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宴席宾主相谈甚欢,在一片愉快笑声中散席,虽然中途出了一点意外,而这点意外是这样的。
杨小姐在表演完毕,踏着莲步来到拓跋蔺面前施礼,谁知她脚步不稳,就要往前倒在拓跋蔺身上,大家原以为他会伸手扶住杨小姐,岂料他将身体往左侧轻轻一闪,杨小姐重心不稳,摔了个跟头,场面十分尴尬。
炎妃然看了拓跋蔺一眼,他却无辜地耸了耸肩。
最后杨立万让人将九小姐扶起,然后向他致歉,“对不起,小女身体有点不舒服,让王爷见笑了。”
杨九妹满脸通红,恨不得此刻有个洞让她钻下去。
她跳舞的时候,明明见到他眼也不眨的盯着自己看,芳心早就被他那双凤眸勾去了,再说,她自小就听闻过他的名字,知道他是京城第一美男子。虽然有很多对他不好的传言,可他爹爹总是在她面前说,她以后会是王妃的命,不是太子就是睿王或雍亲王,在这三人里,总有一个是她未来的丈夫。
今日一见,她深深的喜欢上眼前这位男子,看他的眼睛,根本不像传言中那样风流,若是重**的人,眼睛不会如此清澈。
爹爹说,今晚一定要她让他迷上自己,无论用什么方法,只要让他记住自己。可刚刚她真的不是故意跌倒的,因为走过他,面对他时,不知怎么的,她竟然站不住往他身上里跌去。
可他为什么要闪开?难道她是丑八怪吗?
她这么想着,头垂得更低,不敢看向他。但却听到他用浑厚好听的嗓音道:“该是本王不好意思,杨小姐的舞姿可是难得一见,今天让本王一饱眼福了,贤弟,你说是不是?”
他一句称赞的话,轻易就将这场尴尬化解了。
炎妃然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接话道:“是啊,真是百年难得一见,把我们都迷住了,你们说是不是?”
听她这么一问,大家当然一至点头称是。
杨九妹这才敢抬头,飞快地望了拓跋蔺一眼,低落的心情也瞬间恢复神采。
宴会散场时,炎妃然称有点累,就拉着拓跋蔺先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谈。
她原以为到太守府里住可以拥有独立的房间,不知拓跋蔺跟杨立万说了什么,竟然将他们安排同屋而居,她本想在宴席散时跟杨立万提出再提一间空房给她,谁知忘记提了,回到小院子的时候才记得。
她转身打算去杨立万时,拓跋蔺拉住她,走进房里,关上门道:“我们同屋而居可以掩人耳目,不然你是女子身份会被拆穿。”
“他到客栈一打听,就知道跟你来的人是男是女,说不定他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只是装作不知道。晚宴会时的安排就看出来,他想将女儿送给你。”
她自己并没有发现,说话时话尾带有酸意,可拓跋蔺就听出来了,嘴角微扬,说道:“你都说说不定,就算他知道又如何,既他不说破,就表明他有企图,为了让鱼儿上钩,我们更要配合他演戏。”
炎妃然白了他一眼,道:“我们现在不是配合他演戏吗?”
想起进府时她心里就有气,这个杨立万说是接他们进府住,可他们住的院子却是全府最深的一处,门口还有两名士兵站岗。当时她打趣的问:“府里闹贼吗?怎么还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
杨立万打哈哈的解释说:“是啊,前几日有飞贼出没,还没有抓住贼人之前,只得让两位见笑了。”
闻言,她和拓跋蔺对视一眼,两人心里顿时明白。
拓跋蔺现在是朝堂官员,就算杨立万有一千个胆子,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囚禁他们。那两名士兵说好听是保护他们的安全,实则是监视他们一举一动。
所以,自踏进太守府的一刻起,他们一边配合他演戏,一边对杨立万的一举一动察言观色,因此,一听说他在介绍自己那些女儿时,就知道他想打什么主意。
思到此,她继续笑道:“倒是你啊,人家杨小姐都倒贴过来了,干嘛要让她难堪,反正你府里有那么多女人,多她一个不多。”
拓跋蔺一听,俊眉立即蹙起,“都跟你说过了,那些女人不是我想带进府的,全都是别人送过来,这个杨小姐管她美若天仙,娶了你后,本王不会再让其他女人进门。”
“是吗?”想起了什么,她唇边扬起一抹讥讽的轻笑,“苗侧妃不就是在本公主进门后才进来的吗?”
