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种级别的家庭来说,可能苏梦玲两百万的车确实算很节约了吧。但是也没她孙子节约,肖澄自从认识苏鹤延以来,就没见过这家伙开过自己的车,全是蹭GE的配车,每年不知道要报销掉多少辆,大概也只有GE才冤大头到原因承担这种损失了。
桌腿上有修补的痕迹,手艺不错。苏鹤延说。
肖澄也在柜子上看到了一条裂缝,但裂缝被重新填补上了,又经过打磨后补上了漆,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修补过,这家的主人手还挺巧的。
墙面上有一块白色的痕迹,并不是什么涂料,而是这一块的墙面和周围的老化程度不一样,像是之前挂过什么东西。
方形的,会是什么呢?挂钟、挂历还是相框?
但他环顾四周,却没有在房间里看到相应的东西,不知道是存放在别处,还是被丢掉了。
苏鹤延掀开桌上落了灰的茶缸,里面竟然还残留着干透了的茶叶,看着就像是喝了一半随手放下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茶杯的主人却没能再回来。
肖澄走进了厨房,厨房里连地砖都没贴,光秃秃的水泥地被踩得发亮,橱柜和架子都很老旧,水槽也是直接拿水泥糊出来的,比外面看着还要简陋。只有角落的红色囍字水壶算是难得的亮色。
他还发现灶台上正放着个砧板,上面还有把年代久远的菜刀,砧板上原本的食物已经腐化,只剩下一个黑黑的印子,看不出原貌了。
一切都透着股匆忙离开的感觉。
这家的主人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留下这样的一间屋子,总不至于是突然中了几千万的彩票,然后立马高兴地起身走人吧?
两人又进入卧室查看。
苏鹤延指着床头柜上一块颜色明显偏浅的位置:你看那里,之前好像放过什么,现在却没有了。
肖澄看过去,那是一块巴掌大的区域。木质的床头柜靠着窗户,向阳的面在常年在日晒的影响下有些老化,但那一块区域的老化程度却和周围的不一样,看着轻了很多,应该是长年累月放过什么东西,只是现在东西不见了,只留下一块突兀的色彩。
会放在床头的纪念物或者纪念照?肖澄猜测。
如果不是有特殊意义的存在,应该不会占据床头这种每天都能看到的位置才对。
苏鹤延拉开抽屉,可里面确是空空荡荡的,又打开下面的柜子,除了些陈年老书之外没有多余的东西。
两人在卧室这样私密的地方搜了一圈,竟然没能找到任何跟屋主身份有关的东西。
肖澄皱起眉:整个屋子里不重要的东西都在,和屋主相关的线索却消失了,怎么想都很不正常。
苏鹤延却笑了起来:做得这么明显,反而给了我们提示。
肖澄也露出笑容:这么多关于屋主的信息被隐藏,最大的可能是,这个屋主就是留下余念的那个人。
屋主不想被人发现自己相关的事情,所以才会将线索隐藏起来。先是整个五楼,然后是屋子里的东西。
苏鹤延翻看着一本旧笔记本,上面琐碎地记载着每日的支出,不光是买菜、买日用品、水电费之类的日常开销,连买报纸、买了几根钉子一盒火柴这种小钱也清楚地记载在其中。
苏鹤延:屋子里留下的这些也能推断个大概,一个生活节俭、念旧、喜欢囤积、做事细致,但平时不太在意生活细节的人。
他看着笔记本上的字迹:有一定的文化水平,但不高,很可能是机械厂的人,应该不是文职。
合上笔记本,修长的手指拂过柜子上一处修补的痕迹:手很巧,善于修理,家里的工具齐全,或许是技术岗位的工人,大概率是男性。
他的妻子可能去世或者离开得比较早,家里的生活用品上几乎看不到女性的痕迹,却有陈旧的红色囍字暖壶和搪瓷盆,这是以前结婚的时候才会置备的。肖澄说。
苏鹤延看他一眼:不错。
在屋子里搜寻过一圈线索后,肖澄和苏鹤延走了出来。
既然有了屋主的大致形象,他们大可以在居民里打听打听有没有这么个人。三号院这么执着地想要重现当年的景象,说不定那抹余念会混迹在人群里,像过家家一样假装自己还活着。
找到它,破解三号院的工作就完成了一半。
虽然已经找到和余念相关的线索,但走廊还剩一半没有走完,为了不放过线索,两人干脆继续前进,先查看完整个五楼再说。
剩下的房间平平无奇,都是一副被搬空了的景象,有的甚至连窗户框都掉了下来,倒是和进入三号院之前远看的景象很相似。
在走廊的尽头,肖澄却看到了一截不应该出现的东西。
是管道。
老旧的金属管道堆积在转角的位置,数量多的有些奇怪,这些管道不像是被拆下后随意丢弃的,反而是有部分埋在墙壁和地下,像是原本就安置在这里的一样。
粗细不一的管道交缠着,一路往墙边而去,这种古怪的纠缠方式,让肖澄不由得想起了那条在夜里巡逻的管道蛇。
两人都不由得警惕起来。
苏鹤延正准备上前探查,忽然被肖澄伸手攥住了手腕。
感受到手腕上不轻不重的力道,苏鹤延转头看向自己的搭档,面上带着疑惑,心中却有几分雀跃,难道这是在关心他?
