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宴手撑在门上,狭长的眼眸落在她身上,里面有着高兴之色,他长发松挽,别只珊瑚色的玉簪,衣襟口微敞,锁骨若隐若现。
温庭姝看了一眼,不由心跳加速,忙转开视线。
“温小姐,你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江宴笑吟吟地看着她,随后请她进门,“进来吧。”
温庭姝看了眼陌生的屋内,心弦颤动,本想拒绝,但一对上江宴变得有些伤感的眼神时,温庭姝莫名心生不忍,就这么一刻的心软,却让江宴的目的达到,江宴笑着将门关上,并拉上门闩,阻止了外头人进来。
背后响起闩门声那一刻,温庭姝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上。
“小姐,小姐。”秋月在外头着急地敲门,但没半会儿便没了声息。
秋月被李擎请到了外间,秋月一脸怒色,“你们家世子怎么能这样?我家小姐好心来看他,他却如此无礼。”
秋月越想越惶恐,万一这江世子神志不清,强迫小姐如何是好,秋月看了眼眼前这人高马大的年轻男子,叉着腰,努力做出一副强势的模样,“请你劝你家世子打开门,我要跟我家小姐在一起。”
李擎很是为难:“秋月姑娘,你不必紧张,以爷他现在的状况,温小姐若是不愿意,他是无法动手的。”
秋月闻言瞬间感到不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家小姐是自愿给你家世子动手动脚的?”
“……”李擎头大,“秋月姑娘,我并不是这个意思。你莫误会。”
“我误会什么?你就是这个意思。”秋月怒瞪着她,“我家小姐与你家世子不同,她是位守礼的小姐,她断然不会做出出格之事来。因为你家世子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他的伤是为救我家小姐才受的,所以小姐过意不去才会来探视他,不然小姐绝对不会来见你家世子的。”
李擎没想到自己一句话会惹来她长篇大论,李擎原本就不擅长言语,但还是耐心解释:“我知晓你家小姐是守礼女子,世子他受了重伤,对你家小姐构不成威胁。”
秋月冷笑一声,“怎么构不成威胁,你家世子就算受了重伤也是男人,我家小姐纤纤弱质,风一吹就倒,他动动手指就能将小姐推到。你现在说什么都无用,请你快劝你家世子开门。”
李擎被她逼得忍无可忍,实在无计可施,蓦然伸出一手,击向她的颈项,秋月两眼一抹黑,便倒了下去,李擎忙接住她,有些抱歉地将她抱起,放到一旁的椅子上,然后走了出去。
* *
“温小姐且放心,你那丫鬟不会有事的,李擎是个正派的人。”江宴看穿温庭姝的担忧,好心情地说道。
他的话未能让温庭姝安心,她防备地看着他,“江世子,你想要做什么?”
江宴看向她,似乎有些疑惑,“温小姐难道不是来看我的么?”他轻轻的说,语气似乎带着愁绪,他面色苍白,看着有几分脆弱。
温庭姝想到他的伤势,一时忘了与他独处的危险,“您的伤势如何?我听你的随从说,你伤口恶化了,有些严重,您应该去看大夫。”
江宴蹙起眉头,露出一不悦的神情,“他是这么与你说的?他骗你的,我没事,是他们小题大做。”像是抱怨的口吻,随后江宴又冲着她微微一笑,“不过,你是在担心我么?”