之前她心里并不介意他心里有喜欢的人,可对于有个侧妃和她同天进门,心里就是有股不舒服,但婚前那几天她似乎想开过了,再加上在新婚的第一天见到本人,她虽然不喜欢对方,可也喜欢不起来。不知为何,现在她想起来,那股不舒服感又涌起,比第一次还多了些什么。
他拉过她的手,很自然地环着自己腰身,低声道:“你放心,她不会是我们的问题,你就当她暂寄住在王府就行了,等事成了后,我们就将她们送走。”
“别这样,外面还有人呢。”她推开他,望了眼窗外,虽然现在是夜晚,可练武的人眼和耳特别锐利和灵敏,既然想要在杨立万这里查些什么,当然要有收获,她可不想途而无功。
被她推开,拓跋蔺有点不甘的撇唇道:“就让他们当我们有龙阳之好,这样省麻烦。”
“若我说,美男计最好。”她想起杨小姐,应该是杨立万想用她来拉拢拓跋蔺的棋子吧,刚才在宴会上拓跋蔺很明显的拒绝了,不知道杨立万下步会如何呢?继续让女儿缠着拓跋蔺还是另有他谋?
“好,听你的。”
听她的?她愕然地看着他。“你真的去?”她只是说笑,他不会真的去吧?
“是真的。”拓跋蔺满是笑意,“不过不是我去,而是你去。”
“我?”她指了指自己鼻子,“我是女的呀。”
拓跋蔺将她拉到一边,似乎是听到外面有什么,做了一个“嘘”声手势,然后侧耳倾听了一阵外面的动静,小声说道:“明天杨九妹肯定会来找我,不管用什么方法,你跟她交上朋友,看在她身上能不能套套话。”
“为什么是我?你也可以的?”她是不想让他和杨小姐接触,不是嫉妒什么的,只是既然他对人家没意思,就不该给人家希望,将心比心,她前世就是被男人骗了感情,她不希望有其他女人再受到她曾经受过的伤害。她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想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不行,若我去跟她接触,只会让她更放不下我,而你是女人,再多的接触总比跟我好。”拓跋蔺神情一敛,极其郑重的说:“再说,明天我有其他事情要做,你只要套套杨立万有跟那些人来往过。杨立万虽然想让女儿跟我,但看得出来,这个杨九妹很得杨立万的喜欢,说不定能在她身上找到什么线索。”
“好。”她一口答应。
“还有,等会你出去和卫兵说,你晚上吃得太饱,问他们有没有消滞的药,最好能引开他们的注意,让我能从后院翻墙出去。”
“你要丢下我跑啦?”虽然嘴上说着玩笑,但她心里清楚,他是要去夜探还是什么。
拓跋蔺在她额头吻了一下,“我很快回来,你尽量不要让他们知道屋里只有你一人。”
“好吧。”
转眼间,拓跋蔺已换上一身黑色夜行衣,炎妃然看到他带上一只银色面具,就是她重生回国第一次遇上那只面具,他对她并没有避忌,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一阵暖流,仿佛告诉她,他们是一起的,他可以信任的她。
要出门时,他拉了她一下,小声说:“注意自己的安全。”
“你才要注意安全。”炎妃然别扭的咬了咬唇,“回来的时候,别带其他味道回来,不然,明天我就回京都城。”
他一笑,“好,一言为定!”
