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三娘笑道:“放心,老娘喂她的一粒是解药,一粒是疗伤药,和我师兄服下的一样,没有害她!”韩不寿有些不信,说道:“王夫人,你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好心了?”花三娘道:“要不是看这小贱人为了救刘驽,挺身而出,老娘才不会救她!”
众人听她这般说,方才想起早已在地上趴了许久的唐峰,却又都嫌他泼赖无行,不愿去碰他。其实唐峰虽是趴在地上不动,实际上脑子却是清醒得很。
萤火箭的余毒使他全身麻木,动弹不得。他见众人迟迟不走,是以自己也不敢动,趴在地上装死。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薛红梅腹痛渐息。那粒疗伤药也真是神奇,不过片刻,她的精神已是好了许多。她走上前蹲下身来,摇了摇唐峰,只见唐峰一动不动。
她又用手指靠近唐峰的人中,试了试他的鼻息。唐峰急忙憋住气,薛红梅一试之下,也是丝毫气息也无。
薛红梅急道:“我师兄他死了!”她虽恨极唐峰先前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然而想起以往同门学艺的日子,又不免有些惆怅。
花三娘跟了过来,说道:“哦?死了?看这抱月山上风景不差,多了这具尸体真是晦气,不如用化尸粉化了吧!”说着她伸手去掏腰间药囊。
唐峰一听,急忙睁眼叫出声来,喊道:“王夫人饶命,我再也不敢了!”花三娘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道:“看你还敢不敢装死,兔崽子活腻了,在老娘面前都敢耍阴谋诡计!”
岳圣叹头上此时尿迹已干,他拔剑冲了过来,怒道:“唐峰,你如此侮辱于我,我饶你不得!”挺剑便要刺唐峰,却被花三娘一把挡开。
花三娘说道:“岳圣叹,要处置他,也轮不到你!”她转头朝刘驽问道:“孩子,你来拿主意,说说怎么处置这个唐峰?”
刘驽道:“他就是个心肠狠毒的无赖!二师父,你想怎么处置他,我都没有意见。”花三娘点了点头,道:“好的,你如此说,老娘便有了主意。”
她伸手推开岳圣叹,道:“这事儿老娘做主,由不得你。不过你放心,老娘定会帮你狠狠地出一口气!”岳圣叹不欲与她闹僵,哼了一声,气呼呼地离开。
他坐回陆圣妍、公孙茂和遥辇泰等人的旁边,两只眼睛兀自盯着唐峰,一眨不眨。唐峰被他刀子般的目光盯得难受,连忙低下头去,他也不知花三娘会怎样处置自己,只知这个女人心肠十分歹毒,心中直是咚咚直跳。
花三娘笑了一声,一脚踢在唐峰的屁股上,唐峰疼得喊出声来。她也不顾及旁人,扑上去坐在唐峰的身上,便要撕他的衣裳,口中笑道:“看老娘怎样收拾你,哈哈!”
这时韦图南突然发声,道:“师妹,你想做这种事儿我不拦你,但是现在不是时候。”花三娘被他扰了兴致,心中十分地恼怒,道:“师兄,你有甚么事情,能不能等会儿再说!?”
她转而继续去撕唐峰的衣裳,口中滴下哈喇子来。唐峰不知这老淫婆会怎样虐待自己,直吓得哇哇大叫。韦图南又道:“师妹,确实是大事儿!
“我曾听说,这虎冢之中的虎尸之上,不仅录有李卫公的兵书,还有武功心得,据传乃是李靖义兄虬髯客的毕生武功绝学。
“你的丈夫王道之先生,若是知道虎冢之中除了兵书之外,还有当年闻名天下的虬髯客所传武功绝学,他一定会大感兴趣吧?”
花三娘道:“哦,有这等事儿?”韦图南道:“不错,相传虬髯客曾将万贯家财尽数赠于李卫公,之后他便募兵东征海中扶余国。
“临走之前,虬髯客将平生所学录制成册,送给了李卫公。后来李卫公也不知道怎地,他不仅自己不学虬髯客所留武功,也未传予他人,听说最后也是刺在了虎尸之上。”
这时,韩不寿忍不住插道:“韦先生,李卫公的这些秘事,想必连一般的王公大臣都难以知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韦图南,道:“眼下事情紧急,韦某不瞒各位,这事儿我是从‘玉飞龙’他老人家那里得知的。他老人家年轻的时候出入皇宫大院,如入无人之境,有甚么事情是能瞒住他老人家的?”说到这,他面露钦佩之色。
这位玉飞龙名列“双玉二王”之一,当年与傅灵运、王道之只在伯仲之间。他为人嫉恶如仇,向来喜欢独来独往,又在武林中威望颇著。江湖上的宵小匪类,听其名无不闻风丧胆。
是以众人一听,韦图南乃是从玉飞龙那里得到的讯息,心中疑惑顿止。
陆圣妍道:“如今不管朝廷还是义军,是汉人还是胡人,都是天下乌鸦一般黑。不管是李卫公的兵法还是虬髯客的武功,落到谁的手里还不都是一样的结果?韦先生又何必说得这么紧急?”