肖澄一脸认真:还是我来吧,好不容易发现点踪迹,我怕你把它吓跑了。
苏鹤延:
在心尖轻快蹦达的小鸟,吧唧一声摔死了。
原来比起他,自家搭档居然更关心那条又粗又长的留存物吗?那玩意又不是纸糊的,吓一下怎么了,能吓死最好,吓不死也能揍一顿。
最终,苏鹤延还是没说什么,乖乖地退到了肖澄身后,但总感觉这个画面有哪里不对,像是冒险电影里正义的男主角挺身而出保护女主角的场面,而他,就拿着女主角的剧本。
苏鹤延:
算了,女主角就女主角吧,至少不是炮灰女N号。
肖澄已经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近了那堆看着就不对劲的管道。
走进之后才发现,这管道延伸出去的距离还很远,顺着墙壁如同植物一样蔓延开,一路往上到了天台的区域。
肖澄试探着踩上管道,触感结实僵硬,不像是昨晚那样会自由活动的样子。他尝试将体重放上去,管道也没有摇晃,如同一条可以攀登的路一样。
在这条路的边缘落着一抹有些枯萎的红,肖澄伸手捡起,发现那是一朵失了些水分的玫瑰花,花瓣的形状很饱满,不难想象如果还在枝头绽放,这朵玫瑰应该是何等的娇艳。
花茎上还有着不规则的断痕,不像是剪刀之类的利器造成,而是像谁随手扯下来的一样,上面还沾着一点暗色的血迹,花朵的来源不言而喻
杨离昨晚摘的玫瑰花。苏鹤延说。
肖澄的视线往上:看来我们无论如何都要上去看看了。
两人顺着管道来到天台,眼前是一副惊人的画面。
数量庞大的管道互相纠缠着盘踞在天台,竟然有数米高,仿佛一只巨兽正在自己的巢穴里沉睡,它的每一条触须都像是昨晚他们所见的管道蛇一般,虽然现在一动不动,却能想象它们在晚上动起来的情景。
阳光下,老旧的管道并不闪闪发光,反而是将身上的锈迹与污渍暴露得更加清晰。不少管道一半暴露在外,一半则沉入水中,楼顶坚硬的水泥地面对它们来说就像是水面一样,这让肖澄想起了之前见到管道蛇从天花板现身的一幕。
如果这玩意可以在墙体里自由活动,那就难怪贺思缘说它神出鬼没了。
大概因为此刻是白天,就算两个大活人出现在面前,这些管道也依然安安分分,没有显露出攻击的意图。
肖澄打量着地上的管道,忽然在层层管道的缝隙里看到了一点血迹,两人连忙顺着血迹延伸的方向过去。
血迹一点一点在地上延伸,越往前就越多,地面上的血迹颜色新旧不一,形状也不同,显然不是同一天留下的。
渐渐地,地上还出现了衣服的碎片,不少都带着血迹。
肖澄指着其中一片:这个像不像杨离身上的?
