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只能先找个地自己吃饭, 反正下午还有一场考试, 他在门口蹲点总能再见到她的。
不得不说,他对这小姑娘的兴趣更大了。
神仙佳人,冷若冰霜。
他那么靓的行头, 那么正的身材相貌,她竟然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真真假假的拒绝他见得多了,就算是碍着有长辈在场,但凡是有一点心动,也不会是刚才那种态度的。
可见她是真对他不感兴趣。
有意思。
*
见沈若汐到来,杨旭弘妈妈赶紧拉上了与对床之间的隔离帘。
就大半天的功夫不见,杨旭弘的身体状况比昨天更严重了,此刻已经陷入了完全的昏迷中,脸上罩着氧气罩,手上还挂着点滴,床边的各种仪器显示屏上的指标,几乎都已经进入了极度危险的领域。
“时间有限,我们立刻开始吧。”沈若汐道。
为了看起来更接近于其他道士们的做法,沈若汐早上还专门去买了符纸和朱砂。
要祛除邪术,第一步就是要将受术者身上的阴气完全拔除,第二步是将邪术反弹回施术者和委托人身上,第三步则是为受术者补充阳气。
沈若汐拿出一张符纸放在小桌板上,分离出水系灵气将其洁净化,然后用手指蘸上朱砂,以指尖作笔,在符纸上游龙走蛇般很快画好一道专门针对这种邪术的符咒。
灌注满阳气,将符纸放进准备好的纸杯里,只听她轻念了一声“敕”,纸杯里的符纸立刻自燃,两三秒钟就成了灰。
“兑点水把这个喂给他喝掉。”
听得这话,杨风祥迟疑地看了妻子一眼,对于喝符水这种事,他下意识是排斥和怀疑的。
他妻子却根本不理他,拿起杯子接了水,摘下氧气罩就给杨旭弘喂符水。
如今儿子的情况,医院只能勉强吊着命,却阻止不了病情恶化,别的什么偏门,都得信一信。
喂完了符水,沈若汐又让她和杨风祥一起将杨旭弘翻过来,撩开了上衣,空手就用指尖在他的风门,魂门,肾俞三穴位处各开了一道十字的口子。
见沈若汐手指随便往儿子背上一划,儿子背上就开始冒血,杨家夫妇吓了一跳。
“沈同学,你这是在干什么啊?”杨风祥忍不住问道。
“驱邪气。”沈若汐专注作法,百忙之中回了一句。
而此时,正在加护病房监控室察看各床情况,准备巡房的主任医师童连忠正好在监控中看到了这一幕。
背运得很,他买的三支股票今天全都跌停,满肚子火气正没处撒。
“5号病室502床这是在干嘛?”他表情严肃地质问道。
监控室的护士往监控上瞅了一眼,顿时心里一紧,就刚才主任来的这点功夫,怎么502床的就弄出这种事来了,万一主任以为她工作开小差那就惨了。
“我马上呼叫护士去制止他们!”
“不用了,我亲自去!”
童连忠再往监控上一瞟,见一年轻女子正一手在病人上方胡乱画着什么,不时做出奇怪的手势,眉头皱得更紧了。
沈若汐这边正在祛除阴气,就听到门外有脚步声走了进来。
“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竟然在加护病房搞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
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满含怒气的声音响起。
沈若汐只抬头看了一眼,就低头继续自己的事。医院里的关系,家属去疏通就可以了。
杨风祥有些窘迫,他这几天焦虑又忙碌,竟然忘记去找朋友跟这边的主任医师打个招呼。
他赶忙上前交涉,没想到童连忠根本不给面子,厉声责备道:
“叫她马上停止,你知不知道你儿子现在有多脆弱,还随便在他身上开口子!你们有没有点常识?”
在加护病房里做这种封建迷信的法事,简直是对加护病房监管权威的挑衅。
当然,以往这种两人间,单人间的加护病房也并不是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只要好处费给够了,又不弄得乌烟瘴气,他们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何况,很多住这种单间的,也都是有权有钱的,他们一般情况不会去得罪。
不过,5号房这两个病人,背景他都已经打听清楚了,普通小康家庭而已。
“这是有真本事的,您就让她做完试试吧!”杨风祥请求道。
杨旭弘昨晚又被下了一次病危通知书,医院根本拿不出什么有效的治疗手段,他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这些旁门左道了。
“要做,你们就回家做,我的病房里,不许人搞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童连忠掷地有声地道,完全不肯通融。
说着,马上叫人,“给他们办出院!”
当然,他就是吓唬吓唬病患家属,这种情况真把人赶出去了,要是死了,病患家属无所顾忌了,恐怕能闹得他行医资格都搭进去。
不过,杨风祥夫妻还真被他吓住了。
“童医生!童医生!您不要生气!我们旭旭的情况现在哪里能出院啊?您消消气!消消气!”
