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回山寨,除了胡小山留守龙门客栈外,周石和李轩也一并回山,准备和方智一道进草原。
归途中,两个自小一起长大的弟兄,面色都复杂难明。
昨晚上他们走时大当家田五娘的面色分明还是清冷淡漠,与往常无二。
可只一夜过去,今早的大当家,面色居然如此的娇艳!
看着前方骑马并肩而行的一双人,周石、李轩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酸楚。
人和人果然不能比,尤其是不能和生的太好的人比。
林宁以前分明人憎狗嫌,可那又如何?
一朝悔悟,大当家这等早有婚约的且不说,就连曾经对他恨之入骨的周妮妮都为之倾倒。
如今胡小山巴巴的中意上了一个小道姑,结果……
一声柔弱怜人的“小哥哥”,差点叫的胡小山原地爆炸,因为叫的不是他……
唉!
说起来,也就草原上那位圣萨满的女儿不一样,人家喜欢方智。
不过……
都说他俩是因为脸上都有麻子,才惺惺相惜。
这等缘由,着实不能让人稍微解恨。
看着前面正和众人心目中的女神有说有笑的某人,周石、李轩心中一阵阵酸楚。
真是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树下你和我……
……
“大当家!林公子!!”
林宁刚刚和田五娘并肩纵马入山门,没进多远,就被路边蹿出的四人拦下。
四人见面纳头便拜,让田五娘刚刚皱起的眉头舒缓了下来。
此四人分别为射日门主卫庄、金钟堡主靳天乐、黑风寨寨主邱刚和金山寨寨主朱勇。
正是林宁同田五娘说过的,还算良善,虽也欺压勒索过百姓,但至少没有下过毒手的四位当家人。
不过没等四人开口说什么,林宁便率先笑言道:“这几日着实太忙,怠慢诸位了。你们之请,我和大当家的都明白,也已经做了些安排。但成不成,不敢打包票。现在说这些还太早,这样吧,今日送走了汗王金帐,明日再谈,我会派人去请你们,可否?”
跟在后面的周成、李轩都惊呆了,什么时候见过尖酸刻薄的林宁这般和颜悦色的说过话?
卫庄等人却大为感动,不再纠缠,行大礼退下。
林宁方对田五娘笑道:“你不适合处理这些人情往来的杂事,我也不舍得。山寨有许多事要做,只靠三叔他们,会力有不逮。肯定要进人。这些当家寨主上山后,我让三叔暗中观其品性,发现只有这四人是真心实意牵挂家人弟子的安危。其他人,有些已经放弃,更有些人,甚至开始思量着再娶妻生子了。这样的人,山寨如何敢要?”
田五娘闻言,看着林宁轻声道:“你费心了呢。”
她知道,林宁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减轻她的负担,让她能够一心一意钻研自己喜欢的武道。
所以,她真的有种被呵护的感动。
林宁自不会说什么扫兴的话,只冲着田五娘微微一笑。
晨曦的阳光还不刺眼,挥洒在林宁清秀充满书卷气的脸上,好似蒙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山间的晨风吹拂起鬓间的一缕发梢,折进眉心,荡出一抹潇洒和不羁。
连田五娘看着,都觉得赏心悦目。
这一对彼此对视在东升旭日朝阳中相互欣赏的男女,让后面跟随的周成、李轩彻底放弃了治疗,仰起头望着苍天,湿润了眼角……
……
“五娘来了!”
汗王金帐内,林宁和田五娘刚入内,就听到了蔑儿乞老可敦的热情招呼。
田五娘礼貌回应,林宁则在一瞬间收缩起了瞳孔。
平静的坐在图门汗左侧首位的,不是忽查尔,又是何人?
这个老王八,竟然已经回来了!
许是感觉到了某人复杂的心声,忽查尔平静的目光看了过来。
林宁赶紧低下头,他的功德点着实已经不够抵御第三次移魂妖法了……
此仇老子记下了,早晚有所回报!
恁不过你,就恁你闺女!