那是件蓝色格子衬衫,他记得昨天杨离就穿着这样的衣服。
苏鹤延没有回答,肖澄有些疑惑地看向他,却见他抬着头,看向上方的某个地方。
肖澄顺着苏鹤延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层层管道交织成的怪物上方,有一条粗大的管道伸了出来,其中正有个人影穿着蓝色的格子衫。
不过,那个形状真的能被称作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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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这人的姿势很古怪,整个身体蜷缩着,卷成了个小团,头垂着,一只手耷拉在了管道旁边,手臂怪异的扭转着。按照人类的关节活动范围,手臂根本转不到三百六十度,但这条手臂显然转了不止一圈。
说实话,看着不像是还能喘气的样子。
但总归是要确认一下这人到底是不是杨离,两人还是小心地爬上了管道。
靠近了,肖澄发现那条手臂上的尸斑清晰可见,皮肤也已经失去血色,泛着一股带死气的青灰。
肖澄伸出2B伞,用伞尖试探着挑起了尸体的下巴,想看看这人的脸。
伞尖刚刚接触到尸体,肖澄就敏锐地感觉出了不对劲。
他接触的应该是下颌骨的位置,这原本是一整块坚硬的骨骼,现在尸体的脸颊却在他的动作之下陷进去了一块,仿佛一块充满液体的水袋子。
就是这么一点点的动作,尸体的平衡仿佛被打破了一般,忽然仰面倒了下来。将他的正面暴露出来,说实话,就算是见到了正面,肖澄也不大认得出他是谁了。
这人双眼暴突,脸上怪异地肿胀着,五官好像失去了骨骼的支撑,随意地各自为政,根本看不出生前什么模样。
之前蜷缩在一起的身体也随之舒展开,身体里的骨骼就像是消失了一样,整个人软软的,只剩下一层皮肤包裹着里面的肌肉和内脏。
肖澄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或许他应该感谢邓行,在看过对方的作品和收藏后,现在面对这样的尸体他已经不想吐了。
苏鹤延伸出手,指着尸体手上的皮肤:玫瑰花刺留下的伤,还有泥土,应该就是杨离。
一夜不见,好好的一个大活人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还不等两人多说什么,杨离的尸体猛然抽搐了一下,然后像是被什么东西拖拽着,一路朝管道深处而去,几乎是眨眼间就消失在了两人眼前。
仿佛是被吞咽了一样。
吞噬了杨离的尸体后,周围的管道开始有了动作,原本像是固定起来的金属缓缓蠕动着,发出一阵阵接连不断地摩擦声。
竟然是有了要醒来的架势。
先走,情况不明不要跟它硬抗。苏鹤延立马下了判断。
肖澄二话不说,跟着苏鹤延快步朝楼下跑去。他们俩现在就像是在玩游戏明明没打到最后一关,却通过卡bug来到了boss面前的玩家,等级、经验、道具对剧情的了解都不够,上赶着挑boss就是找死。
管道组成巨兽还没完全醒来,但已经凭借着攻击的本能,伸出了长蛇一般的触手向着两人袭来。
管道们组成的大蛇飞快地朝两人扑来,准备将他们纠缠住,变成自己的猎物。
肖澄和苏鹤延之前的训练也不是白给的,在感受到后方攻击气息的一瞬间,两人不需要沟通,几乎是在同一个瞬间掏出了武器。
长鞭如一条通体漆黑的毒蛇,死死地缠住了管道蛇的身体,将它前进的势头阻拦住,强烈的腐蚀能力将接触区域的管道腐蚀得滋滋作响,一阵阵青烟不停地往外冒。
金属管道组成的身躯却不知疼痛,依旧执着地张开大嘴朝着两人扑来。
这次迎接它的是闪着金属光芒的伞尖,肖澄和苏鹤延的配合默契,找准了管道蛇动作停顿的那个瞬间,仿佛装饰品一样的伞尖,此刻却如同利器狠狠地贯穿了它的头颅。
伴随而来的,还有从黑伞里传来的破坏力,这时候肖澄对黑伞的操控可比对战无面的时候强多了,一股生命力注入其中,将黑伞的破坏力瞬间提升一倍不止。
嘭
管道蛇的头颅仿佛遭遇了一场爆炸,大大小小管道组成的结构被轰开,乱七八糟的零件不断掉落,在地上叮叮当当地响成一团。失去了头颅的管道蛇在原地愤怒地扭动,却并没有倒下,它本就不是生物,自然也没有生物的弱点,头颅被毁并不能将它彻底消灭。
刚刚完成了漂亮一击的肖澄赫然发现,刚刚失去了头颅的位置上又有细长的管道伸出,在空中交织着,很快就形成了一个蛇头的框架。
卧槽肖澄忍不住爆了个粗。
按照惯例,破坏留存物产生的躯体,需要彻底解决留存物的本体,而不是猛冲上去死磕。但是他看向眼前这个跟个大海怪一样的管道怪物,鬼知道它的本体在哪里啊!
而且这么大个管道蛇对这东西来说就跟一根手指差不多,还是那种剁了马上就能长出来的。
这玩意作弊啊,自动复原要怎么打?
啪
破空声袭来,漆黑的长鞭在空中划过一道犀利的弧线,将刚刚有组合趋势的蛇头再度打散。
走,趁着它还没完全醒过来。苏鹤延的声音传来。
肖澄也放弃了继续跟大蛇纠缠,反手一抽将它的躯体抽得更散一些后,转身就跑。
因为管道的苏醒,两人上来的路看着有些不稳,这时候两人也不敢主动往上面走,玩意突然脚下出现一个蛇头,上来就是啊呜一口怎么办?
所幸,天台到五楼也就是一层楼的高度而已,对两人来说完全不是问题,徒手顺着外墙就爬了下去。
一前一后两道身影稳稳地落在了五楼的走廊上。
天台上的动静忽然就停了,没有继续追击的意思,像是个被打扰了睡眠后感到不悦的人,将外来者驱逐出去后就打算回去继续补眠。
肖澄:这是准备睡醒了再收拾我们?怎么感觉有点被无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