杨风祥的妻子见情况不对,反应过来,卷好一叠钞票握在手里,一边说一边隐秘地往这主任医师手里塞。
杨旭弘现在的情况,根本离不开医院加护病房里的各种设备,怎么可能出院。
童连忠将那钱拿在手里捏了捏,脸色缓和了些,正要悄悄推进袖口,一转头却见隔壁病床的家属也走过来看热闹,顿时直接把钱扔给了杨旭弘妈妈,又拉下了脸,义正言辞地道:
“你这是做什么!拿回去!我们医院可没这风气!快让她离开病房,以后再请这种江湖骗子,我就连你儿子一起请出去!”
沈若汐恰好把他刚才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有些听不下去了。
若他没有想收那钱的举动,她倒还敬佩他几分,毕竟医院明面上还是有这种规定在的。
但现在……真是好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这位童医生,你一定要我停止我的法事,莫非是现在有办法治好杨旭弘了?”
童连忠被沈若汐的容貌惊艳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马上打起了官腔:
“我们医院正在研究方案。”
“哦?那几天能研究出来结果?有多大把握能救得了他?”沈若汐又追问道。
听得这话,杨家夫妇也目光热切地望着童连忠。
这样,他还真不好不答了。
“肾癌晚期,情况严重到杨旭弘这个地步,国内目前康复的案例很少,但我们肯定会竭尽全力去抢救他的。”
“这么说,你根本就毫无把握嘛!”沈若汐微勾了下唇角。
“既然你没法治好他,为什么不让我用我的办法试试?他病情恶化的速度这么快,难道你是想让他宝贵的时间,葬送在毫无意义的等待上?等你们研究那根本没把握的方案?”
“患者的性命在你们眼里到底算什么?”
她一连串的质问,简直是句句戳在了童连忠的软肋上,直把他气得脸色发黑。
“我们三甲医院都没把握的病,你保证你能治好?”
“七八成把握。”沈若汐语气笃定,话却没说满。
昨晚特殊空间里,四五十天的研究和尝试,她对此其实已经十拿九稳了。
“你不让我治可以,那你至少得保证,你们的方案成功率比我更高才说得过去吧?”
童连忠作为一个经历了多次医疗事故的老油条,最怕的就是作保证,担责任。
更何况,杨旭弘的情况就是一只半的脚都已经踏进了鬼门关,这样的保证业内没人敢做,别说七八成以上,就连三成也没人敢承诺。
他被沈若汐堵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
“从来没见过你们这样乱来的!要是患者出了什么意外,我们医院可不负责!”
说着,他就让护士去拿免责书来给杨风祥夫妻签。
杨风祥夫妻互看了一眼,最终还是咬牙签了。
反正医院也没把握,为什么要白白等待浪费时间。
再怎么说,沈若汐是杨风祥的学生,总不至于胡乱坑他们的。
童连忠看他们签完了免责书,却还是没走。
他倒要留在这里看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江湖骗子怎么把人治好。
吹牛皮说什么七八成把握,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到时候人治不好,他稍微挑拨几句,就足够让病人家属疯狗一样地扭着她不放了。
而隔壁病床的家属,也同样目不转睛地看着沈若汐的动作。
家中有人得了这样的重病,选择进烧钱的加护病房而不是回家,就足以证明他们对病人有多看重。只要有一丝希望,他们都想试试的。
沈若汐也不管这些人围观,有条不紊地一边默念着驱邪咒语,一边掐手势和凌空画符。
随着她的动作,杨旭弘的伤口处不断有黑色的血水流出来。
“被子弄脏了五百块钱一床。”一个护士见状,在旁边凉凉地提醒道。
她这样说,自然是因为看清楚了主任的态度,故意帮腔帮他找回场面。
杨风祥的妻子闻言,赶忙拿了两条毛巾垫在儿子身下。
谁能跟医院讨价还价呢。
得知这边的闹剧,好几个医生护士也陆续进了502病房。
现在是短暂的午休时间,他们不值班,暂时不用工作。
大约10分钟后,不再有黑色的血水溢出。
沈若汐再次在符纸上画了一张反弹咒术的符,然后开始念咒,随着她一声“敕”字一落,符纸立刻自燃成灰。
旁边的病人家属和一些医护人员都惊呼了一声。
而童连忠却冷声嗤笑:
“江湖骗子的惯用手段,符纸上涂了磷粉而已,早就被走近科学揭破了,还在用。”
沈若汐专心作法,也不理会众人的反应。
念完咒,未免再生事端,她也不再画符,直接给杨旭弘补充阳气。
估摸着身体机能已经基本修复,她就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