见他伸出小指举高,她先是一怔,接着也伸出小指勾住,两指相勾,拇指盖印,如定盟约,生死不移。
她拉开门,抱着肚子走出去,对门口两个卫兵说:“两位小哥,有没有消滞之类的药,晚上吃得太饱了,肚子不舒服,王爷又睡了,我怕如此下去,会打扰到他睡眠。”
“有,去府里的药房拿,不过那里是由管家看管的。”一卫兵说。
“你能不能去帮我拿来。”
“这……”他犹豫了一下,和另一个对看一眼,点头道:“好吧。”
待一卫兵走开,她抱着肚子又装着很痛苦的模样,“啊……不行啦,我……我可能要去茅厕,小哥,你知道茅厕在哪吗?”
“那边。”他指了指不远处黑暗地方指了指。
炎妃然顺着他指的方面看去,那里黑漆漆的,没有路灯,她只朦胧的看到角落处有座小屋,不过幸好,这个方向与后院是相反的。于是她道:“小哥,那边太黑了,我有点怕,你能不能带我去。”
卫兵左右看了看,似乎在找什么,可什么也没有找到,最后蹑足拿起挂在门口那盏吊灯笼,然后递给她道:“拿这去。”
“啊……好痛……肚子痛……”她没有接过,继续装,一手抱着肚子,一手捂着屁股道:“小哥,我实在不行了,你帮我拿着灯笼吧,我……啊,好痛,快出来了……”
见此,卫兵想,他肚子痛应该拿不稳灯笼,于是他答应了。
卫兵走在前面,她跟着后面,嘴里边嚷着痛,边回头看,见到一身黑衣的拓跋蔺已悄悄走出门,往后院走去。
于是她又道:“小哥,你给灯笼我吧,你回去站岗,茅厕那太臭了,不好意让你守在外面。”她不管卫兵答应与否,上前就将他手上的灯笼夺过来,快步往茅厕走去。
卫兵搔了掻头,有点莫名的看着她的背影,不是说肚子很痛吗?这下子怎么跑得如此快?莫非他真的要泄出来了?
想到这,仿佛闻到一阵臭味,便捂着鼻子,转身往回走。
过了一刻钟,她才走出茅厕,故意发出哎呀痛苦的申吟,去拿药的卫兵回来了,将药交给她,并告诉她怎么用之后,继续站岗。
回到房里,她轻轻地关上门,等了一会,再将灯吹熄,做出他们已就寝的信息。
其实她也想出去,离开京都城几天了,不知道京都城现在的情况如何,她要想办法跟芊蔚和刑颢联络,不然他们找不到她。可她若出去了,拓跋蔺回来见不到她,会以为她出事了,又防万一有人闯进来,发现他们都不在房里。
算了,明天再找时间去。
可因为担心他,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他出去能不能探到什么,时间一点点流逝,突然,她听到不远处隐隐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吵杂的声音中夹带着喊着有剌客。
不会是他回来的时候,被人发现了吧,她担心的想着,就在这时,她发现窗外有一道黑影闪了进来。
“谁?”
迅速从床上弹起来,她以为是拓跋蔺回来,正想张口,一道黑影忽地扑过来,她没有防备,就被对方扑倒压在床上,刚要张口喊,就被人捂住口。
接着,她闻到一股血腥的味道,心顿时一惊,他受伤了?
不对!这个人身上的气息不是她熟悉的,他不是拓跋蔺,他是谁?
剌客?
我的天啊,他跑进来,万一杨立万的人追过来,拓跋蔺不在房里,又有个受伤的人在,那她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唔……你……”她想叫他松手,可对方捂得很用力。
这人是谁?
在拓跋蔺回来之前,她不敢冒险,对方肯定不知道她会武功,对她没有防备,所以她伸出手,暗动真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对着他颈部狠狠地一劈下。
对方闷哼一声,就趴在她身上晕了过去。
她将身上的人往一边一推,借着敞开的窗户晒进的月光,她看到床上的男人胸口处的衣服有破损,渗出血来。
该死的!
她在拓跋蔺的衣柜里翻出一小瓶止血药粉洒在他的伤口上,又将他的身体挪放好,可他身上的血腥怎么去掉呢?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杨立万的声音响起来,“王爷,睡了没有?”