韦图南道:“那可大不一样,兵法,我们可以送给匡济天下、心系百姓的将军,武功秘籍我们可以送给行侠仗义的大侠。只要我们夺得了虎尸,那一切便由我们掌控。”
岳圣叹道:“这李卫公的兵法,我们倒是可以送给宋州府的张惠小姐。张惠小姐仁政爱民,若是她得了此兵法,真乃是百姓之福。”
说着他转头看了眼韩不寿。韩不寿紧闭双唇,未置片语。
陆圣妍说道:“照你这般说,送给义军的尚让将军也不错,尚让将军大军所过之处,对百姓秋毫无犯,也是一位十分仁义的将军。”
岳圣叹道:“师妹,你总是和我争!”陆圣妍道:“师兄你若是说话公允些,谁会和你争?”岳圣叹道:“你……”话未出口,便唉声叹气。
陆圣妍讥讽道:“要不是咱们的掌剑门铁鸳鸯丢了,师兄你当上了本门掌门,我倒是甚么都听你的。哎,可惜你不是!”岳圣叹毫不示弱,道:“我还以为你整天想着公孙茂,早忘记了铁鸳鸯的事情呢!”
陆圣妍道:“铁鸳鸯事关本门传承,我又怎敢忘记!”岳圣叹道:“可是那日我们在乌云堡商议返回中原的事儿,你和公孙茂一直趴在窗边不参与。可见你心中早已没了回归中原之意,早就不想去寻那铁鸳鸯。像你这样的人,又怎会关心本门的传承?”
公孙茂听着二人争吵,脸憋得通红,却不说话。韦图南劝道:“你们师兄妹二人别吵了,我们还是赶紧商量个法子,怎么对付崔擒虎才行!”
花三娘道:“师兄,既然这兵法武功,不管是谁拿了去,即便是那崔擒虎盗了去,大半可能仍是归了我家老头子,我去和不去又有甚么区别?”
韦图南道:“那只是我个人的推测而已,万一那崔擒虎不是这般想的呢。”这时刘驽插道:“要是无人可信,不如找到那兵书和武功,将它们都毁了,也比让坏人得了的强!”
韩不寿听后笑道:“这种事儿估计也只有你才能做到,旁人见了那稀罕物哪有肯放手的。”
刘驽道:“我不信。”韩不寿道:“你不信,是因为你还太小。等你长大了也不会这样了。”
韦图南道:“且不说这些,那虎冢乃是藏有百年疑云之处,你我便是去看看也是无妨。”岳圣叹道:“正是如此!”韩不寿道:“韦先生可知那虎冢在哪里?”
韦图南道:“韩公子乃是当朝状元,才高八斗,想必你定听说过李卫公的两句诗?”
薛红梅这时插道:“韩公子曾经跟我说过,李卫公的‘明月照松间,一二三四五’,韦先生所指,可是这两句?”韦图南道:“正是!”薛红梅道:“这两句诗中可有何含义?”
韦图南道:“这两句诗韦某曾琢磨了许多年,也没有个答案。不过今日听你们说起那崔擒虎的行止,以及这抱月山上的情形,韦某有个大胆的猜测。只是对与不对,韦某实在有些拿不准。”
岳圣叹听得眼睛有些放光,道:“韦先生但说无妨!”
韦图南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明月照松间’,应该指的是这抱月山顶上,月夜下的松林。
“一,指的是一座山;二,指的是两个山峰。合起来,不正是这座抱月山么。
“三,指的是三件物。一颗松树和两把匕首。
“四,指的是四更时。在四更时的月光下,松树和两把匕首的影子,正好齐齐投向了那个陷坑的位置。这一点,是刘驽你注意到的。”刘驽连连点头。
说到这,韦图南捻了捻胡须,道:“到现在为止,韦某唯一未能揣摩明白的是,那个‘五’究竟指的是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