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新人,按理说许迟是没有参与花魁选拔的资格的。不过沈轩宜这个抖s因为是赞助商,所以收到邀请来这看比赛,也许是猛然间想起曾经的影卫在这被调教了些许日子,想看看成果,就以王爷的名义暗中要求影卫参赛。
婉娘暗里是三王爷手下的人,自然是依着王爷的命令办事,二话不说就瞒着宇文筱把绯玉这个名牌放到了圆桌的其中一个托盘上,之后又派人去楼后寻人以免错过比赛。比赛分妓倌两类,又按人数分很多个小组进行评比,最后选出十二人,妓女小倌各六人,总决赛之后选出唯二的花魁。
原本宇文筱的心思是把影卫保下,等她权力再大一点时就将影卫赎出,可她哪能想到三王爷不是一般地重视影卫即使把他当成个玩物。
今夜宇文筱带着一名侍女偷偷从府中溜出来,为了就是一睹选花魁的盛况,还特意换了男装。坐在她自己设置的三楼包厢,不但可以清楚地看见楼前搭起的舞台上的表演,还能观察大部分方位的客人。
宇文筱的视线落到这边,又扫到那边,漫不经心。忽的看到二楼偏左侧坐着一翩翩佳公子,白衣墨发,神色悠然,摇着一把以旃檀为骨、蚕丝为面、绣以花鸟的掐扇,华贵之气尽显无疑。宇文筱觉得心里小鹿乱撞,由是羞红了脸去看。
视线不经意地扫到对面,正巧与一双静如止水的寒眸对上。
宇文筱惊得一下子站起来,椅子被掀翻发出很大的动静,虽然下面杂乱的声音能够掩住,可离得近的人纷纷看向了这个俊俏的小公子。
宇文筱发现自己引起了注意,暗骂一声糟糕,装作没事似的坐下,目光又投向对面那人。
青年男子清雅至极,全无半分散漫;如云烟似的墨黑长发无拘束地披下,灰色的直裾外罩着一件白色的长衫。他的面前无酒,只有一壶清茶和一张摆满棋子的棋盘。这让他看起来不像是在烟花之地看戏,反而是像在荒寂之地静心。
长发垂落,掩住了他半边侧脸,可那目光却像是辽辽大雾一样把宇文筱从头到脚环绕起来,令她难以呼吸。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现在不是应该在百草谷呆着吗
宇文筱不知作何反应,只能怔怔地看着那人,直到他别过头去不再看她。望着谷漠天的身影,宇文筱的思绪渐渐回到了几年前
那一年,她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一睁眼就是满世界的红,她坐在一张闺床上,耳边的唢呐与铜锣融汇的声音让她迅速了解到自己的处境。“宇文筱”的记忆让她知道此次嫁去并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又加上对陌生世界的恐慌感,于是她打算趁夜逃跑。
顺从地上轿、跨火盆、与从未见过面的陌生男人拜堂,熬到夜里,她就趁人们都在大堂喝酒庆祝时偷偷离开了守卫不再森严的陌生府邸。
她成功了。
然而嫁衣太过显眼,一段时间后,她就被府里的下人们发现了,那时候她正好跑到了一处悬崖。她精疲力尽,再也跑不动,唯一的逃路就是跳下悬崖。夜晚幽暗的悬崖看不清丝毫景物,说不定下面就是荆棘丛,跳下去就是千疮百孔;也说不定下面是嶙峋巨石,跌落就是粉身碎骨。可身后的追来的人让她无暇思考,想着说不定就能回去了,便是纵身一跃。
耳边的风咆哮着钻入她的耳朵,过于恐怖的冲击力让她还没落到底就生生昏了过去。先是窒息感,不留丝毫缝隙地把她呼出的每一口气卷走。失去意识后,她仍然能感觉到冷,非常冷,就像是有一根根钢针扎进骨头一样,疼得要命。之后就麻木了一样,感受不到那种冰冷,却有种控制不了身体的无力感,非常沉重。
再次醒来,她躺在一间竹舍里,身上被换了一件干净衣裳,身边坐着一个白衣胜雪的男人,正端着一碗药看着自己。他就是谷漠天。
