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南和顺天盟十对修士之间的战斗, 持续得要比想象中更久。
十多万年其实是个很长的时间, 长到不论是渊南还是外界的修士们,对彼此的印象都有些淡化了。他们需要一个渠道来了解彼此,而这个渠道,没有比面对面交手更合适的了。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 这十对修士之间的交手, 在胜负之外,最重要的是尽可能试探出对方的深浅。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十场战斗才比之寻常要稍长。
但这毕竟是撕破脸的战斗,而不是友好切磋。所以任何一方一旦被对方试探出了深浅,就意味着失去了价值, 接下来就会十分危险了。
在这一道上, 渊南人显然占了绝对上风。
第一个顺天盟修士被斩于阵前时,顺天盟的众人还能沉得住气。
但紧接着就是第二个, 第三个……
一直到第五个顺天盟修士败北, 领军的刘某人终于坐不住了。
第六个渊南人的术法成了一柄刀, 即将落在第六个顺天盟修士的脖颈上时, 这位刘某人出了手。
他自然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出手并不妥当, 可比之被打击士气, 他并不介意做一个小人。
更何况,他的确也憋了一肚子火气,不发不快。
可问题是, 渊南是能轻易让人欺负的吗?
早在十多万年前, 沈谈就见识过了人心险恶。这会儿渊南的小辈们正在阵前替族人试探敌军深浅, 她若是在眼皮子底下都能让人钻了空子,那还当什么渊南王?
几乎就在这位刘某人出手的瞬间,有一朵蓝莲忽然自空气中浮现,直接卡住了刘某人的招式。
沈谈一手控制着蓝莲,乜眼看刘某人,讽刺一笑,“号称十万大军的顺天盟领头人,竟然敢公然使这种上不得台面的阴招?本君都替你感到丢脸!”
这般说着,沈谈指尖的法诀一变。
空中的这朵蓝莲随着她的动作开始凋零,花瓣脱落分离,化成了一柄柄花瓣利刃,卷了一地尘土,直朝着刘某人席卷而去。
去势汹汹,杀机凛凛。
刘某人面色微沉,倒也不至于惊慌。他挥起羽扇,召唤出了一面水墙,拦在自己眼前。
花瓣利刃混着尘土撞到了这面水墙上,被完全拦了下来。
不过如此!
刘某人嘴角刚勾起个嘲讽的笑,就见到那些被拦住的花瓣利刃忽然动了。它们迅速软化,退了利刃的模样,轻飘飘穿过水墙,又再次绷紧成利刃,直刺向刘某人的门面。
刘某人微惊,护体灵力光膜乍起。
一连数道脆响。
沈谈的这些花瓣利刃再次被拦了下来,并没有对刘某人造成多少实质性的伤害。
可这已经足够了。
花瓣利刃碰到灵力光膜上叮叮咚咚的声音,就像是一个个巴掌似的,直将刘某人的面皮往地上踩。
灵力光膜后,刘某人的神色格外阴沉。
他挥挥手,刚撤去身上的护体灵力光膜,一错眼就见到第十个顺天盟修士亡于渊南修士术法下的样子……
他一时间惊愕多于惊怒。
才耽误这么一会儿功夫,十个战场……竟然全败了?
明明选的就是同等修为的人……
别说是顺天盟的修士,便是那些压阵的修士见状,眼神都微微闪了下。
渊南族的战斗力果然强悍。
刘某人深吸口气,将阴沉的脸色敛了起来。
全败又如何?渊南的单体战力再强,难不成还能以一敌百,以一敌千不成?
他一开始就没想着要跟渊南单打独斗!
眼下最要紧的,是先挽救一番萎靡的士气。否则的话,他这个领军人恐怕做不长久。
刘某人想到背后那些人交代他的事,眼神里渐渐有凶光漫出。
他才刚想变阵,有一道惊怒声先赶在了他前面,自众人身后的天空中滚滚而来:“沈谈鼠辈,出来受死!”
这声音……
众人下意识回头看去。
天边有一道流光坠来,气势汹汹地落到了众人前面,化成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
一看清来人,跟在延彧身后的为数不多的凌峘高层先惊了下,“三太长老?”
刚喊出口,他们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面色一时又有些变幻起来。
看三太长老这样子,似乎来者不善?
这……还嫌弃凌峘的名声不够臭吗?
