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兄,你不是……”
小鱼儿面露喜色,“走了吗“”三个字还没说出来,便见到黑蜘蛛耸肩摊手道:
“我倒是想走,奈何这峨眉山来的江湖人太多,而且大半都不是为了燕南天宝藏来的!”
他指了指花无缺,无奈说道:
“你们也知道百晓生月旦评榜,每六月评江湖年轻一辈第一人,花兄以内功第一、刀法第一登榜。”
大拇指又指向自己,语气中带着几分炫耀地无奈:“在下忝列轻功第一,所以这峨眉山上的江湖人大半是年轻人来争名的。”
“有意思,居然没有我?”王怜花脸上的笑容虽然得体,但他看向黑蜘蛛的目光很危险,那审视的目光仿佛是在估量杀黑蜘蛛的危险。
黑蜘蛛被他吓了一跳,他可没信心应对王怜花这个近乎疯癫的家伙,果断向后跳到小鱼儿身边,干咳道:
“所以你们要去哪儿?带我一个如何?”
黄牛瓮声瓮气道:“蜀南十万大山,苏樱、首领都在那边。”
花无缺目光近乎凝实成一条线,照在黄牛身上,一股刺骨寒意瞬间笼罩黄牛,他的呼吸肉眼可见的低沉下来,像是被逼到极境的野兽。
“王兄,给他喂上毒药。”
王怜花先是诧异,然后恍然,一边从怀中掏出毒药,一边说道:“花兄想靠这种方法逼这头牛带咱们去找苏樱,而不是魏无牙?”
“不错。”
“可魏无牙也精通毒道、医术,他找魏无牙也是一样的。”
“他给魏无牙带去了敌人,以那只老鼠的性格,或许会给他解毒,但他一定会活得很痛苦。”
黄牛惊诧地瞪着牛眼,瞳孔中倒映的花无缺形象瞬间高大的成了他逃不出的阴影,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年轻小辈会这么了解十二星相,这么了解魏无牙!
他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只能将这件事归功于移花宫的情报不俗,心中暗恨地服下毒药。
“啊——!”
王怜花的毒药效果很有效。
黄牛只是刚刚服下,便觉得四肢百骸一阵抽出,整个人体内的筋都被抽了,五脏六腑没有一处不痛的,就好像有人用烧得通红的铁签子一点一点刺破自己的皮肤,扎穿自己的肉,捅进了内脏里搅个不停。
“痛煞我也!”
黄牛疼得满地打滚,小鱼儿的表情也有一些异样,一手捂着腰间的百宝囊,额角青筋不停跳动。
花无缺注意到这一点,但同时也察觉到有高手到来,果断告知王怜花先给黄牛解药。
王怜花会意,眼中流露出几分遗憾,一枚红褐色的丹药被他屈指探进了黄牛嘴里,语气失望地说道:“这是我研究出来的千疮百孔毒心丹,这颗解药只能暂时压制你体内的毒七天功夫,而且解药的效果会越来越弱,五天,三天,到最后连一天的效果都没有,想活命,带我们找到苏樱。”
王怜花的声音就像是地狱里爬出的恶鬼,用他那尖锐的利爪不停的刺激着黄牛。
只是黄牛没有半点反抗的意思,随着痛楚渐渐消退,他眼里的恐惧却在不断加深,好在王怜花的话在他耳畔回荡,让他眼里无力反抗的麻木中带起了一份希望。
黄牛挣扎着起身,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向外奔跑。
此刻的他根本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音,也不想和外界有任何的交流,满脑子都是“找到苏樱”。
众人见到王怜花只是靠一份毒药就将黄牛折磨成这般样子,心里对他的忌惮越发重了三分。
“你们先走。”
花无缺感觉到那位高手离这边已经不远,而且对方已经牢牢锁定了小院,是敌是友暂且不知,但对方带的人不少,真要是缠斗起来,只怕其他江湖人也会闻讯而来,到时候又是一桩麻烦事。还不如自己先拖住对方,然后找机会离开。
对方没有理会离开的几人,带着人直直向这边走来。
但率先进院子的不是高手,而是八个身着黑色锦衣,却如仆役一般打扫着院子的中年男人,面容肃正,都和哑巴一样不说话,眼神都没有多给花无缺一个,神情专注的打扫院子。
片刻,整座小院焕然一新。
紧接着左右两排各八人气势汹汹跑进院内,依旧没有说话,而是马不停蹄地摆下桌椅板凳、美酒珍馐后依次列在两旁。
四名模样娇俏、身段曼妙的丫鬟手里捧着鲜花洒在地上,粉白花瓣飘飘扬扬洒落,很快便在地上铺出一条花路。
直到这时,那位高手才缓缓进入院中。
他的双脚依旧不曾落地,因为他稳稳的坐在轿子上,扛着轿辇的人步伐稳健,踏出的每一步仿佛都经过精准的丈量,呼吸频率没有一丝紊乱,显然都是江湖上少有的高手。
但这样的高手却在给人抬轿!
花无缺终于看见了轿子上的人。
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鼻如悬胆,睛若秋波,一袭金丝纹边的锦衣华服着身,使他多了几分难言的贵气,腰系红剑,像是鲜血染就的蔷薇,凌厉中带着几分妖冶。
蔷薇剑,燕南飞!
不同于花无缺刚刚成名于江湖,蔷薇剑的名头早在五年前就已经响彻江湖,这把剑的主人在一个月夜杀了陕南臭名昭著的十九盗,据说杀人之时还有蔷薇盛开,艳红的花瓣宛如花雨一般落下。
也有人不屑与蔷薇剑齐名,但却被人发现死在自家院中,尸体边上整整齐齐摆放着五片蔷薇花瓣。
花无缺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碰到燕南飞。
燕南飞也没有想到自己碰到的高手会是花无缺。
两人一时相顾无言,唯有四个轿夫稳稳伫立在满地花瓣上,整个院子静悄悄的,竟听不见一丝一毫的呼吸之声。
花无缺眉头皱了起来。
——他不怕燕南飞,也不怕他手底下这些“高手”,但他很讨厌燕南飞这样浪费自己的时间。
他的指缝间多出一柄飞刀,一柄长不过二寸七、宽不过一指、薄如花瓣的飞刀。
“蔷薇剑,燕南飞。”
花无缺语气平静地叫着燕南飞的名字,平静的就像是在称呼死人的名字,没有一丝波澜。
燕南飞忽然觉得心脏一阵刺痛,起身正坐,恰好看到了花无缺指缝间那微弱的反光。
小李飞刀……
燕南飞不知道自己脑海中为何会突然冒出这个名字,但他现在身体紧绷,完全不敢赌花无缺到底会不会小李飞刀,他的手死死攥紧着扶手,目光紧盯花无缺指间的飞刀,甚至专注到已经忘记了呼吸。
花无缺的耐心逐渐被消磨,眼看即将消失殆尽,便见燕南飞一张脸涨得通红,青筋狰狞,用尽了平生的力气吼道:“走!”
轿夫们快步后退。
但依旧快不过那一抹一闪而逝的光!
刀锋入肉,燕南飞捂紧心口,脸上的血色仿佛找到了宣泄口,迅速变得苍白起来。
院子里的人很快走光,临走时还带上了桌椅和珍馐,倘若不是这院子变得干净了许多,花无缺甚至看不出这里有人来过。
闭上眼用灵捕秘法找到了小鱼儿他们的行踪后,花无缺纵身离去,犹如来去无影的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