温庭姝不愿意他误会,正色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然关心你的伤势。”
“救命恩人啊……”江宴目光定定地看着她,随后笑了下,显然不信她的话,“既然要感恩,就留下来陪我一下吧,我现在感到很寂寞。”
江宴朝她逼近,温庭姝听闻他那句暧昧的话语,不由有些慌张地往后退了几步,江宴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紧紧的,任温庭姝怎么挣脱也挣脱不开。
他身体的温度透过衣服传递过来,温庭姝感觉他体温热得吓人,的确是高烧,都这样了,他还说自己没事。
但是此刻被他咄咄逼人的气势唬住,温庭姝只能步步后退,直到退到一坐榻上,江宴才松开了她的手,笑道:“坐下来吧,你看起来快站不住了。”
温庭姝在他专注地凝视之下,双腿不由得发软,的确有些站不住,她顺势端坐到榻上。
“世子,您面色看起来真不大好,伤势严重的话,一定要看大夫,不然的话会没命的。”温庭姝面上带着惧色,但仍旧严肃地说道,只是因为太过于紧张,她无法用更有说服力的言语来劝说他。
江宴根本不理会她的话,坐在她身边,修长的双腿交叠着,一手搭在身后的靠背上,朝她微俯身:
“喜欢的人不肯多看我一眼,我已经难过得与死毫无区别。”江宴目光沉沉地望着她,紧接着又道:“你浑身都在颤抖,真有这么害怕我?”
温庭姝知道这轻浮男人说的话是不可信的,他也许和很多女人都说过这样的话,再说,她与他才见过几面,怎么就到要生要死的程度,简直拿人当傻子,可是不为何,她还是因为他温柔的语气弄得心慌意乱。她努力维持冷静,当做没听见他前面的话,只回应后面的话:“我没有怕您。”
江宴很擅长顺势接话,“没有的话,就留下来陪我一下,好么?”他的语气很轻柔,甚至带着一丝乞求。
温庭姝担心他会对自己做出一些事情,本想离去,可见他一再忽略自己的伤势,他脸色很苍白,实在放心不下,只能选择留下来,想再劝他一番。
她点了点头,努力稳住心神不被他暧昧的神情举止影响。
江宴唇角扬了起来,愉悦道:“既然留下来就把斗篷脱了吧,你不热么?”说着好心地伸手替她解开斗篷系带。
温庭姝因为他突然的倾身而来,而慌乱无措地往后瑟缩,身子却往后倒去,跌在引枕上。
江宴俯身凝视着她,一手撑在她的腰侧,只要再往里靠一些,便能触碰到她,另一手仍放在她斗篷的系带上。
温庭姝面红耳热,心口如小鹿乱撞,“我……我自己来。”温庭姝慌乱地伸手却不小心碰到他滚烫的手,吓得她又连忙缩回手。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这一触碰,温庭姝觉得他烧得真的很严重,甚至怀疑他如今神志不清了。
“没关系,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江宴凤眸紧攫着温庭姝的目光,温庭姝感觉脸颊发烫,不由红着脸偏了偏脸,不敢看他,且屏住了呼吸。
江宴轻笑,手以一种缓慢得令人窒息的速度替她扯开斗篷系带,明明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被他做出来却好像在故意勾引人似的,让人禁不住心跳加速,温庭姝感觉再也待不下去,不然有可能真会发生什么事。
“江世子,我觉得我还是回去吧。您一定别忘了看大夫。”说着下意识地推开他,慌忙起身,身后却传来一声闷哼,她一回头却见江宴捂着肩膀的位置,皱着眉,像是十分痛苦的模样。
温庭姝一慌,又急忙回到他身旁,担忧地问:“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温小姐,你真是不知世人之恶,轻易地相信别人,这下你彻底走不掉了啊。”江宴手轻环向她的腰,将她托向自己,凝望她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些自嘲,“记住了,不要太相信我。”
温庭姝有些生气他故意骗自己,可是顾着他的伤势,还是不敢挣扎,而且不知为何,她感觉此刻的他似乎很悲伤,让她禁不住有些心软,然而她在心底告诫自己不可如此,而且他的话真的很伤人。
“你放开我,我要走了。”温庭姝尽可能表现出很严肃,很不容侵犯的模样。
但她轻细的声音显得她的抗拒很无力,江宴手抚上她的脸,拇指轻轻地碰着她的唇,“你真的要走?要把我一人丢在此处?我会痛苦而死。”他声音低低的,听着很悲伤。
明明他已经叫她不要相信他,可她还是因为他那充满着绝望的语气而感到心疼,甚至忘了他越来越出格的举动,“怎……怎么可能会死掉?”