再抬起头,林宁不再看那妖人,他走至图门汗前,给这个温和的草原之主诊脉后,点头道:“不会再有生命危险,再施一回针,按照之前的药方吃药,或许不用三个月,大汗就能恢复如初。”
又给胡宁阏氏看罢,道:“胎气稳正,连药也不需再进了。”
待通译官转述罢,图门汗温和笑道:“多谢小神医了,几次遇险,都为你所救。”
又转头同蔑儿乞老可敦道:“原见额吉如此厚待一个中原姑娘,朕心里还是有些吃惊的。不过现在看来,额吉到底是额吉。”
蔑儿乞老可敦听闻此言就太高兴了,笑眯眯道:“也是长生天安排的缘法,只可惜……”话锋一转就惋惜道:“孩子有自己的想法,不愿跟着回龙城。”
一旁宝勒尔对田五娘有些低落道:“额格其,这次额母还有我们要一起跟着大汗回龙城。格列山叛逆一事后,阿爸也担心额母年纪大了,不能再受惊吓了。额母不想阿爸还有大汗担心,便决定跟着回龙城了。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田五娘轻声道:“并不妨事,我还是会去看额母和你的。”
蔑儿乞老可敦闻言愈发高兴,拉着田五娘的手不愿放开,道:“我给宝勒尔的父亲说了,让他传话给中原的官儿,不让他们欺负你,不然,我是不依的。我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去见长生天了。一直留在蔑儿乞部,会给大汗和宝勒尔她父亲添麻烦,所以就跟着他们一起回龙城吧。我这般为他着想,他也该照顾照顾我的心思。好多年,没见过你这样合我眼缘心思的孩子。五娘,等我死的时候,你一定来送送我。”
一帐贵人纷纷相劝,唯独五娘反握了握老可敦粗糙的手,点了点头。
本来开始伤感的老可敦,一下子就笑开了。
一直平静未言的忽查尔此时却对林宁道:“你说过要送部医经给我,我不能白要你的,这里有十五颗龙髓米。”
这是提醒林宁将《百草经》赶紧献上。
林宁心里其实是在鄙夷他的,到底是草原胡族,他么的问人要东西都这么粗俗,没有美感……
心中如是想,面上却笑的淡然,居然从袖兜里掏出一卷书卷,递到已经走到他身边送他龙髓米的侍者面前,道:“我的医术全都来自这部医经,只要学透了,草原上以后不会缺少郎中了。”
通译官将此言转译后,帐内诸多胡族贵人们纷纷睁大眼睛,甚至不掩贪婪的看着那卷医经。
唯有蔑儿乞老可敦皱了皱眉,看了眼忽查尔后,转头同田五娘小声说了些什么。
田五娘轻声道:“额母放心,并不碍事。小宁说过,医经不是武功,医术可救人,武功是来杀人。杀人之法不可广传,救人之法却应当传遍世间。所以,他并不心疼。”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对林宁刮目相看了。
虽然大部分人依旧觉得他蠢傻……
待忽查尔简单的翻阅了几张《百草经》后,便不再看林宁了,而是同图门汗道:“该回程了。”
图门汗自无不可,却温和的同林宁并田五娘道了别。
且他已经从宝勒尔处得知林宁打算利用起他赐予的行商权,还开玩笑祝福他早日家财万贯。
在午时之前,叨扰了青云寨数日的汗王金帐,终于缓缓出了山门,离开了青云寨,通过一线天,回到了草原。
他们会先在蔑儿乞部驻留三日,然后一路往北,直达龙城。
宝勒尔会在那接应青云寨来人……
……
天剑山。
素来潇洒不羁扮纨绔的侯玉春,这几日却焦躁的嘴角起了三个大水泡。
头发油腻,眉眼乌青。
因为他老子自那夜在水帝庙和北苍圣萨满忽查尔交手之后,便一直身受重创,非但没有愈合,反而有崩坏的趋势。
为了疗伤,他让侯万千最信任的剑奴候二亲自赶赴大秦圣地黑冰台,去求侯万千之至交,黑冰台太上长老连叔常,请动黑冰台镇台神医淳于九赶来天剑山。
淳于九虽来了,可他入天剑山已过一昼夜,至今仍在侯万千闭关密室中没有出来。
侯万千生死难知。
侯玉春虽自懂事起,就戴上了山贼之帽,但出现在他身边之人,却没有一人敢小觑于他。
甚至,他还能光明正大的进入天下三大武学圣地之一黑冰台“深造”。
有黑冰台太上长老连叔常庇护着,他在大秦国度咸阳,过着堪比王侯公子的生活。
侯玉春十分聪明,知道这一切的缘由不是因为他自己,只因为他有一个好爹。
黑冰台太上长老连叔常曾亲言:“世间三大武圣下,论攻伐,天剑山候万千可排当世前三。”
可是现在,这位杀伐武圣之下世间前三的男子,却陷入了极为凶险之境。
候万千若有个好歹,天剑山怕会一夜间化为齑粉。
不知多少觊觎剑宗传承的人,都会如饿虎扑食般扑上来,包括三大圣地!
三大圣地……
忽地,侯玉春心头一跳,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涌上心头。
他猛然回头看向密室方向,“噗通”“噗通”愈演愈烈的心跳声渐渐振聋发聩。
已经一昼夜都没出来了,淳于九,黑冰台……
一瞬间,侯玉春冷汗浸透了衣衫,却不敢现于声色间。
甚至还要面带不羁的烦躁,骂骂咧咧几句。
心里的悔恨噬咬的他恨不能狠狠抽自己一通耳光,大意了!
脚下,一步步往他爹闭关的密室方向走去……
“畜生!!”
就在此时,一道饱含惊怒和痛苦的咆哮声从南山小剑冢方向传来,那是剑奴候二的声音。
听闻此声,侯玉春面色大变,心中那份担忧瞬间确定为真。
他加快脚步,绕到北山后山他娘的衣冠冢处,在墓碑后底座处摸索了稍许,巨石砌成的坟堆缓缓分开两侧,远处的拼杀声愈演愈烈,毫无疑问天剑山内出了叛逆。
但侯玉春却没有去探索到底是谁,因为今日之后,活下来的,全都是!
他跳身跃入坟中,坟墓又缓缓闭合起来。
……
PS:哼哼,居然说我更新少,根本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