自渊南境靠近新本源大陆以来,满修真界内,最尴尬的势力不是那些公然加入顺天盟的,而是青霄三大宗之一的凌峘。
有雁津楼对当年往事的注解在前,谁是谁非已一目了然。任何一个有点心气的正道宗门,都不至于因为觊觎人家的血脉之力就想灭人家全族……这不是正道势力该做的事。
可号称青霄三大宗之一、正道势力领袖之一的凌峘,却早在十多万年前就这般做了。并且事到如今了,他们似乎也并没有想改的意思。有七成凌峘修士,明里暗里都是顺天盟的拥护者,这在修真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如今凌峘还仅剩下的那点名声,全是靠宗内那三成跟着延彧一起拥护渊南的修士挣下的。有了这三成人,勉强还可以替凌峘挽下尊,说是宗门内出现了歪风什么的。
虽然明眼人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在这种时候,也没有人会去强拆凌峘所谓“正道大宗”的脸皮。
都已经这样了,三太长老不想着挽回点名声,还想公然跟渊南叫板,好让众人再回忆一次十多万年那场大战的缘起吗?
还嫌不够丢人吗?
跟在延彧身后的凌峘修士感受到周围人若有若无瞥来的视线,真是恨不能找个石头缝钻进去。
三太长老却不管他们的想法。他站在众人面前,一身杀气腾腾,质问沈谈,“你把季严怎么了?”
季严?这人谁?
好些人面带茫然。
很快有人解释了:“这季严就是那个……凌峘右宗主!”
“右宗主?哦!我知道了,是那位享誉青霄界的著名关系户?”
“嘘!小声,人家亲爹可在这里呢!你以为这季严为何能当上右宗主?有个太上长老爹,可不就能在宗门内横着走了吗?你也知道的,凌峘嘛!你要是没点身份地位,不好混的……”
“此事我也有所耳闻。不过……咦?等等!这季严……季字辈,他是不是跟那位季通有点关系?”
“嘿,老哥挺敏锐啊!我特地上雁津楼查了一番,季严就是季通的师弟。凌峘季字辈现在还剩下四人了,季严就是其中一个。”
“那季通当年的事,这季严是不是也……”
那人就一脸讳莫如深,“不可说,不可说……”
众人正是好奇的时候,刚想拦着这所谓的知情人追问,就见河道那头忽然有一阵耀眼的光亮了起来。
众人立刻抬眼看去,正看见从光辉中走出来的另一批渊南人。这些人俱是一身白衣,身上沾了血,一身杀气凛凛。
浓郁的血腥味隔着河道几乎都能飘到众人的鼻腔里。
这样的杀气和血腥味……
众人的面色有些惊疑起来。
新出现的这批渊南人在原地站定后,有一人越众而出,在沈谈面前恭敬地低下头,道:“渊南呼和禀告王君:第三小队顺利归来……幸不辱命!”
众人还没明白这是何意思,紧接着,又有一连四道流光先后亮了起来,带来了另外四批渊南人。
同样的白衣,同样的杀气,同样的血气冲天。
先后而来的这五批渊南人,直接将整个渊南的群体扩大到了两千多人。这个数目仍然不够多,但因这些人身上的血气加持,看起来竟然有点摄人。
沈谈就站在这些人面前,微微眯着眼睛看三太长老,声音几乎要结成冰了:“本君不知道什么季严,但你若说当年伤我五名渊南族人的季通同党,那我倒是知道……”
三太长老眼皮子一跳。
事实上,看到这么多一身血气的渊南人,他心里已经有点不太好的预感了。
但他不相信渊南会在这种档口再给自己树敌,所以还强自绷着心神,“老夫再问你一遍,我儿季严呢?”
沈谈呵了一声,扯了扯嘴角,“呼和,你来告诉他。”
名叫呼和的渊南族人便上前一步,垂着眼,声音平平地禀告:“第三小队任务,清算当年凌峘伤我族民之仇。我等一共两百人小队,此次出行共计灭敌一百二十七人。其中十万年修为以上四人,七万年到十万年修为者三人……”
他抬眼冷冷扫了三太长老一眼,“包括凌峘右宗主季严、季芳。”
这意思是,季严……死了?
众人都惊了下。
三太长老颊边的肌肉狠狠抽了抽。
他闭上了眼,再睁开时,眼底的血丝慢慢爬上来,声音嘶哑,“你们都该死!”
一股灵压成浪,朝着渊南族人涌去。
沈谈往前踏了一步,一身灵力荡起,直接回怼三太长老。
她神色冷厉,声音里含了化不开的悲愤:“该死?好一句该死!你圆知老贼这些年恐怕就光长脸皮了吧?怎么?才过了十多万年而已,就忘了自己亲手造下的罪孽了?”
沈谈冷冷一笑,“你们忘了,我渊南一刻不敢忘!世人不给我们的公道,我们自己来讨!血债必得血偿!真正该死的,是你们这些想着踩着他人的尸骨给自己谋利的人!还敢妄称正道?简直是笑话!虚伪度日,损人利己,蝇营狗苟……你们和邪道有何差别?午夜梦回,圆知啊圆知,你都不怕吗?天道昭昭,因果相循,你当真不怕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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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又迟到了。
为了一个ppt,最近作息完全紊乱了。
我调整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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