她未经过真正的情爱,的确如江宴所说,很容易就会被骗。
“会的。”江宴神色认真道,“你回去的话,我就不看大夫。”
他的一句话令温庭姝瞬间感到惊愕,不觉提高声调,“你怎么能这样?”这太孩子气了,竟然用自己生命作为要挟。
江宴眼神专注地看着她,见她没有抗拒自己,试探性地揽住她的腰肢,在她耳边缓缓引诱:“所以留下来陪我,我真的很…寂寞。”
灼热的气息扑进她的耳朵里,温庭姝感觉耳朵麻麻的,禁不住脸红耳赤。
“不行,不行的。”温庭姝感到有些害怕了,可是又不敢拼命的挣扎,也许是太过于羞耻,她的声音反而有股欲拒还迎的感觉。
江宴没有理会她的抗拒,将她打横抱起,朝着床榻而去。
“江世子,您冷静点,不可以这样。”温庭姝急得叫道,他不是受伤了吗?为何还如此强劲有力。这个认知瞬间令温庭姝紧张恐惧得浑身轻颤。
第24章 眼泪 ◇
◎“我就是卑鄙无耻之人。”◎
江宴将温庭姝放在床榻上, 温庭姝面红耳赤地挣扎着要起来,江宴却握着她的肩膀,粗暴地把她推倒在榻上。
江宴倾身而上, 温庭姝还想要推开他, 江宴握着她的双手,禁锢在她的头顶,俯视她的目光透着一丝阴冷,“明知道有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为何还要过来呢?”
他的目光逐渐多了恨意与痛苦, 让人温庭姝不由感到害怕,她觉得自己没有招惹到他,他为何会用这般眼神看自己?
温庭姝真怕他会侵犯自己, 她使劲挣扎, 不愿意相信他是卑鄙无耻之人。
“江世子,您冷静一些。”两人拉扯间, 有鲜血从他的伤口透出来,触目惊心, 温庭姝瞬间一慌, 不敢再挣扎,他都这般了,竟然还想着这种事?
“江世子, 你的伤口又流血了, 需要止血。”温庭姝语气不由多了几分担心。
“就算是害怕,也忍不住地担心我, 你是钟情于我的吧?”江宴根本不理会自己的伤口, 他似乎感觉不到痛, 面上甚至浮起一股怪异的愉悦之色。
“江世子, 请您不要曲解我的意思,这仅仅是对救命恩人的关心。”温庭姝无奈地任由他伸手抚摸自己的眉眼,脸颊,浑身禁不住紧绷着。
唇在他的轻轻抚摸之下,难以控制地微微颤抖,像是在诱人品尝,“为何要忍耐,为何不跟随自己的心?向我敞开你的心和身体。”江宴捏着她的下巴,欲吻上去。
温庭姝偏脸,随后在江宴冷冷的目光下,以一种哀求的目光看着他,颤抖着身体道:“江世子,求您不要再逼迫我,我先前便与您说话,我与你绝对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来。”温庭姝感觉被逼到绝路。
江宴凤眸骤冷,捏着她下巴:“你就如此不可侵犯么?”
温庭姝被他的神色吓到,眼睛泛红,“江世子,您这会儿有些神志不清,我相信这不是你的本意,您不是卑鄙无耻之人。”
江宴怔了下,随后像是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还是这么相信我啊?”他语气亲昵,下一刻又冷了神情,“很抱歉,你猜错了,我就是卑鄙无耻之人。”
言罢,江宴再次禁锢住她的双手,放肆地俯身,唇贴上她的耳朵,轻啮着,温庭姝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她恐惧地挣扎着,却无法挣脱。
就在他吻上她的脸颊时候,他尝到咸苦的泪水,江宴动作停下,怀中之人瑟瑟发抖,满脸泪痕。
江宴不觉恍惚了下,随后抬首伸手拔去她头上的一只发簪,猛地刺向自己的手臂。
温庭姝被他一突然的举动吓得停止哭泣,看着他手臂上的血一滴一滴掉下,温庭姝慌忙坐起身,抢过他的簪子,想去帮他检查伤口,“江世子,你没事吧?”
