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让他回不了天。”
“也就灭不了世。”
还怎么推到重焱头上?
…
“母神!救我啊!母神!”
支撑七重天的金龙还在痛苦哭嚎。
君都一下被寂戎砍出了灵脉秘密,上下大乱,此时还配着凄惨哀嚎的龙吟,使得原本雕栏玉砌仙境一般的七重天,变得像是一个破落戏台子。
丹凤远远看见了暗云回流,她捏紧指尖,略一挥出,苍儿的元神先被提了回来,置于金玉巨鼎中,好歹令他免受皮肉之苦。
礼苍彦没有发现缓缓涌入殿内的暗色云雷,他感觉自己的龙脊终于没那么疼了,直接喜极而泣。
“母神、母神!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快,救我出去,我要杀了那个孽障!”
“快呀!你一定能做到的是不是?”
云雷在七重天殿内翻涌,缓缓发出威严之声。
“废物。”
礼苍彦顿时被扼住了喉咙,一种刻在骨血中的畏惧涌上心头——父神,他的父神…九天之上最强大的神君,青龙照夜。
云雷之中隐约有一双漆黑如夜的眼睛。
“吾要你,明日就亲手了结他。”
礼苍彦方才豪言壮志,这一秒却忽然语塞:“我…我……”
重焱那小子可是完全恢复了神力,而他的龙骨却撑了这么久的天,被削弱了很多力量,现在就打他肯定打不过啊。
云中黑眸危险地眯了起来,天边响起几声闷雷。
扶不起的烂泥。
他青龙照夜一生唯一的污点,就是子嗣。
一个废弱,一个污浊。
神之愠怒,很快就在灵洲降下一场雨。
风雨中,丹凤上前几步,转移了话题,“长留情况如何?”
“寂闻禅和凌清心出现片刻。”
“吾打断了。”
丹凤略放下心,创造时间的人,若是在时间之外为她留下了方法,那苍儿就更加不利了。
“那天罚,何时降临?”
又是几声闷雷响起,神君开口:“他血禁还未解。”
约莫是猜到了天罚会倾世。
丹凤的指尖顿时又收紧,“若他们察觉,那该如何是好。”
她还要尽快为苍儿集好功德,他的龙身受了伤,必须回到神域温养,拖不得太久。
暗色云雷却已经抽身离开,只留下一句。
“血禁如何嵌印的——就如何解。”
丹凤眯起眼睛,半晌后,艳丽的眉目松散下来。
她涂着丹蔻的手指随手一点,最后落在了角落的苏衣灵身上。她还不便出手,苍儿现在也行动不便,于是这一团漆黑光芒融入了苏衣灵的经脉。
照夜给她留下了一点神力。
这一点,已足够。
“你去,把寂幺幺的力量,夺过来。”
这样便能知道,寂闻禅和凌清心,究竟给她留下了什么。
——“夜色之下,一切皆允”
这才是神君照夜那深不可测的神力的展现,夜色之下,万事皆得神允。
说到底,凡人如何与天扛?
苏衣灵震惊过后,一阵狂喜,她万万没想到没想到自己还有这样的运气!
她目睹了上古神魔暴击礼苍彦、带着寂幺幺走的全过程,她已经快嫉妒死了。
如果她能抢走寂幺幺的一切,是不是…她也可以得到上古神魔那样的独属庇佑?
苏衣灵伏在地上,掩去自己所有心思,恭敬道:“是!我明日即刻动身。”
丹凤却并未看她。
她扶着金玉巨鼎,视线穿过雷雨,看向远处。
只要把寂幺幺这个变数化解……剩下的,就是解开那孽障的血禁。
的确不难。
不过是,把做过的,重来一遍罢了。
…
束鞘堂中达成了共识。
幺幺的特殊之力,是他们的机缘,需要被绝对保护好。
上古神魔自然是最强的保护战力——然而他现在,也同样是需要被保护的对象。
重焱身上的禁锢,绝不能解。
他不应该再背负这样灭世的罪责。
四方灵洲也不应该成为神的陪葬。
幺幺自觉肩负起看护小魔头的重任,毕竟她可是契约之主!
此时,一条闻出了上古神魔契约之息的大黑蛇伤心退场。
众人也各自心事重重地去部署自家势力。
此事事关整个四方灵洲,以眼下局势,灵脉的暴露至少让北境和东海彻底团结起来,能够共克君都。
至少这一夜过去,黎明依然会来。
幺幺带着重焱回房间去,但重焱却把她拉进怀里,飞到了束鞘堂的屋顶之上。
“怎么啦?”幺幺问,“别怕,我有办法对付他们的。”
重焱却说的不是那些糟心事。
他指了指夜空,“看。”
至少今夜晴朗。
穿过他设下的薄透冰刃,依稀可以看得见天空中的星宿。
一闪一闪,亮晶晶。
上古神魔在缔结契约之后,一直在思考能为她献上什么。
世上有很多亮晶晶的奇珍异宝,但最大的似乎是——
“那颗,那颗,还有那颗。”
那是亘古长存的星宿。
上古神魔的掌心化出冰焰,青蓝色中带着属于她的浅金。
“可以,雕刻你的,名字。”
有黑夜压在他们头顶。
但他可以,划出他们的光。
幺幺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半晌后想到了掏出一堆亮晶晶的澜少主,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只凶兽。
也在用提亲的标准…
和她结契呀!
幺幺忍不住弯眼笑了起来。
她柔软的手掌越过她的冰焰,是天下唯一不会被他灼烧的人,她与他的掌心贴着,五指相扣。
“我不要星星,重焱。”
她的名字已经雕刻在最重要的地方上啦。
重焱静了片刻,发现的确…亘古的星辰,也没有她的眼睛明亮。
他伸手,把她抱坐到了自己的身上。
幺幺有一点紧张,“会有人路过呀。”
重焱垂在她颈窝,摇摇头。
方才在束鞘堂中有太多人,大黑蛇还凑过去闻了许久。重焱的气息要重新覆盖。
于是凶兽抱着幺幺开始细嗅,清冽的呼吸和轻吻顺着她的耳际落向后颈,仿佛在一寸寸去掉别人的味道,重新烙印上自己的。
很轻柔,很痒,像小狗勾的舔舐。
但又莫名带着巨兽的野性,让人忍不住脸红心跳。
所属感在清晰地被宣誓——是他的。全部是他的。
幺幺贴在他怀里,软乎乎又甜丝丝。
她柔软的手指揪住他的发丝,绕啊绕,问他:“那我怎么圈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