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音一开始就出了全力。
写意剑横拉, 蓄满金光,自左而右,挑向这位军士的大刀。
山河虚影湛湛,像是一副图景一般,在她身后一一浮现。
乍现的山河虚影稍稍分散了军士的注意力, 他手中的那柄大刀也因此被离音的写意剑拦了下来。
反震的力道顺着写意剑而来, 震得离音的虎口微微发麻。
她也不管这些, 一招未老,另一招又再次续上。
五招过,离音渐渐掌握了对方的路子。
这位军士是典型的行伍中人,练的是杀敌之道,一招一式力道极大,反倒在灵巧和奇诡上稍显不足。
而这个, 将是离音的机会。
又一招彼此相抗, 军士的大刀将离音的写意剑往她的方向压,似乎想逼得她缴械。
透过相持的刀剑, 军士眼神沉沉地看着离音,终于开了口:“何方宵小之辈, 报上名来!”
离音的呼吸因为消耗过大而有些沉。她也没理这军士, 而是紧紧看着眼前相抗的大刀和写意剑, 在等待一个机会。
大刀再次往离音这个方向压,到了一个特定的点后, 离音的眼神忽然轻轻一动。
机会来了!
一串荒文法诀在离音舌尖快速划过。
五行幻九印, 扛鼎之力, 起!
一连三道法印在离音掌心一闪,很快又贴合于她的掌心。
扛鼎之力作用于己身,就是成倍提升力道!
携着扛鼎之力,离音突然往后一顿。在军士收力未及时,她又猛地朝前压,第一次将这位军士的大刀往后压去。
军士的面色微微一变。
他还未来得及再次发力,离音的写意剑就直克大刀,将之侧压向他的胸口,几乎要陷进他的皮肉内。
没奈何,军士只能向后撤退,主动打破了这次相抗的阵势。
这一后退,直接暴露了他身后的另一枚阵盘来。
就是现在!
离音的写意剑忽然金光大作,一剑荡开,携着凛凛金光,攻向阵盘。
军士见状,先是惊了下,很快又放心下来。
“此阵盘乃是特殊加固过的,某一刀尚且不能破开,乳臭小儿胆敢猖狂,简直不自量力!”
他这话刚说完,就听到第二个阵盘上隐约传来咔的一声轻响。
紧接着,密密麻麻的裂纹沿着阵盘遍布。
不过片刻,阵盘发出嘭地一声响,完全炸毁了。
军士面色大变。
离音一横写意剑,轻声一笑,“蛮力自然是破不开这阵盘了,刚巧,我不止会蛮力,还有脑子……”
军士脸色格外阴沉,“你简直找死!”
这瞬间,他浑身的气血都在快速窜动,整个人的皮肉隐隐绷紧起来。
他这是要动用血脉的力量了。
离音不等他蓄势完,一剑出手,威势赫赫,直攻向他。
那人下意识防守,刚举起大刀相抗,离音却嗖地一下越过他,直接破窗而出。
想逃?
呵,她逃得了吗?
军士冷冷一笑,紧跟着离音跃出了阵法楼。
一出阵法楼,离音才发现,整个守卫驻点已经灯火大亮,晃如白昼。
透过大亮的灯火,离音看见了密密麻麻的党清国士兵,他们正往阵法楼这个方向赶来。
离音皱起了眉,脸色有些凝重——这个守卫驻点的士兵,是不是太多了些?
身后有破空声传来,隐隐带着杀意。
离音来不及想太多,五行遁影法一起,直接融入了阵法楼下的士兵群中。
紧追着离音的那名军士却丝毫不顾及她身周的党清士兵,一柄大刀携着灵力直接脱了手,在地面上横斩而过。
大刀横冲直撞,将沿途所有避之不及的党清士兵都砍飞后,又去势汹汹地追着离音而去。
这一路哀嚎声四起,血腥味冲天。
离音脸色微变。这军士是疯了吗?这么多人他说杀就杀?
大刀更近前来。
离音顿身回头,险险横拉开一剑,剑锋朝前,与近前来的大刀再次正面对上。
刀剑相碰,灵力风暴随之炸开,将周围的党清国兵士都掀飞出去,扬起一地尘土。
小片刻后,尘土散去。离音脚下的土地忽然寸寸龟裂开来。
她压下了自己稍显紊乱的呼吸,看着军士的眼神渐渐染了凶性。
大刀回飞,又落入了军士手中。
他伸出手,抹了抹刀锋上沾染的党清国兵士的血,轻轻舔了舔。
再抬起头来,他的眼神也带上了杀意,“今日党清兵士乃是因你而死。某本想活捉你,如今看来不必了。你就是上阳孽狗,死不足惜!”
这话未说完,离音脸色忽然一变,有些莫名地侧过了身。
刚侧过身,一柄短匕就出现在她方才所在之地。
这短匕出现得太快。即便离音避得及时,这短匕还是划到了她的腰腹,在她的法袍上留下了一道白色的口子,隐约带着腐蚀的痕迹。
若不是有防御法袍在,只怕这一下就要落到她身上了。
好险!
离音侧身,看向忽然出现的另一人。
此人是一名稍显瘦弱的党清国军士,相貌平平无奇,放在人堆里一眼都不一定能记住。他的修为在一万年出头,比之那位大胡子军士要稍低些。
这会儿他正戏谑地看着离音,“一黄毛小儿,就敢夜闯我党清国南线驻地……你若是想寻死,寻个好一点的死法不好吗?”