刺激的疼痛传达过来,江宴这才恢复清醒,粗暴地将一脸关切之色的温庭姝推开,随后从床上起来,走过去打开了门,冷冷地看着她:“温小姐,对你做出这般无礼的事来,是我不对。你快走吧。”
他这是在赶她走?温庭姝看着他冷漠无情的表情,只觉得像是被人从头到尾泼了一桶冰冷的水,面色惨白,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温庭姝踉踉跄跄地从床上起来,掩面而泣着跑出了屋子,听到背后“砰”的一声关门声,她感觉自己此刻想死。
到了外间,看到秋月正趴在桌面上,像是睡了过去的模样,身上还盖着一件男人穿的袍子,温庭姝顾不得许多,上前将她摇醒,声音哽咽:“秋月。”
秋月猛地惊醒,身上盖的衣服滑落在地,脖子传来剧痛,想到昏迷之前的情形,秋月怒火腾腾,没想到那李擎竟动手打人,她突然一起身,然后看到现在她面前的温庭姝。
看着她衣服凌乱,云鬟微斜,脸上仍带着泪痕,秋月顿时慌张起来,握着她的手臂,急忙问:“小姐,你怎么了?可是那江世子欺负你了?”
温庭姝只一个劲儿的摇头,眼眶又饱含了泪水,小声道:“别问了,我们回去。”
秋月见她如此也不敢在逼她,忙道:“好,小姐,咱们这就回去。”
秋月扶掖着温庭姝走出屋子,刚出庭院,便撞见李擎领着一年轻俊秀的公子迎面而来,李擎和俊秀公子看到两人急匆匆走出来,脸上都有些惊讶之色。
“温小姐。”
李擎正要躬身行礼,秋月却忙将温庭姝挡在身后,恨恨瞪了他一眼,随后回头向温庭姝说道:“小姐,您别理他,他们主仆都一个德行的,坏得很。”说着拽着自从见到生人,就一直低着头,羞于见人的温庭姝快步离去。
李擎有些茫然地回头看向那对主仆的身影,浓眉不觉皱了皱,随后又疑惑地看向屋中。
站在李擎身旁的柯无忧啧啧感慨两声,随后看向李擎,一挑眉,“你家世子又辜负人家了?”
李擎板起脸,不悦道:“柯公子,请你莫要胡说。”虽然柯无忧是女子,但她不喜欢别人叫她柯姑娘,反而要求别人叫她柯公子,李擎倒也不觉得这称呼别扭,因为她浑身上下完全看不出一点女人的影子。
“我哪里胡说了?人家都说了,你们主仆两人一个德行……”柯无忧突然想到什么,冲他笑得暧昧,“李擎想不到啊,你家世子对姑娘下手,你便对人家的婢女下手。”
李擎眉头皱得更深了,“我没有碰她。我只是把她打昏过去而已。”
柯无忧眯了眯眼睛,后退两步,惊讶地说道:“打女人是不对的。”
李擎郁闷不已,他觉得那不算是打女人,可是他又无从辩解。
“对了,那姑娘不是宋府的新媳妇吗?”柯无忧曾经见过温庭姝一面,还认得,她吃惊地看向温庭姝消失的方向,稀奇道:“我可听闻那温小姐最是端庄守礼的,她与江世子……”
李擎打断她,严肃道:“柯公子,因为世子对温小姐有救命之恩,温小姐放心不下世子的伤势,今夜才来探望世子的。柯公子,请你不要将今夜之事说出去,不然会有损温小姐的名誉。”
“谁探望病情会三更半夜的来?”柯无忧笑嘻嘻道,随后又拍了拍他的胸膛,安抚道:“放心吧,同为女子,我向来是站在她们这边的。只是李擎,你此事做得不严谨,既然担心别人撞见,你怎就把我叫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