她那时还不清楚他的身份,不知道“谷漠天”三字在这个世界是怎样有威望的存在,只是想着,终于逃了婚,以后的生活大约能轻松些了吧。看着悉心照料自己的男人,她想也许和这人过一辈子也不错。于是装着走投无路的样子恳求男人能收留她,哪怕做个婢女也好。
男人终究是心软,答应了。他不仅教给她草药知识,还亲自教她医术。她对这些东西向来不感兴趣,只是觉得寄人篱下,不得不依从。百草谷里,只有他和她两人。宇文筱亲身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日久生情,她真的开始喜欢这个男人了。
近两年的崖底生活磨去了她对这个世界的不安和迷茫,同时也加强了她想离开的信念,只是这股渴望里夹杂了那么多舍不得。本以为只能趁谷漠天不注意偷偷离开的,却没想有一天她在谷外峭壁上采药时被宇文将军府里的家丁发现了。那个家丁像见鬼了一样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连跑带叫地离开,没过多时,就有一大批人来了,还有与“她”素未谋面的爹娘和姐姐。
虽然离开了百草谷,可宇文筱并不似想象的那样开心。在宇文将军府的日子并不好过,“宇文筱”的娘亲去世得早,将军爹爹也是大忙人,府里人两年里都被宇文筱的姐姐宇文瑶,以及她的母亲收买。她的日子不好过,只能用脑子想法子,另辟蹊径。刚好这边生意好做,她就让几个“宇文筱”的心腹帮她,不出所料,那些创意新颖的商品都流传开来,她挣了很多银子。
两年来她对谷漠天的思念日益加深,想回到百草谷,可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放不下。
本以为她与他的缘分止于两年前的分别,却不知如今竟还能见一面。
只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青楼里
宇文筱还想继续思考关于谷漠天为什么会在这里的问题,却被楼下那个白衣的华贵男子吸引了注意力。男子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又来了一人,那人的面容与白衣男子有几分相似,手执一玉骨绫绢扇,紫衣银冠,笑容文雅,却暗含几分讽刺。
两人交谈了几句话,距离太远她无法听清,只好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舞台上的表演。
台上几个衣着暴露的女子跳着火辣的艳舞,正是她言传身教的步伐自然是她先教会了自己的侍女,然后由侍女传授过去的;她没那么傻,拉下脸来去教妓女跳在她们眼里淫靡无比的舞姿。
“二哥,不知有没有兴趣和三弟我共享这良宵”沈轩宜的笑容像是一只狐狸,狡诈无比,却不令人厌烦。
可看透了他的黑心的沈轩宸却没这样的闲情雅致,反而警惕起来,开门见山问道“三弟,你叫二哥来此所谓何事”他看了一圈四周,嘲讽道“三弟带我来这种地方,不怕父皇知道了或是落人话柄”
“并不是弟弟我带二哥来的”沈轩宜往后一靠,舒服地倚在座位上,“而是二哥你自己来的啊我只是叫人传了口信而已。”话出口后,他细细观察着对方的神色。
沈轩宸的脸色变了变,却很快恢复了温文尔雅的模样,“原来如此,是孤错怪三弟了。”
沈轩宜没有再说话,一双眸子冷凝下来,和着夜晚的华灯倒是看不出什么。
他最是厌恶太子的自以为是和清高自傲,总会拿出太子的身份来压阵,不过是个学术不精的草包而已,真不知道父皇为何要把太子之位给他,只是因为有个位分高的母妃吗呵倒也是,传言说太子的母妃是天上仙子下凡,美貌纵世,他那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父皇也就只能被这些迷惑了。
似是一直含笑的桃花眼结起了冰。这天下,是该换个人来掌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