这瘦军士的出现出乎离音的意料,显然,也出乎大胡子军士的意料。
大胡子军士并不感到高兴,反而皱起了眉,强调道:“张千,你让开,这是我的对手!”
名叫张千的瘦军士一噎,“李贡,你把这里当成什么了?这里是党清国边境驻点,是军队!不是给你逞英雄、讲江湖气节的地方!”
说到这里,他又顿了下,脸色转为狐疑,“不对,你不是讲江湖气节吧?你是……你是怕我抢了你的功劳?”
张千的语气十分不可思议,“李贡,你是想升官想疯了吗?”
大胡子军士李贡也没否认,“这本来就该是我的功劳,从来没有人敢从我手里分去功绩。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张千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管闲事?你当老子爱管?还功绩?李贡我劝你醒醒脑子!此地阵法被毁,本就是你的过失,你不想着将功补过,却还在妄想着功绩?”
他嗤笑一声,“别怪我没提醒你,天就要亮了,届时咱们可是要列兵奇袭上阳边境的。你若是因为一黄口小儿耽误了正事,届时别说是功绩,你连死都不得好死……”
离音听得心里一跳。
天亮后奇袭上阳边境?
难怪!难怪这个驻点竟然会有两个万年修为以上的军士坐镇。党清国是密谋派兵遣将,想对上阳发动攻击了?
所以她这是一不小心撞到了口子上?
这运气……无话可说了。
张千这话透露出来的信息太多了,不止是离音面色有异,连李贡的神色也变了。
“你还有脸面在这里教训我?殿下定下的密计,你竟然随随便便当着敌军的面就透露出去了!张千,你脑子里装的都是粪吗?”
“放你娘的屁!还敌军?你说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别笑掉人大牙了!就算他真是敌军又如何?老子敢说出口,就有把握能把他永远留在这里!”
“所以你就敢满嘴喷粪随便乱说?张千,你迟早得为自己的自大付出代价!”
“你他娘的竟敢咒老子?”
两人真吵出了几分火气,忽察觉眼前似乎有一股风飘过,隐约搅动了什么残影。
两人同时反应过来。
糟了!
那小子要跑!
离音将五行遁影法催动到极致,一道残影未消,她整个人就出现在数里开外的地方。
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的李贡和张千脸色同时一变。这瞬间,他们同时做出了应对。
李贡的大刀再次出手,张千则直接隐入了空气中,追着离音而去。
离音直冲着城楼的方向遁去。
近了,再近了!
城楼已经在望,离音尝试在心里呼唤胖团,果然能得到反馈了。
“胖团,你们那里如何?”
“好多兵士!我们被包围了。好奇怪,咱们明明是挑了人最少的一个驻点,为什么人反倒会更多?”
“因为党清国在谋划着要奇袭上阳国……”
离音将她听到的消息讲了个遍,末了急急吩咐道:“这里还有两个上了万年修为的军士,我是轻易走脱不得了。两个法阵已毁,你去告诉栖风,让他先走,去送信……”
胖团想也没想就应了,“等着,我这就去说。”
小片刻以后,胖团带着点急切的声音响起:“嗨呀气死我了,栖风不走!说不能把你自己一个人抛下……”
“那你就命令他!就说是我说的。”
离音一边说着话,一边握紧了写意剑。
她转过身,直面着即将近前来的大批党清国驻军,“这不是儿戏,他也不是临阵脱逃。他的任务是去通知咱们自己人,求援!”
大批党清国兵士先张千和李贡一步,将离音围拢起来。
离音抿了下唇,一身灵力灌注于写意剑,直冲入了兵士群中。
一剑横拉开,有五名兵士直接亡于离音剑下。滚烫的血喷溅到离音脸上,将她的眉眼衬得更为冷冽。
后方的兵士同时提刀,向着离音后背砍来。
离音急急转身,又是一剑横拉。写意剑横劈而过,直接将兵士手中的刀都撞飞。
这一招还未收尾,离音若有所感,整个人忽然往前倾,似乎要正面趴倒在地似的。
她刚下趴,一道银刃就自空气中险险划过,狠狠平拉开一道长长的弧度,似是要将人拦腰砍断。
一击落了空,刚显出了身形的张千又再次隐入空气中。
离音且管不了张千了,她将衍生寻脉法催动到极致,又捕捉到了一片迫近的灵压。
她当机立断,以刀剑一点地面,整个人又弹了起来,直接跳入半空中。
刚跃入半空,持着长枪的党清国兵士就同时出枪,往离音原本趴倒的地方狠狠一扎。
可以预见,若是她的动作再慢一点,这会儿恐怕就要被这么些长枪扎出内伤了。
刚躲过了长枪,紧接着,下一波攻击又来了。
半空中,一道寒光凛凛的刀锋破开空气,直冲着离音的门面而来。
离音看着逼近的刀影,心里的火气也被打上来了。
一连三方人马,一招连着一招,这是真当她没脾气的?
她将写意剑竖举当空,闭眼掐了个法诀。
灵力滚滚颤动期间,有一道白影从远方飞来,跃上离音肩头。
这瞬间,离音与她肩上的白影,连同她身前的剑,同时由一化作了三。
三个离音同时睁开了眼,分别握住了各自的写意剑,对着三方人马。
三人成阵,局势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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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6-25 00:4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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