了。
那边男声还带着点没完全褪下去的沙哑, 礼貌问道:“许少庭先生在家么?还请他接电话。”
少庭握着电话筒,第一次被人这么正经唤作先生,忍不住想笑,但憋着笑就是不出声。
那边沈灵均还在问:“喂?请问你是……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随即反应过来,笑着问:“少庭,是不是你接了电话?”
许少庭承认了, 两人握着电话聊了一会儿,沈灵均向他道谢,告知师弟已经收到他的向日葵,又说明天休息, 便将花盆中的杂草清理出户,换成苜蓿种子种进去。
只是也好奇的问:“为什么送我苜蓿种子?又怎么会想到送向日葵?”
“苜蓿和草也区别不大,感觉师兄你应该能养活。”许少庭老实答道。
关于向日葵,他则说:“向日葵多实用, 等花瓣败了,你还可以嗑瓜子吃。”
于是惹得那边男青年发出相当富有磁性,引得人耳朵都要发烫的好听笑声。
借由向日葵,俩人又天南地北的聊了起来,从“白人不会嗑瓜子”聊到“张求仁老师这周是要忙什么”。
许嫣然早在少庭刚接电话就过来瞅了眼,因需要用电话向一位李太太确认明日出行时间。
见侄子正在聊着,就先行回了客厅等待。期间竖着耳朵,待一小时过后,许嫣然再也忍不住,无语的来到侄子身旁,正听到他与那边的人语气懒散的说起张求仁:“张老师讲课很好,只是他总喜欢看人家漂亮姑娘,真是让人不敢恭维。”
许嫣然:“你在和谁煲电话粥?都足足有一个小时还多了。”
“你什么时候站在我旁边的?”许少庭被吓了一跳。
“是你聊的太入迷,连我这个大活人都没看到。”
“在和沈灵均先生打电话。”许少庭又正经答道。
“你们两个男的哪来的这么多话讲?”
许嫣然红唇一撇,很是无奈的看着侄子,“我还以为你是开窍了,和哪个女孩子讲电话这么久。”
许嫣然又道:“看你们聊天也不是在说正经事——再正经的事情也该说完了,电话先借我用用吧。”
少庭这才知道自己和沈灵均聊了一个多小时了,想到沈灵均是“大病初愈”,赶忙说了通你好好照顾自己身体之类的废话,就也不愿意再聊了。还颇为严肃的抱怨:“你应该上床休息,和我聊这么久耳朵不疼吗?”
惹得那边的男青年再次发出低沉笑声,只是挂电话前轻声的说:
“许先生晚安。”
“祝好梦。”
许嫣然就见自己那本就缺乏男子气概,瘦弱俊秀的侄子耳朵红了个透,做贼似的看她一眼。
许嫣然没好气的背过身子,捂住耳朵说:“谁愿意听你们两个大男孩讲电话。”
说的竟是些无聊东西。
许少庭这才握着话筒,嘴巴贴着小声说:
“沈先生也晚安,也祝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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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张求仁老师与沈灵均先生这两件事,与第二天登门发生的事情相比,又显得不那么引人放在心上了。
那是早上刚刚九点半时刻,少庭用完早餐正坐在走廊檐下,面朝着后院大片草坪背单词。
张求仁老师的话听进了心里,于是每天的时间安排成三份,早上学习、下午写小说,晚上则自由支配,充当休息玩乐时间。
但是想的这样美好,他人坐在檐下,晒着沪市秋季清晨也不见干爽的阳光,在清冷的风中不仅没有脑袋清醒,反而昏昏欲睡的开始脑袋上上下下的小鸡啄米了。
家中女佣是一路小跑着过来,喊了声“少爷”,许少庭脑袋猛地一点,脑袋一个激灵的清醒过来。
女佣就见那少年迷瞪着双大而无神的眼睛,直愣愣的举着英文课本嘴中念经似的读起英文单词。
“少爷,还请来客厅一趟,有位贺先生找您。”女佣说,“夫人让您赶紧过来,说是有急事。”
许少庭拎着英文课本,路上不到半分钟的功夫疑惑到贺先生是何方神圣,别是原身认识的人吧?
可他不认识,这若是聊起来岂不是很容易露出马脚?
直到进了客厅,先见到许嫣然和张氏与个男人面对着坐在沙发上。
似是听到少年脚步声,这位贺先生起身转向许少庭,他便看到张约莫三十五六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脸庞,这人戴着一副方框银边眼镜,见到他上下打量一番,露出个带着文人气息的和善笑容。
“小朋友,你好啊,又见面了。”这中年文人笑道。
因昨日刚见过这人,许少庭也认出来人,他走过去不解问道:“你,贺编辑?你怎么来我家了?”
这位正是昨天好心帮他接过稿子,自我介绍说姓贺,正是沪市晨报编辑部编辑一枚。
“哎,是我。”贺编辑面容相当和蔼。
许少庭心里不仅犯起了嘀咕,昨天这人只是友善,今天这目光……过分友善到让人起疑了。
“是稿子有什么问题吗?”许少庭忍不住问。
他有点不好的联想,总不会这故事被人想到了反映实事了吧?
“稿子?《大道仙途》这故事自然是很不错的。”贺编辑看着许少庭,转过头又看沙发上的两位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